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史下·关羽（陈普）
羽血未乾蒙陨命，蒙妻正哭妾分香。
天地有心诛汉贼，但迟数月取襄阳。
“襄樊之战”可以说是刘备集团实力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虽然在前期有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的辉煌战绩，但从结果上来看，是刘备丢掉了荆州，《隆中对》的战略规划破产，以及与江东集团外交彻底破裂，导致“夷陵之战”的失败。作为“襄樊之战”中刘备集团方面的主将，关羽也因为这次战役的失败受到不少的批评，也包括当时的人，比如廖立。不过有这样一个问题，“襄樊之战”是刘备下达的命令呢？还是关羽自作主张呢？这个问题其实在史学界当中也进行了一些分析。一般认为关羽自己发动“襄樊之战”，没有得到刘备的命令；也有人认为如果没有刘备的命令，关羽不可能擅自主张，进行这样一次大规模的战役。毕竟刘备才是实际的掌权者，关羽即便在刘备集团中位高权重，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权力。下面小编就来聊一聊这件事。
在《三国志》当中，没有见到刘备令或者遣关羽讨襄、樊之类的记载，所以一般认为是关羽自发的行为。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襄樊之战”是刘备下达命令这样一种观点呢？因为它本身就具有疑点。小编认为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襄樊之战”和《隆中对》之间的关系，二是关羽与刘备之间的关系。
首先是第一点。大家都知道刘备集团有一个扩张的战略，是在客居荆州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就是著名的《隆中对》。《隆中对》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战略上的两路夹击的计划，前提条件是“跨有荆、益”，这个荆州和益州不必是完整的，但必须要有汉中和襄阳两个地方，才能够实现一路进攻关中、一路进攻宛、洛的目标。“襄樊之战”的时间是在建安二十四年（即公元219年）秋，大概是在七月份左右。而在同一年，刘备刚刚完成了“汉中之战”，又派孟达、刘封取得了上庸郡和房陵郡。这样一来刘备拥有了向关中进兵的基地汉中，又在襄阳以西的“东三郡”安插了棋子，似乎透露出这样一种信号，即刘备集团下一步就要对襄阳用兵，来完成“跨有荆、益”的条件。紧接着关羽就发动“襄樊之战”，似乎正是在履行《隆中对》。《隆中对》是刘备集团整体的规划，而非局限于江汉地区。如非刘备的命令，关羽怎么会贸然进行这个步骤呢？
其次是关羽与刘备的关系。虽然关羽和刘备感情深厚，也算是刘备集团中的武将的第一人，然而刘备并非其子刘禅那样的甘于放权的人物，他才是刘备集团的最高意志。刘禅尚且会干涉蒋琬由汉水东伐的计划，何况作为一方雄主的刘备？而且关羽的位置也决定了他处理一些事情上要更加谨慎。关羽都督荆州，掌握刘备集团几乎小半的军权，对刘备本人来说隐隐构成一种威胁。章太炎先生与方诗铭先生甚至有刘备和诸葛亮借曹操、孙权之手除掉关羽的观点，虽然小编不认同这种观点，但也能说明关羽的位置是很敏感的。如果没有刘备的命令，关羽就进行这样一次重要的战役，输了承担罪责，赢了功高盖主，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另外魏殿文先生有一篇文章认为，关羽确实是接受了刘备的命令而进行北伐。命令的下达是在费诗替刘备拜关羽前将军、假节钺的时候。杨德炳先生作文反驳这一点，根据《华阳国志》的记载，费诗与关羽见面的时候，关羽已经出兵围攻樊城。如果《华阳国志》记载属实，可以推翻魏殿文先生的说法。不过即便费诗不是下达命令者，“襄樊之战”仍然有疑点。而且《华阳国志》的记载也不一定准确，《三国志·蜀书·费诗传》中并没有明确记载二人接触的地点和时间。
那么这个北伐的命令究竟是刘备下达的，还是关羽自作主张的呢？小编认为应该是关羽自发的行为。最直接的原因在于，在“汉中之战”之后，刘备已经没有条件在短期继续进行北伐。“汉中之战”的时间是从建安二十二年到建安二十四年（即公元217年到219年），是一次时间很长、消耗很大的战役。刘备曾经向留镇后方的诸葛亮要求调兵，诸葛亮询问蜀部从事杨洪，杨洪回答：“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因为“汉中之战”的消耗，曹操一方控制的陆浑就因为徭役太重发生了叛乱，而在同年刘备控制的郪县也发生了叛乱，不得不怀疑与“汉中之战”有关系。可以说经历了“汉中之战”后，刘备集团再透支力量进行下一次北伐，显然是不合理的。
而且虽然刘封、孟达等人控制了“东三郡”，成为关羽北伐襄阳的一个可能的助力。但是孟达的部队只有四千人，刘封可能是个光杆司令，两个人初步控制“东三郡”，还无法做到彻底吸收。“东三郡”环境封闭，申耽、申仪兄弟作为豪强活跃于此，这一点在张鲁统治汉中时期就是如此。理论上这个时候刘封和孟达没有多余的力量帮助关羽，现实上也是这样。刘备作为统治者，应该知道自己治下的情况，反而关羽可能并不清楚“东三郡”的状况。所以刘备在“汉中之战”和“上庸房陵之战”后不久就要求关羽出兵北伐，而益州方面毫无动作，感觉也是不太合理。
既然刘备不太可能给关羽下达这种北伐的命令，那么“襄樊之战”可能的动机是什么呢？第一关羽自作主张进行了这次大规模的北伐，虽然按照上述分析来说，关羽不应该，也不太可能这样做，但历史上就是有很多不可以常理估计的事情。关羽本身比较有傲气，从刘备入川的建安十六年到建安二十四年（即公元211年到219年），张飞、诸葛亮、赵云、刘封、孟达、黄忠、魏延等人频频立功，自己未立寸功，还在于乐进的“青泥之战”中吃了亏，心中难免郁闷。在“汉中之战”和“上庸房陵之战”两次胜利后，这种郁闷就更加强烈。所以关羽在不了解益州情况的时候贸然发动北伐。这种可能是有的，但是从客观角度来说并不合理，所以才会有人质疑。
第二是杨德炳先生的观点。他认为在“襄樊之战”的开始阶段，并不是一次战略性质的战役，而是一场局部的战役。关羽看到秋水上涨，有利于己方，于是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结果却取得了水淹七军，俘虏于禁三万人的巨大胜利。在这个基础上，关羽为了取得更大的胜利，加大了战役的规模，最后演变成一次战略性的北伐。不过小编对此也有一些疑问，比如关羽一开始只是小规模的进攻的话，曹操何故让于禁率领七军三万人来支援曹仁呢？岂不是大题小做了吗？
第三种可能，小编参考了杨德炳先生的观点，并且结合有关“襄樊之战”的另外一个疑点（“襄樊之战”是曹仁先动手还是关羽先动手），即曹仁按照曹操的命令主动进攻关羽（时间是在建安二十三年到建安二十四年），结果进攻不利，退守樊城（这也解释“襄樊之战”中曹仁仅有数千人的问题）。关羽趁这个有利局势进行反击并且取得优势。曹操不得不派遣于禁支援曹仁，恰逢连天霪雨产生山洪，导致“水淹七军”的事情。虽然并没有明确的史料支持，但小编认为是存在这个可能的，也解释了关羽为什么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发动一次正确的北伐的疑点。
参考文献：《三国志》、《华阳国志》、《关羽奉令北征考》、《关羽北征之谜试解》、《中国历史地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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