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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诗,给花市的情人

今天情人节,也是木心先生90岁生日,他生前的老友童明老师,专门写就这篇文章,谈木心,谈情诗,谈情人节的起源和爱的本质,给老头庆生,也献给花市的情人们。



情诗,给花市的情人


文 | 童明



1.


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也是木心的生日。今年的情人节恰逢木心先生九十周年诞辰。此时,谈情诗,诵情诗,宜作节日的礼物,也与木心论之,亲之,一同庆生。木心善作情诗,大家都知道。他还写过和情人节相关的一首诗,这件事知道的人未必很多。《从薄伽丘的后园望去》也是一首情诗,正好送给在花市的情人们。 


诗缘情,诗言情。抒情是诗的本分。抒情诗(lyrical poetry), 包括情诗又不止于情诗,算作广义的情诗。狭义的情诗,英语则是 a love poem 或 a love song。可见,情诗之情,首先是爱情,男女间的私情。


此情贯彻生命,深入人性,因其复杂而千古难解。浓烈时,生死相许,天长地久;矛盾时,爱恨交集,缠绵悱恻。恋人的性格各异,为爱共同孕育情感的气候,这环境又反作用于他们的个性。过来的人深知,爱是一种磨砺,如四季的交替,既有春风化雨,炽热如夏,也有秋风萧瑟,严寒刺骨。待到由暖转凉,爱的冬季是失恋,依然刻骨铭心。热恋毕竟一时,失恋已是一世。


爱的情和景,或深或浅,都入情诗。专业的原因,我读的英语情诗比较多,发现一条规律:情诗的高手会写到自己的私情,却偏不写自己的情史,而以悟和识为导向,作种种想象,虚构一个故事或世界,所谓:隐去艺术家,完成艺术。


男女私情千变万化,情诗因而种类繁多,不可一概而论。可以说说的,倒是情诗诗品的优劣高低。


既为情诗,私情必然公开,不再隐匿。何种情公布,如何公布,则牵涉情诗的品味和成败。木心说,他的诗是 “光明磊落的隐私”。如果不是木心这个人,怎么会说这句话,说得这么好。


有一次我问木心:当代有哪些好的诗作、诗句。他喜欢凝炼简约,辅以适当的喻说和韵律,显出一种诗品。举了好几个例子,提到 “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这两句,他说:“这是会写的”。 木心还说:“身体健康,就亮出肌肉,何必要穿一层层华丽的时装”。他认为,故作风雅、哗众取宠的华丽,必是假情假意。诗需要虚构,诗心却不能假。


诗中之 “我”,凡所描绘抒发,皆为诗人的自画像。隐私的深处,有光明磊落,也有别的。有位诗人,写过好诗,却在一首诗里借喻一只手,伸进白云,去抓云的内裤 (大意)。如此不堪,诗人浑然不知,反而自鸣得意。木心跟我讲到这首诗,从那只手看到别人的隐私,撂下一句评语:“这是宫廷派诗人吧”。这句话,我不解释了。


隐私的表达得当与否,也取决于放和收的平衡。平衡点看似技巧,实为诗人的心。木心的《芹香子》,有几句异常的奔放:“温柔的暴徒,只对我言听计从”;“当年的爱,大风萧萧的草莽之爱/杳无人迹的荒垅破冢间/每度的合都是仓猝的野合”。如此浓烈的告白,若布满全篇,反倒是败笔。木心在奔放诗句之前,做了静谧温柔的铺垫;热情奔放之后,诗的最后四句点明:“我”之所爱,乃《诗经》三百篇的男男女女。这样,前面的私情欢爱,归结于对中国诗歌的爱,光明磊落。



1994年2月世界文学史课结业聚会,我们给木心买了蛋糕。那一天不是他的生日,他也不愿过生日,但我们围着他,看他开心地切蛋糕。——陈丹青



2.


