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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地理 | 北极昼话(袁敏)


作家袁敏

北极昼话
袁敏

去过世界上许多国家,一般用不了一两天,时差就倒过来了。把手表上的数字调到所在国家的时间,很自然地就融进了当地的作息规律,并无不适。

 

然而在北极,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八月的北极正是极昼时节,二十四小时都是白天,无论你在什么时候拉开舷窗的窗帘,外面都是亮的,时差似乎不存在了。

 

小时候从地理课本中学到过极昼,但那只是一个遥远虚幻的概念。这次参加杭州至尊度假组织的北极探险之旅,才让我真正体会了极昼生活。

 

经过二十五六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经转芬兰的赫尔辛基、挪威的奥斯陆,我们终于到达了世界最北端的小城朗伊尔。

 

走出机舱,就觉着了久违的寒冷,从酷暑的杭州一下子掉进极地的彻骨,又一次感到了世界之大。此刻是当地时间半夜十二点多,却依旧亮如白天,朗伊尔这座冰海小城像一幅油画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这座小城并不属于哪个国家,而是北极公约领地,来这里不用签证。

 

小城虽然面积不大,却居住着四十多个国家的人口,因为有四十多个国家在这里建立了科考站,不同国家的国旗飘扬在小城的上空,像一个小联合国。所不同的是,小联合国没有大联合国的雄伟壮观,它更有一种居家式的随意自然。据说小城周围藏匿着大约五千多头北极熊,你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会不会有一头北极熊突然钻出来,很自然地拍拍你的肩膀,让你心惊肉跳的同时,又有点喜出望外。

 

这里的房子都很低矮,全部都是木质板壁,五颜六色,尖尖的屋顶,像童话里的小木屋。

 

最初我很亢奋,半夜两三点依然无法入睡。即便拉上窗帘,关上电灯,总觉得还是有一丝光亮从窗子的隙缝里钻进来。几次起身,拉开窗帘,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远处的冰川、雪山,近海的绒鸭、飞鸟,无论是山岩的肌理还是海水的波纹,无论是冰雪的质地还是岛屿的层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一幅幅壮美的画图立体地凸显在你的面前,你会觉得苍穹、宇宙似乎触手可摸,地球似乎就在你的脚底下滚动。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遥望北极熊


                                                   

在我心目中,假如到北极没有看到北极熊,那就如同到南极没有看到企鹅一样。

 

今年春天,我去了南极,分别登陆南乔治亚岛、南设得兰岛、南桑威奇群岛等多个岛屿,先后看到了几十万只企鹅。多次和不同品种的企鹅近距离接触,拍了几百张各种形态的企鹅照片,还和企鹅留下了亲密的合影。

 

这次来北极,若能和萌萌哒的北极熊合影留念,那该是一桩多么有趣而刺激的事情。

 

到达朗伊尔的时候,来接我们的大巴上就听说这座小城的周边有五千多头北极熊,那我们真正进入北极腹地,深入到海域冰川深处,还怕看不到北极熊吗?

 

然而,真正到了北极,才知道,要看到北极熊还真不那么容易,而要和北极熊亲密接触,更是一桩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为我们这次探险之旅专门配备的美国夸克探险队,是一支训练有素,专业素养很高的队伍,探险队的成员大多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我们乘坐的海诺娃号船上的探险队员,有地质学家毕吉、海洋生物学家麦迪、历史学家沙沙,他们分别来自美国、挪威、俄罗斯。除了能给我们讲授自己专业领域的各种知识以外,几乎每一个人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们能够在茫茫大海上发现鲸鱼的行踪,也能在冰川雪地里找到海豹的身影;他们不仅会在悬崖峭壁处寻觅鸟类的栖息地,更擅长通过辨认动物脚印的形状、深浅,粪便的颜色、新鲜度,来判断其是驯鹿还是狐狸,或者是北极熊。

 

