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追慕苏武
作者|依米 编辑|湛蓝
夜读时,读到毕淑敏的《只有贝加尔湖知道》,才知道原来雪地冰天的北海,竟是贝加尔湖的闺名。贝加尔湖,汉代称之为“柏海”,元代称之为“菊海”,这里曾是我少女时代高山仰止的大英雄——苏武牧羊的地方。
在贝加尔湖方圆三万多平方公里的湖域里,放眼而去,皆是蔚蓝,水波不兴,鸥鸟翱翔,湖岸线蜿蜒曲折,仿若一弯新月镶嵌在西伯利亚南缘。贝加尔湖不仅物产丰美,而且湖水如陈年琼浆般澄澈清凉,湖心水竟可以汲上来直接饮用。读到这里,我竟有些窃喜,这样看来苏武牧羊的环境倒是不赖。再读下去,才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些。在贝加尔湖的周围尽是高山和丘陵,即使在盛夏仍让人感觉沁骨寒凉。秋季初临,湖畔温度就在冰点徘徊,周围的山峰盆地就遽然降到零下30至40摄氏度,贝加尔湖季风呼啸着卷起漫天朔雪,左突右豕,肆无忌惮地占领这里,彻骨食髓的冷,才是这里的常态。我痴想着在这西伯利亚寒流的发祥地,在这雪地冰天里,苏武是如何踽踽独行,挨过那漫长的十九年。
我翻出地图来仔细寻找贝加尔湖的位置,我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小小的静点,陷入沉思。关于苏武的故事,便从矢车菊般湛蓝的湖水里,踏着记忆里的歌声缓缓浮泛而来:“转眼北风吹,群雁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帷。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这是我初中音乐课上学到的歌声。在歌声里,这位在中国历史上以节烈闻名的男人——苏武便萦绕在我的心底了。
苏武是公元1世纪时的汉朝人,汉武帝为了修缮与西北少数民族匈奴的关系,派苏武出使边塞。苏武自知匈奴人性情多变,此去前途难卜,心里弥漫着浓浓的忧思。但这样的一个男子,面对前途舛测,不是只顾念自己,而是收敛起忧伤,鼓励妻子,在《留妻别》中写下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的誓言后,便只身赴那茫茫未知的前路。谁知,匈奴政变,苏武无辜受牵连。面对高官厚禄的利诱,他宁可拔剑自刎,也不肯低眉折腰;面对冰窖断食的威逼,他宁可吞雪嚼毡也不肯降服蛮夷;面对流放,他宁可持节牧羊也不肯屈节辱命。只是,夜坐塞上,那寒风吹来断断续续的笳声,也让他入耳心酸;三更梦里,他拥着羊群入眠,也让他依稀梦到家的温暖。星辰出没,岁月如梭,白发苍了,节旌落了,流年似荆棘,分分秒秒都是刺痛。极北苦寒,唯有与羊群为伍,岁月改变了容颜,却改变不了如高山深海般的誓言。
△
十九年,霜染须发的苏武终于重回故土。盛年出使暮年归,当他满心欢喜实践“生当复来归”的诺言时,她的妻子早已改嫁他人。时间,在强大的时间面前,誓言不堪一击。他曾经以为,在他的国度里,有他的君王,他的娇妻,他的挚友,他们如他思念他们一样,思念着他。现在看到,这一切不过是他水月镜花的一场虚妄。生命是如此的曲折婉转,即使你登临绝顶,穷尽目力,仍是无法窥测到人生的结局。或许她的妻子不是不爱了,只是再也没有气力等待。人生就是一场喜悲交织的歌剧,不走到最后,我们都不能确定失去和拥有。苏武万念俱灰,他辞去封侯,散尽家财,留给世界一个年老,多病,孤独的背影……
写到这,我便如鲠在喉,不愿意再去想象。我无法去怨艾苏武的妻子,更不愿预见苏武的结局。如果时间之轮可以任意旋转,我倒宁愿提上一壶清酒,去北海伴苏武饮上几杯。时间,强大的时间,碾碎了初心,归来时,太晚,也太迟。
人生弹指芳菲尽,红颜与白发在时间这本厚厚的书里,只是轻巧地掀过一页。每每想到人生的苦短无常,我就更想紧紧地握住能握住的幸福!
作者简介
依米:我爱读书,爱独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在茶烟袅袅中,捧一本书来怡情张智。我爱写作,爱用文字修葺生活的茅庐,记录光阴的曲折流转,大千世界的悲喜消长。
我们的团队
主编:湛蓝
排版编辑:绿腰 强哥 ETA
审稿编辑:童话 铜豌豆 一池萍安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配乐:罗晚词
稿费:湛蓝
总策划:深海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