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界 | 麦豆：瞬间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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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于《上海文学》2021年3月号

瞬间断章

麦 豆

 

 

 

阴天里的鸟

雨中的鸟

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它们在唱歌

歌声将空气

啄出一个又一个洞

听了半天

它们在唱饥饿之歌

 

它们有翅膀

可以飞去别处鸣叫

但它们就是

站在离我们很近的树上

鸣叫，鸣叫，鸣叫

丝毫不顾及

我们的感受

轮 船

有那么一个瞬间

我看见

浑浊的流水

正在慌乱中向西流淌……

 

一艘载满石头的轮船

与我平行

正推着满河的波浪

缓缓逆行——

睡前书

一阵倦意袭来

如深渊——

 

睡前这一句

是抓痕。

樱 桃

先将樱桃树枝折断

再从枝上摘下樱桃

 

邻居向我描述

这样采摘的樱桃最新鲜

夜 读

深夜。像秋天。

风从门缝处吹来

 

桌下的双脚

在冰凉的泥土里。

水 泡

雨后，在重力作用下

雨水从树叶上滴进水洼

 

即将消失的水泡因此

不停从浑水中冒出脑袋

 

大多数水泡来不及观望

便迅速自我炸裂，消失

它们的内部太空了。

 

但即使它们存在不到一秒

你还是牢牢记住了它们

 

印象清晰：一个半圆

倒扣在浑浊的水洼里

 

你盯着它们观察片刻

始终无法理解“瞬间”一词

但你猜测它约等于永恒

 

当你进一步偏离主题

对面的绿灯亮了，催你上路

四十不惑

春天刚过

身上便渐渐

生出一股夏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