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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丹溪灸药结合治愈复杂痫证验案一则

本文已发表于《中国针灸学会针灸文献专业委员会2016年学术年会针灸诊治理论研究与应用学术研讨论文汇编》论文集,来源:马巧琳,胡斌. 朱丹溪灸药结合治愈复杂痫证验案一则[C]//.中国针灸学会针灸文献专业委员会2016年学术年会针灸诊治理论研究与应用学术研讨论文汇编,2016:135-139.

《医学纲目·卷之十一·肝胆部·癫痫》中记载有朱丹溪灸药结合为主治愈一例复杂痫证[1],可读性较强[2],反映出朱丹溪论治杂病善用“气血痰郁”辨证方法[3],临证注重顾护患者的正气、胃气,慎用汗、吐、下法[4],精于综合运用多种治疗方法,深谙灸法特效的学术特色,对后学深具启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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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案原文

(朱丹溪)治一妇人。四十五岁,生子多,触胎时有腹痛,每夜喜饮酒三盏即睡,其夫性暴而谐墟,所以借酒解怒。忽九月望后,痫病大作,目上视,扬手掷足,甚强健,举体大筋皆动,喉间如锯,涎沬流口两角。如此一时辰许,诸症皆静,状如熟寝,全不知人。半时,小腹渐痛,上至心,痛大作,汗如雨,自头至乳而止。如此半时,痛渐减,汗亦收,痛作时,却自言其痛。其余言语皆谬误,问亦不答,亦不知人。痛定又熟寝如前。痫与痛间作,昼夜不息。经两宿,方召予脉之。痛作时脉四至半,似弦非弦,左弱于右。予未敢与药,候痫作时,再看形脉。后作时,六脉皆隐,但有大筋转于指下,眼白青而面不青,手之动三倍于足。予问之,痛作时必欲重按。比痫作时,汗必不出。其夫言果然。予曰:此非死证,若尚能马巧琳药,则易治。试以调香附子末灌之。适痫势稍定,却咽得半盏,令急烧竹沥未就,时痛大作,余以肝有怒邪,因血少而气独行,所以脾受病。肺胃之间,旧有酒痰,为肝气所抑郁而为痛。然酒喜动,可以出入升降,入内则痛,出外则痫。当乘其入内之时,急为点大敦、行间、中脘三处穴,令分头同时下火灸之。足上艾火少,灸先了,腹上痛渐下至腰而止。

熟寝少时,痫作如前,证减半。又以竹沥入少姜汁灌下大半钟。灌时适值痫定,但熟寐如前,自是不省人事,一昼二夜,皆已弃之。余晓之曰:身不发热,因痛则汗出,大便不通者五六日。自予来,亦未见其小水。非死症,当是血少无神而昏耳。尔为痛掐人中,俄而呻吟,急以人参汤同竹沥灌之,又昏睡如前。余教以作人参白术膏,入竹沥调下。如此二昼夜,凡用人参一斤,白术二斤,眼忽能开,手能举,自言胸膈满而举身皆痛,耳目仍未有闻见,忽自溺床甚多。余闻之甚喜,且得痫与痛皆不作。但教令用陈皮芍药甘草川芎汤调参术膏,又加竹沥饮之。余欲往他处,且与脉之,闻其作声,余自知谬拙,不教以粥与药间服,急令作稀粥与之,止咽得三四匙,牙禁不受。余遂以木楔斡开,以稀粥入药汤,又与竹沥同灌一大钟,盖是粥多而药居三之一。予遂出门,教令粥药相间与之。

予在二十里外,未申间,天大风作。予料此妇痫必作,特往视之,痫不作而痛作,脉去来急无次,急为灸然谷、太冲、巨阙。灸罢痛定,问其要粥否?答曰:我正饥。其夫饮之以粥,咽两钟。予乃往他处,仍教以药汤调参术膏、竹沥,与粥间与之如前。第二夜半时,召予甚急。往视之,痫病大作,夺手不能诊脉,令人扶定两肘,予捉其中指,强而脉之,四至半,粗大有力,左右同,而右少缓。口妄言而无次,又怒骂人,眼上视,不瞬而呕。又欲起走,其状若有所凭。然予捉定两手,为灸两大指背半甲半肉际,各三壮。怒壮稍杀,求免。索烛视之,耳目仍未有闻见。昏寐至夜半,狂怒大作,且言鬼怪之事。而师巫至,大骂巫者。