每一个探险队员都是每一艘冲锋舟的驾驶者,他们身上的装备让我们吃惊:身上背着长枪,肩上挎着短枪,左边望远镜,右边步话机。这副近乎军旅野战部队的装备,让我们意识到极地探险和以往的旅游截然不同,每个人在心生忐忑的同时,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刺激,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探险队长在给我们做的极地野生动物讲座中特意提醒我们,人类在北极熊眼里是肉类动物,有血有肉就是北极熊眼中最好的食物。所以,在北极看北极熊,千万不要以为是在动物园里看北极熊,你一定要离它远远的,绝对不能靠近。

 

远远是多远呢?有人问。

 

起码在二百米以外。探险队长回答。

 

 

登船的第二天,我们就幸运地遇到了北极熊。当时正是下午两点左右,所有的人都在船舱里午休。突然,广播里传出探险队翻译兼广播员晴儿欣喜的声音: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左舷正前方,九点钟的位置,发现两头北极熊!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广播,赶紧一跃而起,穿上冲锋衣,抓起照相机,箭步冲出去。

 

甲板上已经挤满了人,几乎人人都手握长枪短炮各种照相机,咔嚓卡嚓的拍照声此起彼落。 


一开始,我根本找不到北极熊所在的位置,幸亏旁边一个小姑娘把她的望远镜借给我,我才在大约两三百米外的一块巨大的蓝色浮冰上找到了那两头北极熊。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如果不借助望远镜,肉眼看到的,大约就是两个白点。

 

我带的相机就是一般的单反,相机镜框里能拍出来的也就是两个白点,但我还是很兴奋地嘁哩喀嚓一通狂拍。我相信,我们这一船极地探险者中,大部分人和普通旅游观光客没什么两样,大家看北极熊的心态,一定迥异于那些用麻醉枪先将北极熊射倒,然后再在熊的耳朵里放置测试仪器的科研工作者,更多的人恐怕是想像我和企鹅亲密合影一样,和北极熊也能留下亲近的照片。







 

然而,遥远的距离注定我们无法和北极熊靠近,远远地眺望,是我们和北极熊之间一条无法逾越的门槛。那些带着长枪短炮专业相机的摄影者,虽然拍下了比我的单反相机肯定要清晰的多的北极熊照片,但从他们遗憾的表情和嘟嘟囔囔的不满足的话语中,你还是可以感觉到,远远地眺望和近距离的接触,有着怎样的天壤之别。

 

我不禁想起了亚洲第一个驾驭爱斯基摩犬雪橇到达北极点的日本探险家植村直己,他在漫长的北极探险途中曾遭遇北极熊的袭击,当北极熊的鼻息声传进他的耳朵,吐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在生命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他举枪射杀了袭击他的北极熊。

 

也许是为了解答我们的疑问,几天以后,当我们再次和一头雌性北极熊相遇时,来自挪威的海洋生物学家麦迪,特意在我们远眺北极熊之后的巡游中,驾驶着冲锋舟靠近了这头北极熊刚刚离开不久的一块大浮冰。浮冰上有一摊血,一块鲜红的、肉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的小海豹的肋排骨。

 

麦迪说,北极熊是北极最危险最凶狠的动物,它们在冰天雪地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生存,捕猎食物,填饱肚子,才是它们活下去的唯一出路。北极熊虽然体态笨重,行动却十分灵敏。在北极,无论是海豹还是驯鹿,无论是北极狐还是绒鸭,只要你靠近北极熊,它就会在几秒钟之内扑杀你,把你吃掉。所以,我们人类还是不要以卵击石,去冒这个险。

 

大家看着雪地上那一摊鲜红的血,有点不寒而栗,对探险队员反复强调不能近距离接触北极熊有了理解,觉得远眺北极熊大概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然而,麦迪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我们对这种貌似凶残的动物产生了一种复杂的心情。麦迪说,北极熊有二十多万年的历史,但与几亿年、几十亿年的冰川相比,它们还是很年轻。北极熊的毛其实是透明的,人们看到的北极熊白色皮毛,那是雪山的倒影。北极熊可以像人一样站立,一头成年的北极熊站起来的高度,可以有房顶那么高。它们天生御寒,零下四五十度都不会感到寒冷。冬眠时,它们会在雪地上刨一个坑,钻进去,把雪盖在身上,雪是北极熊温暖的床和被子。可是,近年来,地球在急剧地升温,而气候过热,对北极的动物是个致命的麻烦。这些年,北极各类动物一直都呈下降趋势,这让北极熊可以果腹的肉类也越来越稀少。

