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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J.K.罗琳变成了伏地魔?

作者:Nyshka Chandran

译者:Anna

校对:LITCAVE工作室

配图:Online

这里是文穴的翻译局,今日分享的是大西洋月刊作者海伦·刘易斯(Helen Lewis)的文章,由Anna为大家翻译,仅供学习分享。

虽然花了20年时间,但我终于愿意承认,我是世界上最烦人的青少年。我的父母都是天主教徒,我过去常常喜欢向他们抛出各种刁钻的问题,常常是在乘长途汽车旅行了几个小时之后。「为什么弥撒中提到上帝是'他’和'父’?」这是我的最爱问的问题。「那么,上帝有Y染色体吗?上帝有睾丸吗?

译者注:弥撒,亦称感恩祭,是天主教的宗教仪式。弥撒是拉丁语missa的音译,意思是“聚会,聚集”,来源于弥撒中的最后一句话:“Ite, missa est”,即“去吧,弥撒礼成(此即聚集)”。弥撒圣祭是天主教最崇高之祭礼,耶稣基督的圣体圣血在祭坛上经由祝圣而成为真正的祭祀,乃十字架祭祀的重演,是天主教纪念耶稣牺牲的宗教仪式。

我公开鄙视「变体论」,即主是神圣的,天主教的教条将纯粹的面包转化成了基督的身体。「但是所有的原子都是保持不变的!这是毫无道理的! 」我坚持这样说。

译者注:变体论(Transubstantiation)是基督教神学圣事论学说之一。传言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祝圣饼和酒时曾说:「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以后教会在作弥撒时由主礼的神父照此述说。按照天主教的传统观点,此时饼和酒的质体转变为耶稣的血和肉,原来的饼和酒只剩下五官所能感觉到的外形。

我父母迁就了我,但不出所料,他们的回答并不能令我满意。意识到在你眼中无所不知的父母实际上只是平凡的、敬畏的人类,是成长的重要部分。

所以了解到他们的价值观和你的是不同的——那些价值观只在特定时间和地点衍生出来的产物。他们不假思索接受的观念和信仰对你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反之亦然。

随着在自由主义西方下20世纪的终结,女权主义的信条在我看来似乎无可辩驳:当然,我要上大学,找份工作。可能的话,不久也会成家。(相比之下,我母亲25岁生下第一个孩子。)同性恋的权利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两个男人不能结婚?在我20多岁的时候,当《上帝的迷思》出版的时候,我即刻买了下来。我很自豪地称自己为无神论者。宗教只不过是父权用来压迫的工具。

与《哈利·波特》的主演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和艾玛·沃森同时期出生的1990年左右的千禧一代,同样强烈维护着变性人的权力。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是社会的正义事业,是他们这一代人的革命理念。他们在一些年长的左翼女权主义者和社会保守主义者的反对意见中几乎没看到区别,前者认为个人决定自己的性别,而后者则认为:这两个群体都是保守的,都被困在了成为男人或女人的过时观念中。

千禧一代主导着哈利波特的粉丝圈,这个庞大的群体衍生了成千上万的同人小说。所以,在上个月J.K.罗琳提出「女人」应该是一个生物类别后,破釜酒吧(Leaky Cauldron)和麻瓜网(MuggleNet)这两个主要的粉丝网站与她划清了界限,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两家网站上周宣布,他们将从自己的网站上删除她的照片,不再链接到她的网站,不再撰写有关她的其它活动的文章,并将有关她的新闻的推特帖子贴上#JKR标签,这样用户就可以从他们的社交媒体动态中过滤掉相关内容。为了保持他们对哈利波特的热爱,粉丝们必须将作者的名字抹掉。罗琳像伏地魔一样,是如此的邪恶,甚至提到她就违反了禁忌:她不能被说出名字。(邓布利多不会赞成这种做法的。正如他在《魔法石》中对哈利说的,「要给事物加上合适的名字。对名字的恐惧会增加对这个东西本身的恐惧。」)

什么能解释现在粉丝们对罗琳的愤怒程度呢?如果第八部《哈利·波特》要出版,我们可以称之为《哈利·波特与对简单的渴望》。粉丝们发觉,一个他们曾经视为无所不知的人,一个他们用热烈的、极具占有欲的和孩子气的爱所爱着的人,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与他们的价值观大相径庭。

[引读:女权主义的纯洁之战]