在诗和歌里公布私情,必有个度,逾了度,流溢出:难为情。不知难为情而愈发强烈奔放,已沦为滥情。滥情为诗之大忌,足以毁掉一首诗。如果滥情蔓延而成风气呢?如今的文化,正是日日遭此袭击;学生的作文、朗诵的腔调、权威的发布、专家的话语、影视的制作、超级的派对,无一幸免,即便其中含有某些本是美学的元素。名贵的香水,只宜在领口袖口留下淡淡的痕迹,哪有这样大面积喷洒的,更何况喷在了污秽之上。


前年我在杭州讲课,休息日去泡书店。走进一家新开张的书店,迎面是十层高的实木书架。我认定标示 “文学” 的那几排,借用梯子攀至最高处,找到了两本要买的书。下了梯子,索性买杯黑咖啡,席地而坐,在下面的几排书架翻看,很快有了发现。我右侧的一个书架上摆满和马云有关的书:马云著《我的人生信念:给年轻人的12堂人生励志课》、《马云内部讲话II》、《这样的员工,马云爱》、《穿布鞋的马云:决定阿里巴巴生死的12个节点》,等等。这些不是文学,却是文学的社会氛围。左侧这几架书,摆着当代畅销的小说、散文、诗歌,因口味雷同,使我产生了调研的兴趣,顺手记下一些书名,略加安排,居然编成4-4-4-2的英国商籁体,读了读,嗯,像是诗,至少可作某些情诗情歌的抽象概括,如下:


刻骨的爱人

我的爱,如此的麻辣

青春是一件多么痛的礼物

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夜玫瑰

那些为你无眠的夜

暖暖  少女病

爱你就像爱生病


素日 女子 初花

我在云中爱你

我的宝贝

雨中百合般的爱情


我爱你来不及说

我终究是爱你的


年轻人读这样的情诗,滋养何种情志可想而知。郑重声明:我不是此诗的作者,此诗没有作者,如果有,纯属无意间的集体创作。我抄来书名,未作一字增减;排列成商籁体,有恶作剧之嫌,那也光明磊落,无非想让大家辨识低劣的情诗,近而远之,远而更远之。


越受欢迎的情诗,越是影响文化。读者和作者之间,有一种类似共谋的关系。某些情诗流行起来,读者多到一定数量,就质变成某种集体性标准。集体的标准,未必就高尚。滥情的诗和歌能泛滥,正因为有许多的粉,跟着起哄。于是,催泪催笑的猛料越下越重,骨子里对生命却日益冷漠。忍受这样的文化,要有多少的耐心,忍久了,突然间听到好歌,读到好诗,报了仇似的高兴。


昨天是今天的前奏。我这一代人的记忆中,文学艺术中长期追捧伪善,时兴作假,不以为丑反以为美。丑和美不分的文化,难免善恶不分,侵蚀了善良,失去了正直和诚实。


有人认为,如今的社会缺少了道德标准。那么,为什么某种道德标准被不断重复,道德的资源却丧失殆尽?鲁迅先生直达问题症结。他笔下的狂人,看到中国历史上满纸 “仁义道德”,字里行间却重复 “吃人” 二字。不关心人而大谈道德标准,说明:假,已无底线。需要重申并一再重申的,是对生命的尊重,以及与之相关的真诚和真实。这是美学的基础。诗的道德力量,并非出自某种道德伦理,而是发乎于生命,从生命本能出发,往往挑战礼教,拷问伦理。


与其说诗缘情,不如说诗缘魂。奸佞之人,不缺脑,不缺情,缺的是灵魂。善少了,尚可补救。伪善多了,伪善当道,整个文化失魂落魄。当下对诗的提倡,先要从内心去伪存真。


木心美术馆序厅模拟客厅



3.


情诗诗品的高低如何界定?