 

2013年,英国《每日邮报》曾经报道,当年4月,挪威极地研究所的研究员在北冰洋斯瓦尔巴德群岛上,抓拍到一只看似体格健壮的雄性北极熊。而7月,再次见到这只北极熊时,却看到了它枯瘦如柴的尸体,令人不忍直视。对此,野生动物专家推测,正是由于全球气候变化,引起海冰层的不断消退,北极熊难以捕食。这只北极熊死前肯定饱受饥饿的折磨。因为它的身上早已没有一点脂肪。而且其尸体距挪威科学家拍到它的地点约150英里(241公里),由此可见,这只北极熊为了觅食,已经过了长途跋涉。

 

麦迪还告诉我们,1973年之前,各国对北极熊的捕杀没有禁令,而1973年之后,北极周边国家共同作出决议,不可以随意捕杀北极熊,只有当地的爱斯基摩人因生存需要才可以捕杀。然而,这些年北极熊的数量依然在迅速下降。显然,除了捕杀之外,人类对这个世界疯狂地开发和索取,让地球的质地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极地虽然地处边缘,也难逃其厄运。这实际上是北极熊和其它极地动物数量大幅度减少的更重要的原因,人类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透支子孙万代未来的生存环境。

 

麦迪的话让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个世界总有杀戮,总有弱肉强食,北极熊为了生存,扑杀比自己更弱小的动物,让它们的面目在我们面前变得可憎,可是人类对地球的摧残和无休止的索取,是不是也有一种强取豪夺的意味呢?人类对北极熊又爱又怕的心理,是否也是北极熊心中对人类的无奈呢?


收藏小木屋

 

贝尓桑德的伯本哈姆娜岛坐落在北冰洋一个美丽的峡湾,四周的山谷经过亿万年的变迁,呈现出高度变形的各种岩石,低洼的沉积岩,大片土黄色、棕红色、草绿色、银白色,等等缤纷斑斓的苔原汇聚成巨幅抽象画的长卷。

 

这里历史上曾经是著名的捕鲸基地,来自世界许多国家的冒险者、捕鲸人都到这里驻扎捕鲸。挪威、瑞典、荷兰、丹麦、俄罗斯、西班牙,都有捕鲸船队前赴后继地在这里登陆,盖房,在附近的海域上捕猎鲸鱼。

 

我们登上伯本哈姆娜岛时,在海边看到了大片大片堆积在一起的鲸鱼骨骸,灰白色的骨骸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银光,鲸鱼脊梁骨硕大的骨节上布满了奇异的花纹。一条倒扣的木船,不知是否被多少年前的狂风暴雨掀翻在地,但它的船头依然冲着大海,仿佛随时准备出海远航,到茫茫的海洋中去搏击风浪,抓捕鲸鱼。

 

海边有一栋小木屋,古旧的木质板壁呈灰白色,厚厚的海象皮制成的屋顶上矗立的烟囱,让你可以想见一个世纪前从这里飘出的袅袅炊烟;仰天向上的旗杆虽然没有悬挂旗帜,但百年小屋上空的猎猎风声,依然可以让你感受到一面小小的飘扬的旗帜,能给远航归来的捕鲸人带来怎么样的温暖。房屋四周都有粗大结实的木头抵住木板壁,显然是为了抵抗拒海浪的侵袭。

 

