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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夏梓言
版式设计: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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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风花雪月的古城,最好是活在梦中,又能用手触摸。
时间风起云涌,只有这座古城的岁月,仿佛已经静止。它保留着日益喧嚣的古城最后的静谧,还原了日益繁华的乡村最后的田园诗意。
在大理,我愿意慵懒一辈子,它,符合我梦想生活中的全部真实。
(一)博爱路口的仰望
独自徘徊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的时候,我有些惊讶这座古镇的安静。不过是晚上八点稍过的时分,却有着深夜的静谧,橘黄色的路灯下,只有树影微微摆动,那是夜风温柔的痕迹。
客栈坐落在一条小巷里,有着名副其实的幽静。放下行李,我决定先出去安慰一下我饥肠辘辘的肠胃。
依旧是没有地图,只带了相机出门。我是不愿意承认我的方向感太差以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习惯将自己的迷路称之为没有目的的旅行,一如这个夜晚,我穿过苍山门走了很远很远,依旧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最终还是折返回一家小店,吃了碗酸辣米线。
后来我隔了很远的记忆回头看,这个夜晚的大理,在我的脑海里依旧是安静与温煦的模样。月色朦胧,星辰璀璨,天空不再高远,但依旧空旷。路人稀少的街道上,只有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亲吻大地。仿佛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风也不再凌厉,似是撒野的孩子踏着夜色归来,在古老的小镇里索一场甜美的梦境。
只留这安静,让旅人浮想联翩,镜头也无从安放。
(二)在失去方向的路上辗转成歌
清晨,竟是在鸟鸣声中醒来,这样悠闲的记忆,以前只存在我的童年时代。算得是别样的惊喜,大理的清晨,就以这样美妙的方式与我相逢。
开了门,阳光错落地洒遍了整个庭院,让我错觉已经是午后时分,一看时间,尚不到八点。唔,我要去觅食。这一次,我特地选了与昨晚相反的方向,却还是在穿出古城的时刻后悔没带地图。站在北门的城墙前,望着空荡荡的柏油路与杨柳树,我更后悔刚才偶遇一个菜市场的时候,没有从路边的阿妈那里买两条生黄瓜。饿着肚子迷路,真不是一般的煎熬。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我便把这后悔与沮丧抛到了爪哇国外,甚至洋洋自得起来:在全然没有方向感的情况下,我竟然绕到了一处正在赶集的地方,人潮熙攘,热闹非凡。最重要的是,在集会的最外围,就有一群卖小吃的摊子……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会因为迷路误打误撞地跌进这座古城最真实的生活里去,可以一道早餐吃好几样东西的。饿疯了的我,一口气点了饵块、凉粉等好几样小吃,还有一种类似年糕的糕点。
吃饱喝足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连迷路都变得理直气壮、豪气冲天起来。纵是那赶集的人一波接一波,熙熙攘攘,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装扮美丽来逛会的年轻女人、把娃娃装在背篓里行走的老阿妈、坐在摊前纳鞋底的纳西婆婆、还有站在那绣花鞋小摊后的老爷爷,正咧开他没牙的嘴呵呵地笑着——即便是商业集会,淳朴的民风依旧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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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假若沦陷在情海里谁来救我
来大理之前,朋友曾对我说过,三塔可以不去,但不去洱海便算不得来过大理。我果真是没有慧根佛缘的人啊,在崇圣寺三塔草草地逛了一圈,便毫不犹豫地叫了个小三轮“突突突”地颠往洱海边。
虽是颠得七荤八素,我依旧没有忘记拍下沿途的风景,这是环城的公路,越过广袤的菜地,是大理城里的白墙绿瓦,与雾霭朦胧中若隐若现的苍山,天空一片湛蓝,看不见云朵。路旁也有漂亮的房子,门前栽种着小树,院墙上爬满了橘红色的花,浓郁且热烈。问开车的师傅这是什么花,半天才从三轮的突突声里传来一句:“富贵花。”花如其名,的确很喜庆。去洱海,我没有选择正面的沙滩,而是从旁边的小径绕进了临水的村落,得以近距离接触听闻已久的洱海。洱海并不是海,而是一个天然的淡水湖,据说也是因为其状如人耳。故名洱(耳)海。远远看去,海映天色,蓝得纯粹,待到泛舟湖中,才发现这水其实算不上清澈,倒是那风,微微地拂着脸,很是怡人。
泛舟洱海,是非常惬意的事。不需要坐笨重的轮渡,而应借一艘渔村人家的猪槽船,取两片桨,悠悠然地从水藻茂密的浅泊里飘出去,绕过屹立水中枝桠微张的老树,划向那兀自戏水的野鸭,再弃了桨,任凭风与水浪的力量推动着船的方向,随波逐流。仰头,那是万里无云的晴空朗朗;低头,是鱼虾嬉游的波光粼粼;远处,是霭霭苍山前的白云朵朵;近处,是房屋倒映在湖水中的影影绰绰。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吧?