诗言情,诗亦言志。 志,统指思想、志向、精神。 情,唯有转圜于心智,方能抵达情志合一。 华兹华斯论抒情诗,认为好诗必是自然生发的强烈情感如泉而至,而这样的情感喷发,一靠长久的思考习惯培养,二是当情感泉涌而至时,要与诗人的思想融汇。情升华为志,情志相融,诗才能言志。 


担得起高尚二字的情志,必然发自个体又超越个体;隐私,在关乎他人、历史、世界、生命的大格局里方显出光明磊落。以任何僵固的学说和意识形态解释的 “志”,皆非文学之“志”。美学意义上的 “志”,根本在于生命意志。健康的躯体和本能,是生命意志的承载体。而 “志” 之所成,已将个体生命和大生命联系在了一起。所谓 “大生命”,古希腊称为:酒神生命 (Dionysian life) ,这是超出个体乃至人类的局限、贯彻宇宙之间的那一股生而灭、灭又生、源源不绝、千变万化、无穷无尽的生机。尼采说 “肯定生命” (affirmation of life),旨在呼唤现代人像古希腊人那样,以生命的本能来感受人类之本命、万物之生机乃是一种永恒不息的创造。


生命的意志,以生死循环为认知的意志之力,可抵抗对死亡及其势力的恐惧,同时又是对宇宙意志的某种迕逆。人的生命意志,若一味地顺从宇宙意志,只能陷于无奈。在这一点上,东方多讲顺服,形成 “自然本位” 的性格;西方多讲迕逆,形成 “人本位” 的文化。两者虽可互补,后者才是悲剧精神。


生命意志得以鼎立,生命才有尊严,获得了人类生命中稀有的神圣。如此高尚的情志,是诗品,又不限于诗品,贯彻于人类谦卑而英勇的所有创造活动。贝多芬的音乐、莎士比亚的文学、达芬奇的绘画、希腊的悲剧合唱,都有这样的高贵。激励革命者的诗和歌,其底蕴也是生命意志。如:“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认定自由为生命中的可贵价值,体悟化为无畏,掷地必有金石之声。


情志高尚的情诗,已经具有宗教感。唯文学中的宗教感,不同于体系化的宗教,而是生命意志升华后的悲剧精神,悲而不哀,悲喜交集。如此的宗教感,不是有神论,也不是无神论,介乎二者之间。


文学批评家对此无以名之,或称之人性中的 “神性” (the divine),或称为 “壮美”(the sublime),或冠以“神秘主义” 之名。然而,名可名,非常名。尼采提炼希腊悲剧的精神,又以“强力意志”或“生命意志”名之。木心这个 “绍兴希腊人”,也用 “生命意志”,归纳他感悟到的那个差一点无神论、差一点有神论的宗教感。


古今中外,东西南北,体悟到这种宗教感的文学家、诗人无处不有。古波斯诗人鲁米,写情诗颂诗,长短几千首,像圆空法师那样,随时用大大小小的木料雕刻佛像。鲁米被称为神秘主义诗人。他诗中的神秘,或以死亡为契机,启动永恒的生死律动;或透过恋人缠绵的私情,作简约易懂的抒情,用心灵的触摸,轻轻推开那扇门,呈现生命宇宙的惊魂一瞥。如果有人视生死为忌讳,就回避了那扇神秘之门。即便看见,也不得其门而入。而鲁米,他自由进出这扇门。他诗中的代词也很特别, “你、我、他”,在诗境中成为神秘生命力的代称,变为 “神”。


商籁诗是西方人喜闻乐见的情诗体。莎士比亚写了一百多首,将死与爱自然合为一体。在第73首里,一人弥留之际对爱人作动情的倾诉,讲自己对生命的爱,表达对死亡将至的无惧,最后的两句:“若你看见这些[我现在看到的],你的爱会更坚定 / 珍视你很快将失去的这一切”。