予静思之,气因血虚,亦从而虚邪因入,理或有之,且与补药,血气若充,邪当自退。仍与前药,又恐痰顽,佐以荆沥,又以秦承祖灸鬼法灸之,哀告我自去。昏睡一昼夜,忽自起坐索粥。其夫与之,方问夫,你面垢如许,怪床上有香气。继又无所知识,惟开眼不睡,手足虽能运动,却作寻摸态。如此又二昼夜,粥食稍加,又溺床多如前。予益喜,仍守前药。予又往他处,次日晚,忽来召予。急往视之,病人自言浑身皆痛,脉之皆五至,左右均而和,曰参术膏俱尽,遂教令就与前药中加参术煎,去荆沥,加香附末。与一服,觉甚快。余且令守此药,至次夜半,又来告急曰:前痛大作。往视之,坐桶上。叫声甚高。予思之,此虚病亦多汗,肠燥而粪难耳。痛当在小腹与腰,急烘琥珀膏大者贴小腹,仍教以热手摩腰肾间,连得下气而痛减,就睡少时,又起,如是者五六次。一医者劝令用通利药,予曰:痛与死,孰为轻重,且坚忍至夜半,后当自通。又往他处,至四更,来告急,往视之,痛大作。予令坐以温汤中,当自下。换汤痛定,觉甚快,第二桶汤,下结粪二块,就睡。天明予又往他处,至晚又告急。予视痛大作,连及两胁,手不可近。予思之,此痛无因,若结粪未尽,痛当在下;今痛在上,必因食多,问之果然。医者欲用感应丸,予教勿与粥药。病力索药,遂以香附末,令舐之。至夜半痛渐减,天明觉略饥索粥。予曰:非饥也,乃嘈耳。勿与,而自安。其家又自与粥,至辰巳间,予往他处,至晚痛又作,而病者索香附末不已,遂以汤调半碗与之,探令吐,犹有宿食,痛遂止。予又往他处,至夜半,又告痛复作,询之,以醋拌萝卜苗吃粥。又以香附末探吐之,痛定,教令一昼夜勿与食。至次日,少与淡粥,觉饥时以陈皮汤下白术丸,如此调理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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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案解析

2.1 概述

本案详尽介绍了患者的一般情况、病史、发病、治疗、辨证、施治、转归、诊治机理分析等。既有因患家延时而失治,又有家属护理不当而使病情向恶,更有遭遇恶劣天气,再兼疾病本身的复杂性,治疗之难可想而知。医案所述辨治繁琐,但仍能透过复杂记述,抽取朱丹溪诊治思路,体会朱丹溪德艺双馨的治学精神和灸药并用的学术思想。

2.2 朱丹溪辨治的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

从发病第1天到发病第4天。患者于“九月望后”突发痫证,其主症是“痫与痛间作,昼夜不息”。具体症状包括大作、目上视、扬手掷足、大筋皆动、喉间如锯、流涎沫、全不知人、小腹渐痛、痛大作,汗如雨、言语皆谬误等。此属癫痫全面性发作,在此阶段,病家未进行有效处理,患者主要症状反复发作。

朱丹溪临证格外谨慎,务求全面掌握病程信息,故虽即时诊得“痛作时脉四至半,似弦非弦,左弱于右”,但并不武断用药,而是“候痫作时,再看形脉”,后痫证再次发作时,诊得“六脉皆隐,但有大筋转于指下”,并详细望诊观察到症状特点是“眼白青而面不青,手之动三倍于足”,再行问诊,得知“痛作时必欲重按”。发现“痫作时,汗必不出”,并藉由问诊,向患者家属询问,进行验证,以便总结发病规律。结合患者长期饮酒史,朱氏辨证为“肝有怒邪,因血少而气独行,所以脾受病。肺胃之间,旧有酒痰,为肝气所抑郁而为痛。然酒喜动,可以出入升降,入内则痛,出外则痫”。病在脾、肝、肺、胃,病理因素主要涉及怒、痰、气郁。朱丹溪灸药结合综合救治。从用药来看,朱丹溪抓住痰、气郁这两个发病的关键,直接针对性的进行治疗。香附子即香附,为疏肝、理气、解郁的要药,主治一切气病,因患者配合度低,故采用“调”、“灌服”的方法,服药半盏。竹沥,,清热滑痰,镇惊利窍,可治癫痫,因“痛大作”,病情变化,“未就”,未能顺利施用。因病情即时变化,“痛大作”,立足于精准的辨证“入内则痛”,舍药用灸,“大敦、行间、中脘三处穴,令分头同时下火灸之”。切中病机,治疗显效,“灸先了,腹上痛渐下至腰而止”、患者可以“熟寝少时”,再次发作时“证减半”。

守“行气化痰”大法不变,抓住时机,又“竹沥入少姜汁灌下大半钟”,此处新增少量姜汁,乃因患者之前所用药物均寒,再次用药时可起到返佐作用。用药后,“痫定”、“熟寐如前”。

