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一斛珠》这个词牌是美的,美得清艳。
然而大多美的背后自有其悲哀,比如点翠之于翠鸟,珍珠之于蚌壳。
一斛珠的清源自它的来历,这词牌相传有关唐玄宗的梅妃,江采苹。因着一曲《惊鸿舞》和对梅的深爱,被唐玄宗赐名为“梅妃”。
梅,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或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
然而当梅遇见艳冠群芳的牡丹,亦逃不开被冷落的命运。冬日,唐玄宗在赏雪之际看到满枝梅花,想起梅妃,就命人给她送去一斗珍珠,她断然拒绝,并作诗一首。
很多文章将被命名为《一斛珠》并谱成曲广为流传的这首诗归为哀怨乞怜之作,可是我觉得不该,她不该有如此哀怨也不会有如此哀怨。
原因无他,她九岁能诵大篇幅诗文,及笄已能写一手清丽俊逸的好文章,有着“萧兰”、“梨园”、“梅亭”、“凤笛”等八篇被当地人人广为传颂和称道的赋文,在当地广为人们传诵和称道。棋琴书画无所不通,奏笛清越动人,惊鸿舞轻盈翩然,如此这般,脱俗而出尘。
我宁愿她冷静而从容地道出现状,也不愿她垂首期盼帝王无定的爱情。
安史之乱,马嵬坡之变,收复长安回宫后,唐玄宗又想起梅妃,命人寻找,却已然杳无音信。
《一斛珠》的艳,大约是来自李煜。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檀口漫唱清歌,罗袖缓氤浓香,杯满醇酿,欹倚绣床。
正是所谓“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辞,用助娇娆之态”。
而此番寄情声乐荡侈不羁,恰恰更显“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的清醒。
流光容易把人抛,何必珍珠慰寂寥,倘若有心,无需一斛珠,只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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