 「千禧一代」平均比他们的父辈成熟的更晚,这几乎是老生常谈了。(几个月前,我的母亲对我说:「我仍然把你当作我的宝贝。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我没有。) 在1990年出生的中产阶级孩子们,有着父母来给他们买书本和电影票,在金融危机结束后的十年进入社会工作,这样舒适的生活在金融危机那段时期里看上去就像白日做梦。

这一代人中的大部分都是和哈利·波特一起长大的,并将哈利和德拉科也带到他们20多岁的时候。那段时候很多人在Instagram上发着关于「成人化」——比如做饭或洗衣——是多么困难的帖子,他们并不完全是错的,因为对他们来说,成年是困难的:许多聪明、爱读书的大学毕业生本可以在10年前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如今却被禁锢在不稳定的工作和狭小的公寓里。想在大城市买房?那祝你好运,能为首付攒下钱。想开始把钱存进养老金里吗?那你就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成年人的不容易还包括需要承认人是会犯错的,世界是复杂的。无论是父母还是英雄都有弱点。我们可以称这种意识为年轻人理想主义的丧失,或称之为实用主义,正是它让我们得以在成人世界中生存。这也是哈利波特迷们所面临的困境。长期以来,他们一直对罗琳持续介入哈利波特的世界而怨声载道,因为这玷污了他们对这部作品的原始童年记忆。当她只是通过回顾性的描写地把原著变得更具有包容性——宣布邓布利多是同性恋——以及她在Pottermore网站中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印第安巫师」时,这引发了人们的焦虑。

译者注:Pottermore是J.K.罗琳女士于2011年八月新推出的围绕《哈利·波特》书籍内容而建立的一个大型全球性网页社交网站,目的在于带给全球哈迷一个新的社交体验。网站提供《哈利·波特》系列七本小说的电子书和有声读物付费下载,网站还将推出超过18,000字的附加内容,包括一些故事背景的细节和设置。

这两起事件迫使粉丝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该剧是上世纪90年代英国的产物,那个时代和地方的人们对剧情的设想与当下截然不同。在1997年首卷出版时,当时英国的当红文化还是令人吃惊的白人文化,离同性婚姻合法化还有十多年的时间,英国最受欢迎的报纸每天都会在第三页刊登一名赤裸上身女性的照片。由于书中的丰满的女性角色,并提出了排斥贵族的观念,因此在当时,《哈利波特》系列的书是十分前卫的。然而现在它们已经成为了历史。

哈利波特的同人小说领域允许千禧一代的读者改写故事,以符合他们自己的价值观,消除他们的不安(然而故事仍沉浸在怀旧的英国私立学校制度中,这是一种旨在延续精英主义的制度)。但罗琳在哈利波特世界的新作品提醒他们,这些都不是标准——在网络世界中,他们的喜好是不确定的。

这种粉丝和创作者的关系是一种独特的现代化的联系,是权利和亲密关系的混合:在他们的一生中,伊妮德·布莱顿(Enid Blyton)和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没有因为消费者对他们的个人观点或情节的反感而感到困扰。(达尔有过发表反犹太言论的历史,布莱顿的书是研究偶然的种族主义的。) 可能他们活得还不够长,没能看到人们对他们的书中描写的白与直的抱怨,也没能看到读者对于他们不留神时发出的推文的不满。

罗琳对性别的看法,虽然富有同情心,但无疑是对她的千禧一代影迷的信仰的挑战。她的帖子提出了有关性暴力、早期过渡以及围绕这些话题的讨论所产生的恐吓气氛的问题。她在文章中写道,自己遭受家庭暴力的经历让她明白了「单性空间」的价值,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跨性别受害者的同情。

但这对她的批评者来说并无意义。在《Vogue》杂志上,瑞文·史密斯(Raven Smith)将她的帖子描述为「一长串情感辞令,通常用来欺骗那些从前男友那里收到长长的分手短信的人」。在Vox网站上,阿贾·罗马诺(Aja Romano)称它是「一篇极其伤人的文章,充斥着绝望且毫无根据的对于「跨性别女性」的观点,还有过时的科学和排外的观念。尤其恶心的是这篇文章的自我中心主义。」罗马诺在帖子中使用他们和她作为代词,讲述了她无法调和她的波特迷和非二元的身份之间的矛盾,还有她是如何把罗琳的书从书架撤下来的。

译者注:跨性别女性(英语:Transwoman or Trans woman or Trans-woman),或跨性别女人、跨性女、跨女,意旨男跨女(英语:MTForM2F)出生时生理性别为男性;性别认同为女性,由男性转变为女性的跨性别者。

