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堆糖 /文:心灵的舞者
刚过青板周家坊,路一下子陡峭起来。连绵不尽的山峰温柔地伸展身姿,一条水泥浇筑的山路似山的裙带随心系在腰间。我们的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旋而行,一座接一座的山峰俏皮地扑面而来。一个拐弯,一座山呼地一下撞入眼帘,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真面目,一个拐弯,又一座山跑了出来。虽然现在已是冬季,但山峰依然披着绿衫,再衬着一些或红或黄的点缀,群山被打扮得更加妖娆。
几经盘旋后,车子终于开始下坡。左绕右转让我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割蜂蜜的地方了。”会长把车子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立于路旁的青砖小瓦房。年代有些久远,但是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主人不在家,四只蜂桶倒挂在墙上,左右两边各有两只,右边的蜂桶还用旧衣裳包裹着,许是主人也想让蜂巢保暖。我赶紧凑上前去,见几只蜜蜂绕着蜂桶上下翻飞,没有听见嗡嗡的声音,似午后打盹的村子,显得格外安静。会长告诉我们蜂蜜昨天晚上已经割下,大家都感到有些失望。其实于我来讲,这并无大碍,因为对此我有满满的回忆。
大概还是上小学吧,一日,我在屋后的一棵香樟树上发现了一大窝蜜蜂,像个倒挂的布袋子贴在树干上。那些黄褐色的小家伙蠕动着身子,还有几十只绕着蜂桶乱飞,它们似乎非常着急。不容多想,我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母亲说蜜蜂请进门,咱们家要有喜啦!父亲点燃一支香绑在一根长竹竿上,另一根竹竿上顶着一个畚斗。母亲举着香,父亲举着畚斗,把那些小蜜蜂往畚斗里熏赶。我紧张地看着这一切,一是担心那些蜜蜂会被烫伤,更是害怕它们忍受不了烟熏一哄而散,那咱们家就收不到蜜蜂了。父亲和母亲倒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担忧之色,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那些小东西竟然都被赶进了我们设置的“陷阱”,还有十几只没有进入,它们却也跟着畚斗飞。父亲拿出自家的水桶倒挂在屋檐下,再用同样的方法将蜜蜂熏进了水桶。哈哈,大功告成,我们把蜜蜂请进了家门!自此,家里头就多了一群新成员,每天都会看见它们嗡嗡不停飞进飞出,那是一种生命的律动。瞧着它们忙碌的身影,小小的心里便开始做起了香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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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我提议不再坐车,我们沿着弯曲平坦的山路兴致勃勃地走着。清冽的山风吹散了坐车的不适,暖暖的阳光从天际洒下。冬日里特有的枯萎与常绿乔木交相辉映,我们迈着轻快的步子,闲适悠然一下子俘获了内心。
一辆满载竹子的货车驶过来,嗒嗒的声音吹奏起丰收的号子。这才发现眼前的山上长满了竹子,一根根竹子挺拔着身姿直插云天,在湛蓝深远没有一丝杂质的蓝天下显得更加壮观。几位砍竹工人正在用电锯砍伐竹子,这些竹子将被货车运出大山。靠山吃山,当地的村民利用交通的便利,让这些藏于深山的东西得以发挥价值。
半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位老奶奶,她那饱经风霜的脸让我难以猜测她的年龄。她双手抱着柴火,一条素色的裤子,穿着花棉袄,戴着一顶毛线帽子。看见我们,她露出山里人特有的淳朴笑容。见我掏出手机,她有些腼腆地别过脸去,我的心突然一紧,被这阳光下的画面感动得几乎要流泪。
路旁,一个土制窟窿吸引了我。这个窟窿凿于路旁山坡上,洞口似家里的小窗,洞里有一个水缸大小。哦,我明白了,这是储藏红薯的地窖,老家门口不也有这样的门洞吗?每年红薯机洗完毕,父亲会挑选上好的没有破损的红薯藏于门洞,留着来年作为红薯种。一层红薯一层干沙,最后用湿泥封好洞口,这种方法能让红薯不霉烂。来年开春下红薯种时,打开门洞,窖藏了一个冬天的红薯和新挖的相差无几。在销声匿迹太久后又重见天日,被人优待是在所难免的,这些红薯就是如此。看得出来这个窟窿已经废弃了很久,但是岁月的痕迹告诉我,曾经,它为主人立下了汗马功劳。
藏于大山深处的上坑源,在冬日里就是一幅绮丽的风景画——周围群山环抱,近处绿树成荫。山脚平地上,一幢幢楼房似童话里的小屋,稻田里一茬又一茬半截的稻秆,几只母鸡扒拉着地上的稻草,稻田旁边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欢快地向前流淌……
一株柿子树让人眼前一亮!树不高,整棵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干上挂满了小小的、红红的柿子。“树上的柿子像灯笼”,的确是的,这一树的柿子像极了一盏盏小小的红灯笼。透过枝头,一个个柿子似镶嵌在蓝天上的宝石,真是美不可言。路旁屋里走出一位老奶奶,连忙招呼我们,大概意思是说想吃就随便摘,还很客气地从家里拿出了袋子。我没敢尝试,倒是几个小孩儿高兴地爬上了树,摘下了小半袋子。瞧着他们一个个陶醉的样子,没有吃,心里也是甜津津的。
在上坑源垦殖场门口,几株池杉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才举起相机,同事就大呼小叫起来——哇,大片!如果不是亲历,真不敢相信如此美景能藏在这小小山村。四株池杉举着火红的旗帜,宝塔状的形态与旁边的竹子、桂花树形成鲜明的对比。蓝天上飘过一朵白云,再加上不远处两棵光秃秃的枫杨,整个画风美得难以用语言表达。这些风物大大方方地立于阳光下,接受我们溢于言表的惊叹。
哈!柚子!我顿时童心大发,三两步跳到了小溪对面的田埂上。几个金黄的柚子躲在枝头若隐若现,抓起一根竹竿轻轻往上一顶,一个油亮滚圆的柚子就掉了下来。哎哟!好顽固的家伙,用竹棍子戳,用手指使劲抠,几个轮番下来,终于将这个山中顽固分子打开。尝一口,酸!我们几个嘴上一个劲地说酸,可又舍不得放下,皱一皱眉头,吞咽一口,再皱一皱眉头,再吞咽一口。大家都说这就是儿时的味道,如今果实的甜味早已让人们忘却了酸涩的存在。一片柚子竟唤醒了沉睡太久的味蕾,这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此行最大的目的是买一罐正宗的土蜂蜜。阿姨端出一盆割下来的蜂巢,他们不屑一顾,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顿时,蜂蜜的甘甜清香在口腔里回旋!这看上去色泽褐黄有些脏兮兮的东西,味道却极为馥香浓郁。据说还是治疗鼻炎和肠道疾病的良方呢。一罐罐新割下来的蜂蜜像粘稠的黄色猪油,上方漂着一层白色的晶体。罐口紧闭,一股清香还是扑鼻而来。
有时候,我们需要用脚步去丈量生活。冬日暖阳下,三五个好友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漫步于大山深处。听山间几声鸟鸣,赏路途几处风景,平淡的生活亦可变成美丽的诗行。在这样的日子里,远离尘世的喧嚣,醉心于大自然,收获的不仅仅是风景,更多的是心情。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上一口清冽的空气,一股甜蜜的味道从心底里升腾。
作者简介
心灵的舞者,随性率真,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一个喜欢在文字中行走,热爱教育的教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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