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活过”

    苏　扬

    前不久，我整理书房，搜集了数十册绘本，准备分送给朋友家的孩子。有一本书我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留下———这就是　《活了100万次的猫》。这是佐野洋子的代表作，今年是该书原版出版40周年。在日本，它被誉为“被大人和孩子爱戴、超越了世代的图画书”，“描写了生与死以及爱，读了一百万次也不会厌倦的永远的名作”。时至2016年11月，日文版销售逾220万册。

    2004年，这本书推出中文简体字版，中文版销量现已突破100万册。这册绘本，加上封面封底，不过三十三页，正文约一千六百字，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只100万年也不死的猫，它死了100万次，又活了100万次。有100万个人宠爱过它，有100万个人在它死的时候哭过，可是这只猫一次也没哭过，它先是国王的猫，然后又是水手、魔术师、小偷、孤老太太和小女孩的一只猫，但它活得浑浑噩噩，对一切漠不关心。直到有一天，它变成了一只属于自己的野猫，爱上了一只美丽的白猫，它才头一次知道为什么而活……

    这本书吸引读者思考的是“生与死”这个古老的哲学命题。在猫死了100万次又活了100万次的前世，“活”仅仅是生命体征意义上的，它活得浑浑噩噩，每一个养它的主人它都不喜欢，对死亡表现得很不在乎。它成了一只“什么都厌恶、对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都拒绝的猫”(日本评论家松居直)，它的100万次的轮回，只证明了没有意义的活跟死没有差别。只有真正体验过爱与自由之后，生命才有意义。

    1938年6月28日，佐野洋子在北京出生，7岁时随父母回日本。虽然在中国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对北京怀有深厚的感情。1999年，佐野洋子回北京，观看了国庆50周年大阅兵。那时，她的书还未引进中国。

    2007年，《活了100万次的猫》在中国已经得到很多读者的喜爱。这年5月，佐野洋子应邀来到北京，在首都图书馆与中国读者见面。那时，69岁的佐野洋子已是癌症晚期，回到出生地北京看看是她的一大心愿。

    “我出生在北京，北京是我的家乡，我是北京人。”这是佐野洋子向中国读者做自我介绍时的开场白。在见面会上，她深情地回忆道：“我小时候住在西城区口袋胡同甲16号的四合院里，看天空总是四方形的。”她记得院子里曾经有葡萄架，有牵牛花，她说：早晨，坐在院子里，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那次与中国读者见面时，她说回日本后要创作一本关于老北京的图画书，书名就叫　《四方形的天空》。遗憾的是，她的这一愿望没能实现，就于2010年11月5日去世了。

    著名作家司汤达的墓志铭耐人寻味：写过，爱过，活过。佐野洋子的活了100万次的猫，只有真正“爱过”的那次，才是真正“活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