木心回国之前,画了近百张的新画,我有幸先睹为快。其中的一幅呈现即将熄灭的炭火(现存于木心美术馆),恍若第73首第三诗段的情景再现。我给木心背诵了原文的全诗,他难掩激动。我们不约而同,说起《哈姆雷特》剧终时,丹麦王子如何劝阻他的好兄弟霍瑞修不要和他一起死。哈姆雷特的那句话,英语很神秘:“refrain yourself from such felicities”。大意是:霍瑞修啊,先不要与我分享如此的喜悦。莎翁此处用 felicities 一字,有大喜、法喜之意,指死亡,也指哈姆雷特向死的决心。


我刚认识木心那年,他问我:“一流的情人在哪里约会?”  问题突兀,我答不上来。木心笑笑说:“一流的情人,在墓园里约会”。后来读到他的《温莎墓园日记》,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墓园。


木心的情诗,是一个敞向生死交替的宇宙。《五岛晚邮》,一组十四首,皆为情诗。其中有 “除夕-夜”。诗中的 “我”,  “从别处传悉你的心意后”,忐忑不安步入傍晚的寒风,在天上地下的斑斑痕迹中寻觅,真的找回了“你”:“有你,是你/都有你,都是你/无处不在,故你如神/无时或释,故你似死/神、死、爱原是这样的同体/我们终于然,终于否/已正起锚航向永恒”。这个 “你” 已死,其“心意” “我”从“别处” 获悉。在这似夜未夜的一刻,“我” 因找回了“你” 而大觉大悟(请按照文学的宗教感解读)。这个 “你”,经由死亡的折射,指向有与无、然与否之间生命的神秘存在。待到最后一行:“我们将合成没有墓碑的神”,我和你、诗境和读者,已然神交。


情诗中的 “我” 一旦自恋自怜,诗品尽失。那样的 “我”,是 “主观性的诗人”(subjective poet) 的镜像。尼采论抒情诗时坦言:“主观性艺术家一定是个糟糕的艺术家”(《悲剧的诞生》)。一流的诗人为一流的情人写情诗,酒神生命的真谛了然于胸,我-你-他融汇贯通,人与深知秋意的蝉、月夜里的池塘、风中的一片叶、纷纷落下的雪片,通灵似的合为一体。如此的情诗,收放自如所表达的是:生命意志。文学中的宗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宗教。两者先作区分,再探讨何处又可相通,才有意义。


木心美术馆绘画厅一号馆



4.

 

本是西方节日的情人节,如今全世界都在庆祝。爱的愿望,爱的表达,毕竟不分民族、地域、人种。情人节里,送玫瑰、巧克力,或用一片纸说话表达心意,意义都一样。如能分享一首好的情诗,比如莎士比亚或鲁米,情人们诗心大悦,节味儿更浓 。


切莫忘记,情人节的源头更有深意。我们说 “情人节”,外语里却没有 “情人” 二字。英语是: St.Valentine’s Day 或 Valentine’s Day ,即:华伦泰的节日、圣华伦泰的节日,其他欧洲语言的说法一样。在西方,这一天里,情人之间用 my Valentine(我的华伦泰)这个专用称谓;小朋友之间、子女和父母之间、小学生和老师之间,也可用 my Valentine,  表示至深的友情和亲情。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爱,所爱之人都是:我的华伦泰。华伦泰这个人,就是情人节的起源。


公元三世纪,罗马帝国有个皇帝叫克劳狄二世,穷兵黩武,不断扩充军队。他认为未婚的男子才是能为他卖命的好兵,便下令禁止所有的年轻男子结婚。如此干涉年轻人的正常生活,不是暴君是什么。那时,西方人证婚要有基督教的仪式。一位叫华伦泰的基督教修士,抵制皇帝的禁令,秘密地给许许多多人证婚,让他们免于被强征服兵役。皇帝得知大怒,逮捕了华伦泰,并于公元269年2月14日杀害了他。以后,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这一天用爱的表达来缅怀华伦泰。华伦泰后来被追认为圣人,所以他又是:圣华伦泰。