跨性别者感到疲倦和烦恼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的身份和身体已经被征召到一场文化战争中。许多支持罗琳的女权主义者也有同感。但是,如果不直面和解决罗琳提出的问题,这场战争就不可能停止。

不过,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尊重的讨论,扮演赫敏·格兰杰的沃森而是说了一些空洞的废话:「我想让我的跨性别粉丝们知道,我和世界上其他很多人看到你,尊重你,爱你,因为你是一个真实的你。」雷德克里夫的声明要更长一些,但同样的对于法律的缺失和文化上的错乱没有提出任何建议。「跨性别女性就是女性 。很明显,我们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来支持跨性别者和非二元人群,而不是否定他们的身份,也不是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他这样写道。

[引读:当孩子们说他们是变性人]

一些社交媒体反应对于是罗琳满怀恶意的,并且其中最激愤的帖子对她对于性侵的揭露,表现出了一种明显的漠视。这种行为对她心灵的伤害甚至超过了她身体上受到的。承认罗琳是以一个男性暴力下的幸存者的身份视角下发表的观点——也承认还有千千万万的女性都与她有着相似的经历——这使得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本来简单区分变得复杂。「指责受害者」是进步主义活动者们的禁忌,但同样禁忌的还有质疑某人的性别认同。然而,他们并没有面对,反而干脆消失了。

这也是希望世界变得简单的一部分原因。80年代的成就塑造了千禧一代成长的世界。当时,由酷儿活动者、女权主义者和左翼人士组成的彩虹联盟与当权派和宗教右翼展开了斗争:艾滋病否认者、高尔夫俱乐部性别歧视者、种族隔离同情者,以及大肆宣扬索多玛的电视传道者。这条界限现在不那么容易划出来了,现代左派发现很难解析两个受压迫群体之间的冲突,比如像在保守的穆斯林父母和对LGBTQ友好的学校课程之间的冲突。

罗琳发文后,很多粉丝的评论都集中在《哈利·波特》系列中的「真正含义」,以及作者是否背叛了这些原则。在外人看来,这些讨论似乎很奇怪——关于法西斯主义和优生学的争论涉及精灵和复方汤剂魔药——但它们却反映着一些千禧一代被罗琳创造的世界深深影响。这种读者和作者的情感结合只会发生在我们年轻时喜欢的书上。(我的至爱特里·普拉切特(Terry Pratchett)平安去世,这让我感到悲伤,但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破釜酒网站中,一位评论者反对说「她的做法就像魔法部和新闻媒体在伏地魔归来后做的那样,对新闻报道进行了净化。」另一个回答说,伏地魔妖魔化了没有继承巫师能力的泥巴种和麻瓜:猜猜还有谁妖魔化了没有纯正血统的人?」罗琳给了粉丝们思考世界的工具。但现在他们不得不从她的世界中分离出来,去找寻《哈利·波特》的终点和起点。这甚至和离开家一样痛苦。

对我来说,这些天,我不再能够和父母一起驾车旅行了。我仍然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我现在看到了我当时不能看到的东西:他们的信仰引导他们走向品行端正的生活。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在施粥所做义工,而我们的圣诞餐桌上往往会有一个座位留给那些孤独的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母亲一直在为她不再能够定期去医院看望病危的人而苦恼,她担心自己会把新型冠状病毒带进病房。(尽管她已经75岁了。)

我对父母信仰的质疑仍然合情合理:这种询问不应该是一种禁忌。我对宗教组织的批评也是如此。但你不能以牺牲人性为代价,以教条为生。成年不易,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邓布利多的军队对抗食死徒,罗琳也没有一夜之间变成伏地魔。你可能不赞同她写的对于性和性别的观念,但她仍然是一个稀少的千万富翁,那个和你我支付一样的税率的人,一个为单亲父母争取权益而不知疲倦的运动参与者,慈善机构的创始人, 以使儿童免于住在孤儿,和放弃100万英镑来帮助应对流感大流行的女人。

那些因此而感到被排斥和迷失方向的人应该在哈利波特世界真正的道德中心人物身上寻找安慰。这个中心人物绝不是哈里,那个碰巧还活着的男孩,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只是犯一些小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被哈利的父亲折磨得痛苦不堪,又拿哈利出气,爱着哈利的母亲却背叛了她的朋友,用道德败坏的行为救赎了自己。他是恶霸,也是受害者,是恶棍,也是英雄,更是人类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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