历史学家沙沙告诉我们,这栋小木屋大约是十九世纪末由挪威的捕鲸人建造的,距今已经有120多年历史。在北冰洋沿岸,这样的小屋虽然已经不多,但留存下来的大多品相完好,北极特有的寒冷使它们并没有因为岁月风霜而腐朽倒塌。它们有的做了科考人员的居所,有的被挪威政府征用,作为通讯站网点或基地。换言之,这些小木屋如今都属于国家和政府,是公共财产。而惟独我们面前的这栋小木屋,被一位神秘的挪威人买下,产权在私人手里。因为是私人财产,所以我们不能擅自闯入。

 

因为我们在北极的这些日子里已经看到过好几处这样的小木屋,每一处大家都可以进去参观,或者在屋前留影。所以,沙沙现在突然告诉我们,这是私人收藏的小木屋,不能进去参观,大家便有了更多的好奇。我们在小屋四周转来转去,拍照,扒着门缝朝里张望,久久不愿离去。

 

沙沙看出我们很想窥探一下小屋内部,犹豫了一下,他把探险队长哔叽拉到一边,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终于向我们宣布,可以打开小屋的木窗,让我们排队从窗外看小屋内部的陈设。

 

大家欢呼起来,一个个轮流趴在木窗上向里面探望。

 

沙沙把小屋另一面的窗子也打开了,两面光线一对流,屋里顿时敞亮起来,屋里的所有摆设都一目了然。

 

小屋内部的陈设显然是当代北欧风格,无论家具、被褥、窗帘都透出简约舒适和休闲,餐桌上一对精致的烛台似乎是北欧宫廷里的器皿,烛台上烧了一半的蜡烛,留下了小屋主人的气息和温度。但屋子里更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些古老的狩猎工具,生了锈的长矛、铁钩,挂在墙上的缆绳、鲸油壶,沉重的铁锚,颜色发黑钉满铆钉的皮鼓,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壁炉,斜靠在墙角的两副古老的雪橇,雪橇的滑行部位还镶着海象牙片……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买下并收藏了这栋古老而美丽的小屋,我只是惊讶于小屋现在的主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致,不露痕迹地把现代的生活融入久远的历史场景,让今天的人重温一百多年前以前捕鲸人的生活。

 

这样的小屋显然已经成为不可多得的历史古董。在当下的中国,收藏古董似乎已经成为人们追逐财富的一种新的途径,各家电视台不断推出的收藏节目虽然有种种不同的文化包装,但最后却总是万变不离其宗,让专家对每件古董给出市场价格,货币似乎是衡量古董价值几何的唯一标准。捡漏者,会欣喜若狂,若是买了赝品的人,则难免会懊丧得捶胸顿足。有多少人是真正把古董当作历史文化来热爱的?

 

这座百年捕鲸小屋现在的主人,据说平时住在奥斯陆,但会不定期地到小屋来度假,看大海、听涛声,驾着皮划艇和鲸鱼邂逅。他保留了小屋内所有古老的物件,也保留了逐渐消亡的捕鲸人的历史文化,他对小屋的爱,不是为了对古董的占有,更没有将其变现成金钱的欲望,而只是为了和古人有心灵的贴近,而不是我们引为时尚的所谓穿越。


听冰川哭泣


 

北极的冰川有一种灰调子,是我喜欢的。它和南极冰川的冰清玉洁、晶莹剔透绝然不同。它不是那种坚硬透明,毫无杂质的冰,而更像蓬松干爽的雪粉垒砌的冰墙、堤坝。这种雪粉并非洁白无瑕,黑色的条纹像游动的水蛇镶嵌在冰层里,大多数的冰川下半截是淡湖蓝色,而上面厚厚的冰盖则是灰色的。

 

在斯瓦尔巴德群岛的冰川中,摩纳哥冰川是最著名、最壮观、也是最美丽的,它又被人们称为爱的海峡。这个以地中海小国摩纳哥命名的大冰川,源于20世纪80年代,摩纳哥王子埃尔伯特二世曾经来此探险。

 

