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晏殊《破阵子·春景》赏析

文∣杜若东

    春暖花开，柳绿莺啼，芳草如茵，春水似皱，满腹心事，都付与窗前满天飞絮。春天是如此美好的季节，心思细密，才情满腹的文人墨客自然少不可行吟感叹。我们就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品鉴北宋文学家晏殊的一首《破阵子·春景》，寻找春日的芳踪和那份纯真的美好。

    晏殊在北宋词坛享有极高的声誉，一生词作一万多首，其中不乏精品，同时他还是一位有作为的宰相政治家，地位和才学集于一身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常见。

    我们熟知他的《浣溪沙》中的名句：无可奈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仅就这两句来说，质朴自然而情深意满，读来一种春光已逝，韶华不再的无限叹惋之感油然而生。而这首《破阵子·春景》却一扫抑郁，充满了俏丽跳脱的青春气息。

    词的上阙，开首写到“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此处先点明时令，即清明。作者先说燕子，燕子是春天的象征，虽物候寒暖南移北迁，所谓“燕子归来寻故垒”，在人家房前檐下，衔泥筑巢，呢喃私语，很是招人喜欢。

    新社即春社，在立春后第五个戊日举行，民众齐聚祭祀土地神，祈求来年五谷丰登。作者看似闲来一笔，用燕子引出春社，这燕子岂不是带给人们希望的信使吗？

    “梨花落后清明”，梨花是白色的，清明意在追思祭祖，那满地雪白的梨花不也是对逝者祭奠吗？“来时”“落后”前后照应，勾勒出时序的转。此两句黑鸟白花，对比鲜明，营造出春意阑珊的背景，让人感觉素淡明朗，眼前不由一亮。

    放眼望去“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眼前春水荡漾，小池上疏落点缀着三四点碧苔，柳枝间的黄莺穿梭跳跃，不时发出一两声婉转的啼鸣。这里有动有静，有高有低，有颜色，有声音，画面生动鲜活。

    这两句专写空间之美，与前两句写时序之变，相互照应，是对春景的进一步刻画。作者选取典型景物，以点带面，写出晚春丽景。“日长飞絮轻”，这里写春日迟迟，杨花漫天，给人以岁月静好，闲适恬淡，自有闲庭信步的雍容疏懒。此一句既写柳絮，那黄莺自是在柳枝中鸣唱。在古诗词中，古人眼中的杨柳并不是区分的十分严格，说是杨花也是柳絮的。

    纯粹的描摹自然，固然是美的，但这美离不开人的创造和欣赏。唯有人，才给自然以灵动和生气。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失掉了人面的桃花，不也太单薄无趣了吗？至于那种“涧户空无人，分分开且落”的禅境，不是一般人所能感悟的。在这美好的春光里似乎应该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的。

    果然，下阙开头，几个人物出现了，那是谁呢？东邻女伴，是啊，唯有这青春少女才能和百般芳紫的春日美景相得益彰。“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作者先是用镜头推出一位少女迷人的微笑的脸庞，“巧笑”就是笑的很美的样子，或许如银铃般吧。这句话是有来历的，摘自《诗经·卫风·硕人》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句，只此一笑，便刻画出少女开朗活泼的天性。

    正是这一笑，才使作者看出原来是东邻女伴，进而点出地点和时间，原来是相约一块儿采桑，走在阡陌之上，笑谈嬉戏。这位少女为何笑得这么开心呢？

    “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这两句是有因果关系的。在这位天真烂漫的少女看来，自己今天斗草取胜是有预兆的，疑心昨晚做了一个好梦，正是这个好梦给自己带来了好运。这里作者转而刻画人物的微妙心理，以此刻画天真烂漫的少女形象。

    这里提到的斗草是一种游戏，就是用叶柄或植物的细茎对折，然后双方勾住相互拉扯，谁的先断谁就输。斗草正是乡间孩子常玩的一种游戏，非常贴切少女的身份。

    最后一句“笑从双脸生”，再一次将镜头移向少女的脸庞，这次的笑比巧笑更灿烂，更放肆，或许花枝乱颤，或许竟惊走了树上的黄莺儿。有谁知道她的秘密：今天之所以赢了斗草，是因为昨晚做了一个好梦啊？！少女的小心眼，是不是有点呆萌可爱呢？她究竟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呢？只有少女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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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kgushiwen（杜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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