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似海马

赵爽（电视编导 北京）·时光机

“飞似海马”，这名字初看有些费解。从语义来看，应该是形容某物的速度快，所以才用上“飞”字。而“海马”呢，那种小小的头长得像马的海洋动物（实际上是一种鱼），印象里一向都是慢条斯理的，和速度、“飞”都扯不上关系。实际上，“飞似海马”是一艘轮船的中文译名，它的英文名是“Fusi Yama”。眼熟吗？其实，它是日语“ふじゃま”即“富士山”的音译。至于“海马”的速度问题，可以约略地理解和想象为“在海里奔跑的马”，而非我们现在熟悉的动物“海马”。

“飞似海马”是晚清时期行驶在我国长江上的一艘轮船的名字。如今长江上常有豪华游轮，可是在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轮船还是稀罕物。话说那时的轮船，都是蒸汽动力（烧的是煤），铁壳船身，号称“火轮船”。古诗有描述长江风急浪险的：“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而像“飞似海马”这样的现代轮船，比传统的一叶扁舟好得多，当时有一首竹枝词描写其平稳和快速：“不倚风帆过海江，任凭巨浪也能降。烟腾百丈行千里，只要轮盘捷转双。”轮船上的“大菜间”，则是纯粹的西洋陈设，干净卫生，还供应西餐（即大菜）。所以，坐“火轮船”去上海，也算是当时人一项时髦的体验。

早期往来于长江之上的“火轮船”，大多都像“飞似海马”有个怪怪的中文译名。比如“快也坚”，英文名“火后”（Fire Queen）,译名应该寄托着对西方列强“船坚”“炮利”的羡慕。“裨物乐”，也称“普利茅斯岩石”（PlymouthRock），是英格兰清教徒乘“五月花”号帆船最早踏上美洲新大陆的地方。还有“气拉度”，是日语“平户”（日本长崎附近的平户岛）的英译转中译。

这些有着西洋名甚至日本名的船，不但名字是西式的，船本身也并非国产。它们的主人，是洋人在中国开办的几家著名的轮船公司，如旗昌、宝顺、琼记、怡和等，老板有美国人，也有英国人。其中，美国人开办的旗昌公司实力最强，在早期的商战中逐渐打败了其他公司，收购了它们的船只，包括以上提到的“飞似海马”“气拉度”等。

1877年，清政府所建的轮船招商局，以总价222万两白银的代价，顺利地将包括轮船在内的旗昌轮船公司的全部产业买断，兼并了该公司，这一事件被认为是中国近代史上少有的让国人扬眉吐气的事件之一，“为千百年来创见之事”。原旗昌洋行所属的大船，名字也由“西”转“中”：“飞似海马”改名“怀远”、“快也坚”改名“江汇”、“气拉度”改名“江靖”、“裨物乐”改名“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