第二阶段

从发病第4天到发病第8天。朱丹溪根据“身不发热,因痛则汗出,大便不通者五六日。自予来,亦未见其小水”,指出“非死症,当是血少无神而昏耳”,辨为虚证神昏,并告慰患者家属,使其安心。急则治其标,先“痛掐人中”用穴醒神,再用药调理,先“急以人参汤同竹沥灌之”,再“作人参白术膏,入竹沥调下”。人参可补气固脱、安神益智、生津,白术可健脾益气,燥湿利水化痰。汤剂是指将药物用煎煮或浸泡后去渣取汁的方法制成的液体剂型,制备快、吸收快、发挥药效快。膏剂,具有具有调畅气血阴阳、斡旋脾胃升降、着意通补相兼的特点,可兼顾祛病和滋补。“痛掐人中”,效果立显“俄而呻吟”,可见为确为“熟寐”。持续用药“二昼夜”后,“眼忽能开,手能举,自言胸膈满而举身皆痛,耳目仍未有闻见,忽自溺床甚多”、“且得痫与痛皆不作”,皆病情好转的表现。由于病情变化,进一步采用稀粥与药汤相混而服用之法,药即是食,食即是药,去除病邪,调理脏腑,正应朱丹溪注重顾护正气、胃气的学术特色。盖因患者病情比较稳定,故朱丹溪“遂出门”,临行前仍谆谆教习患者家属,“令粥药相间与之”,再一次显示朱丹溪谨慎、细致,注重医患沟通,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朱丹溪临证对胃气的顾护和对护理的重视。

第三阶段

从发病第8天到发病第12天。朱丹溪时时记挂患者病情,“未申间,天大风作”,未申间属一日当中阳中之阴,此时阳气渐弱,阴气渐长,而气血之虚需阳气以助,痰气之郁需阳气以行;天气又恰逢大风作,风为百病之长,善行而数变,患者痫证与痛证的相关病理因素痰气之郁、血少均易与外风相感,朱丹溪“料此妇痫必作”,患者果然病发,但此次却是“痫不作而痛作”,反映出经过前几个阶段的治疗,患者正邪发生了变化。

朱丹溪证症结合,针对性给予最优疗法。因“痛作,脉去来急无次”,故紧急施治,以“熄风定痛”为法,“急为灸然谷、太冲、巨阙”,见效快,“灸罢痛定”,并出现了饥饿感,是邪去正回,胃气来复的佳象。因邪去正回,胃气来复,故重新守原治疗大法,“仍教以药汤调参术膏、竹沥,与粥间与之如前”。因“痫病大作”,且又兼狂证复杂表现,朱丹溪从复杂多变的症状中抓住了主要矛盾仍然是正邪相争,正虚而邪进,“予静思之,气因血虚,亦从而虚邪因入,理或有之,且与补药,血气若充,邪当自退”,当攻补兼施,补益气血为主,化痰镇静为辅,因此药物治疗、针灸治疗、心理治疗并用。药物仍以之前药汤调参术膏为主,但因“恐痰顽”,故佐使的竹沥改为荆沥。荆沥,即牡荆沥,性味甘、平,入手少阴、手太阴、足阳明、足厥阴经,有除风热、化痰涎、通经络、行气血的功效,可治痰热惊痫,用在此处恰中病机。采用“秦承祖灸鬼法灸之”,施灸奇穴鬼哭。因虽然“病人自言浑身皆痛”,但“脉之皆五至,左右均而和”故,而知病情稳定并渐趋好转,邪气渐退,正气渐复,所以效不更方,仍守初治疗思路,病情渐好转。

第四阶段

从发病第13天到发病第15天。患者夜半忽而发病,“告急曰:前痛大作”,此次症状以“痛”为主,发病急骤,程度剧烈,一夜之间多次反复。朱丹溪经过辨证,认定从病因病机看,并非之前初发病时的酒痰入内而痛,而是“虚病亦多汗,肠燥而粪难”所致的津液不足,腑气不通,不通则痛,先否定了“前痛”。同时坚持己见,指出“痛与死,孰为轻重,且坚忍至夜半,后当自通”,坚持不用“通利药”,以保护胃气、顾护正气,采用“热手摩腰肾间”、“坐以温汤中”,用补益调理的按摩、热浴之法,使腑气得通,虚秘得除。第二日夜间,患者家属又“来告急”,且症状仍旧是“痛大作”,且伴随“连及两胁,手不可近”,朱丹溪经过审慎的对比分析,指出“此痛无因,若结粪未尽,痛当在下;今痛在上,必因食多”,除用“香附末”理气消滞探吐外,主要采用节制饮食的方法“勿与粥药”、“令一昼夜勿与食”,待宿食渐消后,后续食疗法“以醋拌萝卜苗吃粥”。

第五阶段

 从发病第15天后至病愈。属疾病的善后期,随着患者胃气渐复,可适量给予“淡粥”,若发生脾胃嘈杂症状时,服用“陈皮汤下白术丸”,以理气健脾化痰,最终“调理自安”,疾病得以痊愈。

参考文献:

[1]楼英著,于燕莉校注.医学纲目[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1.

[2]谢晓丽,张琳叶,焦振廉,等。朱丹溪医案的文献调查与讨论[J].中医文献杂志,2009,(6):11-14.

[3]赵琼.浅述朱丹溪之“气、血、痰、郁”之间的关系[J].陕西中医学院学报,2009,32,(2):12.

[4]薛益明,王中越.朱丹溪的养生观及其指导意义[J].山东中医杂志,2004,23(1):6-8.

来源:马巧琳,胡斌. 朱丹溪灸药结合治愈复杂痫证验案一则[C]//.中国针灸学会针灸文献专业委员会2016年学术年会针灸诊治理论研究与应用学术研讨论文汇编,2016:135-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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