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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菱角飘香时
图 ：堆糖 / 文：王民主
主播：自在花开 / 版式设计：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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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觉醒来，窗外尚露微光，看看时间，才五点刚过。正思量再小睡会儿时，鼻息间突然捕捉到一股清新的香气。按理说，睡意惺忪之时的感觉本就迟钝，且又处在门窗紧闭的卧室，何来这股不同于香水的清香之气呢？我双目微闭，思维在倏忽间清醒活跃起来，睡意已全无。
再度刻意去捕捉那阵气息，却已无处觅踪迹了。
突然想起家乡有句俗话：中秋过后菱角香。此时正值中秋之后，怪不得那股香气夹杂着诱人口水的味道，沁人心脾。难道是我梦里嘴馋，想起家乡的菱角来了么？
我的家乡依傍在鄱阳湖畔，充足享用水产资源是我们祖先择水而居的初心。所以，我们对水以及在水中沉淀和浮生的一切物质，都富含感情。尤其在物资匮乏年代，甘醇多汁的鲜菱角成了我们对年少贪嘴时光的深刻记忆。
小时候，老师引导我们写《我的家乡》时，常常教我们以“三面环水，一面环山”来描述家乡的风貌。而那三面水其实是鄱阳湖的一个弯角，被我们人为隔成数个河段，并分别给它们安个名号而成。
生长菱角的河段名字很直接，就叫菱角湖，也是隔断面积最大的河段，最长水域可有十余公里。但为了防备多地居民争夺水产物品，我们与对岸的官田村一起在盛产菱角的河段，垒起了一条2公里长的沙埂。
中秋过后约半月，就到了菱角的采摘期。那时候，纯属自给自足的菱角是不会出卖的。它并不值钱，但村民们还是对其视若珍宝。因为，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一边可为饥饿的孩子们解馋，一边又可作为走亲戚的礼品的东西，唯有这满湖的菱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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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摘之前，各生产队便组织村民，以生产队为一大组划分采摘范围后，规定每家成年劳动力集体出动，不得以任何借口不出工，否则扣其份额。这其间，诸如大澡盆、杀猪桶、禾斛、竹筏、大小渔船等等，只要是能下水的器具，都成了采菱角的工具。全村劳动力各自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划好的区域内，只待村干部一声令下，就迫不及待地千帆竞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摘菱角的进度进入了白热化。数十公顷的湖面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划着各种划具的人们。为了维持划具的平衡，人们有序地盘在划具两侧，翘起屁股伸出双臂摘菱角。有的水性好而缺器具的，干脆顶个脸盆上阵，而手脚麻利的他们，照样收获颇丰。反正各有各的办法，各有各的主意。
对于年轻的单身男女们来说，摘菱角的醉翁之意往往不在菱角上。他们的划具灵活度总比别人高，也总在秋波泛滥的规定界线有意无意地“犯规”。团结友爱是他们高尚的挡箭牌，A队队员为帮助落后的B队，跑去她们船上帮忙，再拉C、D两队来竞赛，嘻嘻哈哈的水花和或明或暗的打情骂俏声，总惹得队长扯着嗓子骂娘。有倒霉点的姑娘被某小伙子“一个不小心”挨下了水，被拉上船来，那火辣的身姿早已暴露无遗。此时，促狭的、躲藏的、保护的弄得湖面乱成一锅粥，任你大爷大妈气炸了肺也于事无补！
菱角一船船往岸上送，菱角及菱角藤堆在湖滩上，如一座座彩色的小山，各家各户的孩子便是那巡山的“小钻风”。任谁在这里，肚子管饱，但哪几处是A队的，哪几处是B队的必需界线分明，不得混淆。
傍晚收工时，岸边等待的孩子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寻找自家的大人，待菱角按人口比例分发到各家各户之后，孩子们就一趟趟跟在大人背后，看他们一担担挑着硕大而新鲜的菱角回家。
在孩子们一声声催促之下，蓬头垢面、一身湿漉漉的女人们顾不上换件清爽衣服，揭开锅盖、打起炉火就蒸起菱角来。半小时过去，满屋、甚至满村都是熟菱角散发出来的浓香，让人闻之就禁不住口水泛滥。
生菱角生脆甘甜，充饥解渴。熟菱角却香醇粉嫩，清肺养肾，最是秋天进补的好食品。村里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吃菱角的，哪怕被菱角紫黑的衬皮将手和嘴染得黑漆漆一大片，也还要津津有味地吃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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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菱角本身，菱角的藤、茎也是家庭主妇们锅中的宝，挑嫩的截断洗净后，和着辣椒一炒，不管放不放肉，下饭那都是一流！
对于孩子来说，菱角的意义并不仅仅限于美食，更重要的是——玩转它！
菱角有红、青、紫三种颜色；有两角和四角两种形状的。小朋友们将色彩和形状不一的菱角搭出各种造型的积木，或玩“锤子 剪刀 布”赌菱角。更主要的是每天出门前必选两角又粗又大、坚硬而弯曲的菱角藏进书包，等到课间休息时拿出来和小伙伴们玩决战。有在学校玩输了不服气的，回家挑上好的，在家里继续挑灯约战。哪怕不小心将小手刮出血来，也只有母亲心疼得啧啧叫唤的份儿，对于孩子自己来说，为了决战，流那点血算得什么？
老师、家长们的烦恼，要持续好一段时日了······
随着多余的菱角在家长们的礼篮中走村串户，约摸两三周的时间，菱角的香味才渐渐淡去。但湖面尚有不少零星遗漏的菱角，足可将余味缭绕到秋冬之交，直到河水结冰，乃至第二年早春，仍有锲而不舍的孩子像捉鱼的猫一样，一有空闲就去湖沿碰碰运气。
如今家乡的菱角湖在多年前就不再生长大片的大菱角了，有的，也只是散布在水中的四只角的野菱角。问其原因，说是被规模养殖的鱼吃光了。
想想小时候，被洪水淹没田地的我们从菱角藤长得粗壮脆嫩时吃起，直吃到秋收完结。那时候鱼们也是跟着我们一起吃的，难道规模养殖鱼比饥饿年代的我们还能吃么？
再次矗立在微波粼粼的菱角湖畔，看鸟儿们三五成群地飞过，难得一见的老朋友“野游鸭”尚在养鱼的围网边嬉戏，我欣喜之余，心中暗生些许惆怅。人们在改造自然，享受丰硕科技成果的同时，往往也在承受扰乱生态平衡所带来的后果。比如遍布城乡的沃土，比如名目繁多的闲花杂草和味道纯正的农家菜，比如自然而纯净的水源，比如盛产在我家乡的，那种硕大鲜艳而又清馨甘甜的大菱角······
2019年9月19日书于东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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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民主。性别：女。出生年月：1972年10月。江西省作协会员，抚州市作协理事，抚州市东乡区作协秘书长。诗歌是她热爱文学、从事创作的起源，文字给予她鲜活而内涵厚重的生命。从事业余写作近三十年，在各大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评论等等百余篇。工作单位：抚州市东乡区人民医院。
主播简介
自在花开，上帝的女儿。愿用声音装点幸福生活，用心诵读美好人生。 个人荔枝电台（FM834793）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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