探险队员、海洋生物学家麦迪驾驶着我们巡游的冲锋舟,进入了Leifdefjord峡湾,这里是观赏摩纳哥冰川的最佳地点。摩纳哥冰川究竟形成于多少年前,众说纷纭,无从考证,但它扑面而来的雄伟气势,让你觉得,研究冰川的年代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人在自然面前就像蝼蚁,哪怕你曾经呼风唤雨,指点江山,视亿万年的山岩、冰海如水中盆景,你都无力在如此震慑你身心的冰川面前,挺直你的脊梁。人在冰川下,那种自觉渺小若尘埃的心理会油然而生。你会慨叹:人定胜天,那是诳语;天造奇观,那是在告诉你,苍穹宇宙,万物皆有定数,顺其自然,一切随缘才好。

 

摩纳哥冰川的高度和天际融合,你即便架起天梯也无法触摸到它的顶端,无论将颈脖仰得酸胀麻木你也看不清它的容颜和肌理;它的宽度向两旁绵延伸展,据说有人做过统计,大约有五公里长,但这样的统计是否真实准确,却无人可以证明;它的纵向更是一望无际,让你觉得冰川的厚度是地球的襁褓,地球襁褓的尺寸,谁能丈量呢?

 

冰川海域上的浮冰,宛若大自然神奇之手创作的一尊尊冰雕艺术品,形状多姿,精彩纷呈。我们乘坐的冲锋舟在浮冰中穿行,不断看到有海豹、水鸟、绒鸭、三趾鸥停留在浮冰上,我们在船上看动物,动物在冰上看我们,彼此不相扰,安然两相望。静谧中,我们甚至用肉眼就可以看清海豹胡须上挂着的亮晶晶的水珠,水鸟翅膀上羽毛的一根根纹路。浮冰下的海水中时不时会蹦跳出小鱼和磷虾,那是给鸟儿和海豹提供的充足的食物。

 

眼前的冰川常常会出现一弯半圆形窑洞状的洞穴,穴口处总是盘旋着一拨又一拨的三趾鸥。我们问麦迪,这些洞穴是怎么回事?那些绕着洞穴的鸟儿为什么总在那里盘旋不肯飞走呢?


麦迪说,其实,冰川和飞鸟都是有生命的,它们能听懂彼此的语言。近年来,地球不断地变暖,冰川也在不断地崩塌,你们现在看到的洞穴,说不定我们转一圈回来,这个洞穴就不存在了。有洞穴的地方就有冰川的哭泣,那是冰川的身体已经开始松懈瓦解,它预感到自己就要沦陷而伤心呢,鸟儿听到见冰川的哭声,它们就不走了。

 

它们是给将要沉沦的冰川送行吗?我问麦迪。

 

当然不是,鸟儿听到冰川的哭泣,就知道自己很快会有一顿丰盛大餐,它们是等着大饱口福呢!

 

这又是为什么呢?我们这条冲锋舟上的所有人都被麦迪的话吸引,纷纷要麦迪告诉我们原因。麦迪的神色变得很凝重,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冰川崩塌时,巨大的冰块跌落在海水中,惊到水里的鱼虾,受到惊吓的鱼虾就会恐慌地跃出海面,守候在这里的飞鸟就是等着这些美味呢!

 

正说着,只听远处传来一串仿佛雷阵雨前闷雷般的声音,这声音由远而近,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眼前飞扬起冲天的水柱,一团团雪雾弥漫开来。刚才还在我们面前的洞穴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川断裂处,一道两三米宽的深深的沟壑赫然出现。

 

我们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谁都不会想到,听亿万年的冰川轰然倒塌的巨响,看自然界的壮美奇观演变,是那样一种绝无仅有的,令人心颤,甚至会全身颤栗的体验。

 

许久,船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肃穆地站立着,仿佛在为刚刚从我们面前消亡的那一段冰川默哀。绕着沟壑盘旋的三趾鸥,发出一串串叫声,那叫声在我听来,似乎并没有麦迪所说的饱食大餐的欢快,却只有失去家园的忧伤。

 

那一刻,我仿佛也听到了冰川的哭泣。作为地球村微若尘埃的人类,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自己能为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做些什么,但我们至少应该开始思考。



【完】【作者袁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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