飘出去容易,漂回来难。在湖中转了几个圈以后,我无奈地坐在船上等着岸边的白族大姐划了另一只船来“救”我。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旱鸭子,若是在这湖心里划不回来,我还真没勇气跳下水去游回来。
(四)流水浅唱懒得非比寻常
逛洋人街的那天,我睡了个大懒觉。出去觅食的时候,一个当地的小孩已在院子里的竹床上睡起了午觉。
为了不迷路,这一次我特地选了个参照物,不厌其烦地走到了苍山门,再沿着它右边的小道直达洋人街。沿街的房屋是典型的白族建筑风格,飞檐翘角,斗拱彩画,无论是彩绘还是水墨画,都是工艺精致的艺术活,清新典雅,古香古味十足。说是洋人街,我把这一千米的青石板路踩了个来回,也没看见几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美女。洋人街两旁,是清可见底的水渠,间或还有因地势高低错落而成的小瀑布。水面上,是低垂枝条的杨柳。也只有在这四季如春的彩云之南,才有这恍如初春的新绿。日子,就在这慵懒里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洋人街并不长,却店铺林立,有古董店、扎染店、服装店、画铺、酒吧、餐馆等等,路旁还有戴着草帽的花农,摆了盆栽来卖。一条街独成一隅,像一个小世界。我是来觅食的,循着香味的来源寻了过去。高楼大院不进,依旧是寻了街边的小店,要了份饵丝面。腐乳和辣椒混合的调料,以一勺热汤冲开,再洒上几点葱花,胜却世间无数山珍海味。
打着饱嗝来到邮局,从背包里取出我破破烂烂的地图,让邮局的美女重重地印上大理古城的邮戳后,我决定结束我在古城的迷路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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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侠情,剑客,江湖,清茶,民歌,不了情
喜欢武侠的人来大理,总有种解不开的武侠情结,该约段家公子论诗比剑,再痛饮白族女子手上的三道茶,仰天大笑而去,从此归隐田园,或是继续浪迹江湖。
相较去天龙八部影视城里寻找段家公子的花痴病,我更愿意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做白日梦。而白族姑娘手上的三道茶,我未曾见过,后来引据考点,才知道登巴客栈里那个怪叔叔烧的那几杯苦茶,就是传说中的三道茶。
怪叔叔据说姓杨,是登巴客栈的常客,也是常来聊天的本地客,大厅的火塘几乎是他的常驻根据地。他总是穿着一身稍旧的户外装,手执一根烟斗,时而笑容可掬,时而神情严肃。店中人大多不了解他的职业,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只是从聊天中得知他曾去过很多地方。他喜欢拉我坐在火塘边拉话,一边谈些人生信条之类的大道理,一边用镊子取了茶叶放进火塘上的小陶罐里烤,直到烤出焦香味儿,才将开水兑入罐中,烧沸,而后——斟上半杯到各人的茶杯里。闻之焦香扑鼻,一口饮下,却是极为苦涩。眉头刚一皱,怪叔叔便又讲起了人生道理:“人生如茶呀,不尝苦,怎知甜呢?”
怪叔叔刚走,掌柜便回来了。店里的义工说,周五的晚上,掌柜一般都是在的,因他极爱民歌,常年约了白族的歌手前来店里演唱,俨然是专场演唱会。微闭着双眼拨动三弦琴的男人、与身着民族服饰声如莺啼的女人,一曲接一曲地演绎着阿鹏哥的爱慕、金花姑娘的思念,演绎着蝴蝶泉边的表白、洱海湖边的缠绵。只把这火塘边的一众人等,听得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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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终归还是少了那个执手到老的人
多年以前,我曾听过许巍的《温暖》。这个身背吉他、神情淡漠的男人,极为难得地唱着慵懒的调调:“阳光总那么灿烂,天空是如此湛蓝,永远翠绿的苍山。我爱蓝色的洱海,散落着点点白帆,心随风缓慢的跳动。在金色夕阳下面,绿色的仙草丛里,你的笑容多温暖。”
你的笑容多温暖。
从来都是应景的歌,最动听。
是谁说过,一个行走在路上的人,只是还没有找到可以停留的理由。我一个人跋涉千里万里,沿途拾掇缝补温暖的记忆,纵是添上了这古城温暖的慵懒,也还是不够。
终归还是少了那个可以相视而笑,一直到老的人。
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在这湖光山色里停留,看苍山的云雾飘渺,听洱海的烟雨迷离,看古城的侬软温润,过田园牧歌般的一生。
而有朝一日,我望和某人说,收拾好行囊,带上你自己,来大理吧。与我一起,做个慵懒的家伙,面朝洱海,春暖花开,执手到老。
作者简介
夏梓言。90后教师、作家。
在国内外各大刊物发表文学作品280多万字。曾获2015年度作家奖散文奖、冰心文学奖、蒲松龄文学奖、林语堂文学奖、青年鲁迅文学奖、澳门文学奖等。现任中国90后作协副主席、全国高校文联创作中心主任、导师,甘肃作协《当下月刊》副社长,文化部中国文化传媒集团首届签约作家,《散文选刊》《美文》《文苑》专栏、签约作家。
著有散文集《素白时光,草木清香》《山河仍是旧山河》,长篇小说《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篇小说《木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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