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羊肉汤
文 ：陈立山 & 图源：堆糖
如果你去过江苏省邳州市八义集镇，却没有喝上一碗顺河村的羊肉汤，那算白去了。也许有人会说羊肉汤又不是什么制作复杂的饮食，割上一斤羊肉，加上简单的厨艺不就可以烧出鲜美的羊肉汤了吗？是的，喝上羊肉汤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喝过八义集顺河村的羊肉汤，你定会发出“试喝天下羊肉汤，都在顺河一汤中”的感叹。
这座北可以听陇海铁路火车轰鸣，东可以观京杭大运河上机船穿梭的村庄，虽名不见经传，但村庄四周的古护城河，定会让你产生几多追古求证的冲动；村中的街道，虽不宽阔，但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羊肉汤馆的招牌定会让你口中生津。另外，朴实的风土人情也会让你留连忘返。
“您里面坐。”店老板或是伙计会在你驻足店门口时热情地招呼你。羊肉馆内，虽然没有豪华的装饰，但古朴的餐桌、凳子等店内设施，以及静雅卫生的环境，会让你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正当你对这村庄兴致勃发时，一海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便端了上来，那糯白的汤汁，绝不是你几斤羊肉就能熬出的汤，那是一整只或几只整羊熬出来的。这里说的整羊是指整个羊的羊肉与骨架以及心、肝、肺等内脏，熬汤的锅是两三只整羊放进去绝对绰绰有余的大号铁锅。给你盛上来的汤绝对是原汤，那是一次性熬出来不加水的汤，这种汤味鲜、营养价值高。开店的乡亲们是绝不会为了多卖几碗汤而向锅里续水再煮的，因为稀释的汤会砸了招牌，毁了声誉。加水煮出来的汤虽也白，但白得不再温润，口感也不再纯正、鲜美，原汤的口感那是用佐料无法调配出来的。
老家用来调配羊肉汤的佐料其实很简单，一是盐，二是醋，三是香菜，四是用羊肚子上的板油和碾碎的火红干辣椒炼出来的辣椒油。乡亲们是排斥味精的，他们始终认为味精对身体有害，用味精来调汤的味道那等于骗人，真正的鲜汤是熬煮出来的。
当然，喝汤也不是喝空汤，汤里面有切得薄薄的羊肉，那嫩嫩的羊肉入口绝不仅是唇齿的福气，那是激穿味蕾莫不能言的体验。乡亲们是用羊肉的多少来决定一碗羊肉汤的价格的，有十元、十五元、二十元不等。碗都是那种青花大海碗，因为这么鲜美的汤，无论对男女老少，小碗、中碗那是绝不够解馋的。主食主要是煎饼和锅饼。咬一口散发着麦香的煎饼或锅饼，再喝一口纯美的原汤，那才叫享受。
如果是在寒冬腊月，嗜辣的乡亲们会放上满满一大勺辣椒油，辣椒油入汤后迅速融化，覆盖了糯米般雪白的汤汁，喝起来那辣是绝对够味、绝对痛快。另外，深谙食疗的乡亲们会在煮汤时，放些田间地头长出来的野枸杞或是花椒，煮出来的汤不但能够滋阴补肾、还能够祛风除湿，是治疗老寒腿的良药。
我上小学时，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家乡还很穷。那时街上的羊肉汤馆也少，因为除非家中来了客人，乡亲们是很少走进羊肉汤馆的，但，为了给上学的孩子增加营养，一些乡亲会时常到街上的羊肉汤馆，买些原汤。但对于人口多的家庭，只能加水稀释再加工了。我记得，母亲也会时常上街给我们兄妹几个买些原汤和羊脑来给我们增加营养，那鲜美的羊肉汤和羊脑曾让我们食欲大增，饭量徒加，茁壮了我们的身体，也定格在了我们年少的记忆里。
镇中学那时是建在我们村的，外村求学的住宿生，晚饭多数不在学校的食堂吃，而是拿上从家里带来的煎饼，揣上父母给的皱巴巴的毛票到街上的羊肉汤馆改善伙食。那时的汤五毛钱、一块钱、二块钱，最多五块钱一碗。心地善良的乡亲们，是从不怠慢这帮学生的，对那些喝不起带肉片汤的学生，他们时常会怜爱地在他们的汤里放上些拆骨肉，抑或是用勺子给他们从锅里多撇些油花，甚至可以免费续汤。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吧，顺河村的羊肉汤鲜美、滋养身体的美名便被一茬茬的学生传遍了十里八乡，传到了县城，甚至他乡。
九十年代初，村里的人外出经商和打工的很少，头脑活络的便在街上开起羊肉汤馆。靠科学种田、养殖等渐渐富起来的乡亲们，在劳累了一天后，会去羊肉汤馆聚一聚，年龄大的会在一起聊聊家常、聊聊收成、聊聊孩子的学习成绩，年青的会在一起聊聊理想、聊聊乡村的爱情故事……那时一盘花生米、一盘青椒拌羊肉，或者一盘羊血豆腐烩白菜，抑或是一盘爆炒羊肚羊肺，外加一瓶老白干，当然，羊肉泡煎饼是主角，便构成了他们丰盛的晚餐。这夜晚的小聚在那时还没有多少娱乐设施的乡村，便成了舒展乡亲们劳累的筋骨和心神的休闲方式，繁华了那时的乡村夜晚。
而今，在各种惠农政策的帮助下，家乡一天天地变得富裕起来，但不变的是老家的羊肉汤，还是那样原汁原味，还是那样鲜美。已在县城、地区市遍地开花的老家羊肉汤馆，生意是日益红红火火，但愿老家的羊肉汤能香飘千里、万里！
作者简介
陈立山，男，1977年出生于江苏省邳州市，1993年参军入伍，十六载扛枪的岁月里，时常做着儿时的文学梦，作品散见于《解放军报》、《战友报》 、《幸福》、《燕赵晚报》、《保定晚报》等军内外报刊杂志。现解甲归田多年，虽过不惑，但对文字还是痴心不改，常常煮字品茶，聊以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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