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规则出来第二天，考文特市就出现了20多人聚众烧烤，警察劝告无效的事情。警察最后把烧烤炉踹了，这群有老有幼的饕客才散去。公园依然开放，但不能聚众。网上看市中心特拉法加尔广场的监控视频，广场上昼夜都是空荡荡的。伦敦赶上了两周晴天，“戒严令”出来以后，我家附近的大草坪上，还是见到有一家大小躺着晒太阳。只穿短衣裤在跑步的人，路上也不少见。经过家门前的公交车没有减少班次，去超市或市场，戴口罩的人依然寥寥无几。新政出来暂时不会有变化了，但各家超市随时还是会更改自家的店规。几天前收到Sainsbury’s的电邮，宣布店里开始限制人流，将安排顾客在店门以外相隔2米排队，人工结账的柜台将会减少，建议大家能用卡结账的尽量刷卡。步Sainsbury’s后尘，Tesco、Co-op、Waitrose这些英国本地超市都开始了限流与门外排队政策。不过，截至发稿前收到的各家超市政策更新显示：这个礼拜开始逐步取消商品限购令，但“可常温贮存的UHT奶、各种意大利面以及罐头西红柿除外”。卷筒纸更是不用说的，平日货架上还是基本看不到。 3月22日是英国的“母亲节”，节前超市里大把大把的繁花无人问津，与空荡的食物货架形成对比。节日悄悄地就过去了。打开各大超市的网页，依然在宣传着英国人民心目中的下一个大节日：复活节。但网页上最显眼的位置已经让位给了最新的宣传口号是：“Working to feed the nation”。 十多年前英国出过一本书，书名就叫“养活全国”，副标题是“1940-1954年间的怀旧菜谱”。牛排、土豆派这些本是战时的糊口食物，今日也常见于经典英国菜的菜单上。
只不过，牛排，或者土豆，在这两周的超市里要买到都不是轻易事。我家附近的Coop超市，几天前在每一个货架上都出现了“每样商品每人限购一件”的告示。走到海鲜的货架前，“2件7镑、3件10镑”的折扣还挂在那儿，习惯性地拿下2盒海鲈鱼，自助结账时扫过码，正要付款，就有店员走过来：“同样商品只能买一件”，问她“那上面挂着的折扣呢？”回复很干脆：“那也不行。”正取消着我那第二盒海鲈鱼时，店员又冲着提着两瓶牛奶的中年男顾客制止道：“不行，牛奶只能买一瓶。”男顾客试图争辩：“可我家有五口人呢……”“也不行。”店员的回复毫无余地，即使那两瓶牛奶，其实一瓶全脂，一瓶脱脂，严格来说并不是“同样商品”。 限购令比我想像的严格，这在平日大家印象中“自由散漫”的制度下发生，尤其令人惊讶。但货架上确实也因此恢复了一点正常的样子，起晚了床，下午才去超市里，还能买到蔬果肉类。一个人的恐慌，滚起雪球来，在伦敦就是无边无际的卫生卷纸。两周以来，我所到过的所有超市，卫生纸所在的货架都是空的。 在3月23日“戒严令”出来前三天，英国政府放松了超市之间的竞争条款，零售商之间可以分享各自库存数量等资源，不同品牌的超市得以携手合作“共同努力养活全国”，共享货品发放、运送的物流细节，司机运货时间也可以增加，甚至平时加收5便士一个的塑料袋，目前也暂时免费了。这两周全国大批餐饮店暂停营业，失业者数量大增。各家超市却刚好相反，供求严重失衡，人手不够的问题极为突出。大批失业者刚好就填补上了大量临时店员的职位，加紧拆箱、往超市货架上补充货品、处理骤增的网购订单等工作。伦敦的农夫市集每周都在不同地区举办，市集网页贴出了告示：整个疫情期间都将照常开市，并告诫大众：“食物并不短缺，请大家理性购买”。疫情与政规都在迅速发展，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偶然在伦敦农夫市集联盟的网页上看到平常被用滥了的一句话：“Keep Calm and Carry On”：“沉住气，生活照样过”。我想，放在眼下的伦敦，没有比这更合时宜的“励志口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