情人节送玫瑰,类似端午节吃粽子。红玫瑰最好,象征爱情和生命。至于巧克力,科学家的种种说法,重点在氨基丙酸的丰富含量有何作用。而我觉得,这种又苦又甜的食品,比喻爱情的滋味倒是恰当,心碎的人也可从中获得安慰,修复心情。


生日在情人节的木心,知道个中的几层意义。他作了首诗,以古时圣华伦泰的故事,比拟拆毁柏林墙的当代意义,题为:《从薄伽丘的后园望去:柏林墙拆毁有感》。薄伽丘是《十日谈》的作者,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主要作家之一。薄伽丘是否有后园不重要,那是木心的想象,用以比喻:从文艺复兴的故乡意大利向北边的德国眺望,柏林墙的拆毁带来了“再生”的希望,“文艺复兴”又将来临。Renaissance有两层意思:意译,“文艺复兴”;直译,“再生”。 落款:1989,是木心作诗的日期。柏林墙在这一年拆毁,寓意明显:历史上的克劳狄二世专横一时,终究敌不过红玫瑰代表的生命意志。全诗如下:


从薄伽丘的后园望去

柏林墙拆毁有感


从薄伽丘的后园

便可望见文艺复兴已隐现在

花市情人们的决心里

立志不再屈辱于黑暗愚昧

用官能的新法,去抵触,反抗

南欧北欧,都一样

为了忘却和修复

忘却业经身受的罪恶

修复中古人破碎的心

一个贵女辩解道

我,我们这样躲到乡间来

在此地可以听到鸟的叫声

看见绿的山野,海浪般涌动的麦田

深深浅浅各色乔木灌木

我们又可以远眺广袤的天空

难道,难道不胜过污秽的街道

阴闷的斗室,荒凉的城堡

正是这样,薄伽丘,妥玛肯比斯

都想从自己内心起

凭借与天主的神交

整合普遭凌迟的精魂

知道花市情人们都下了决心

其实自己先下了决心

在后园,踮足引颈,已望见“再生”

                                            1989


诗中没有提华伦泰,没有提克劳狄二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是纪念情人节的诗。但 “花市情人们的决心” 等词语,暗示了情人节的起源所代表的精神。如同华伦泰那时一样,情人们去花市,不是闲逛,是纪念一个人,一件事,用爱情的决心和生命的本能抵抗。花市的情人们下了决心,“立志不再屈辱于黑暗愚昧 / [而]用官能的新法,去抵触,反抗”。生命的本能看似弱,实则强。一千七百多年过去了,克劳狄二世在哪里?而花市的情人生生不息。今天又是情人节。


爱的本质是爱生命。“贵女”道:渴望自由,渴望 “再生”,皆因不愿 “再屈辱于黑暗愚昧”。难以忍受 “污秽的街道 /阴闷的斗室,荒凉的城堡”,所以到乡间来,听 “鸟的叫声”,“远眺广袤的天空”,在山野、麦田和树林中,修复“破碎的心”。


薄伽丘和妥玛肯比斯 (Thomas Kempis,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作家),试图寻求宗教的救赎, “凭借与天主的神交 / 整合普遭凌迟的精魂”。而木心的宗教有所不同,他的意思是:救赎靠生命的本能、生命的尊严、生命的自由、生命的意志。花市情人们的决心,足以迎来 “再生”。


木心童心未泯,忍不住要加入花市的情人们,悄悄在诗尾现身,辩称 “其实自己先下了决心”,所以呢,要“在后园,踮足引颈”,先睹为快。


这就是《从薄伽丘的后园望去》,当代华伦泰为情人节而作的情诗。花市的情人们,读之而荣耀,咏之而高尚。


此刻,我 “光明磊落的隐私”,欲借《除夕-夜》结尾的诗行公布:


待到其一死

另一犹生

生者便是死者的墓碑

唯神没有墓碑

我们将合成没有墓碑的神


木心先生,my Valentine,  默默走近你,你的墓碑,献上一朵深红的玫瑰。


2017年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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