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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汉荣
味 道
编辑:强哥
儿子周末回家,看到他时不时的就要抽纸巾擦鼻涕,问他要不要喝点感冒药,答说不怎么厉害,还是不吃药吧。天气有点小寒冷,怕他周日返校时感冒会加重,于是我试探地问道:要不然我给你煮点生姜红糖水喝呢?
儿子一向不太喜欢有点怪味道的东西,我以为他要拒绝的,谁知道他说,行啊,我喝点试试。
于是我赶快去厨房洗了块姜,洗了两根大葱,锅里加了两碗水,生姜切片,大葱斩段,点火,很快水就开了,一股暖暖的热气升腾而起,再加两块红糖,小火熬上成一碗,大功告成,儿子喝了之后说还挺好喝的,第二天早上又让我给他煮一碗,还问,“妈,你怎么知道这可以治感冒?”
“我当然知道了,我小时候你姥姥就这样熬水给我喝的,有时还加点花椒呢。”
“那我以前咳嗽吃的麻油糖鸡蛋,也是你小时候吃过的吗?”
“是啊,那时候家里条件没现在好,平时吃不上,所以小时候特别喜欢过冬天,天气冷啊,一不小心就会咳嗽几声,这样你太姥姥或者你姥姥听到了,就会给我们开小灶,用芝麻油在勺子里炸一个鸡蛋,放点红糖,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姥姥真厉害,知道这么多偏方,治病又好吃。”
“那是啊,姥姥还会做黄酒呢,冬天的晚上,烧上一大锅黄酒面叶汤,酸酸甜甜的,好吃得很,吃得脑门都冒热气。”
儿子一听,眼睛都放光了,“那你会做吗?”
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做黄酒先要做酒曲,做曲呢要先到田里采几种野草药,这个我还真没学会。”
儿子宽慰我说,“没事没事,你现在烧的菜也和姥姥做的一样好吃了,有姥姥家的味道呢。”
呵,臭小子,真是个吃货。姥姥家的味道,那是没得说啊。我们姐弟几个工作之后各自成家都有了自己的小窝,每次回父母那里,父亲烧火,母亲炒菜,柴火灶里出来的饭菜味道就是不一样,我们一边揉着肚子说着吃撑了,一边还是不肯停筷子。
母亲总是嗔怪的说,不都是一样的菜吗,还让你们吃撑了不停下。
我们则会同声回应她,一样的菜,我们做的也没你做得好吃。
这可是有例证的,那年小姑每天在家只吃青菜减肥,回了娘家,早把减肥这事忘脑后了,跟我们一起放开了吃,一边吃还一边说,也不是什么好菜啊,怎么还把我吃撑了呢。
这些年儿子慢慢长大,寒暑假常去姥姥家,回来就会提要求,妈妈你会做那个什么什么菜吗,就是姥姥这样这样做的。
我只好虚心的说,那好吧,我试试。
在儿子的督促下,我也会做了好几个有“姥姥家味道”的菜,端上桌来,儿子一边吃一边说,“嗯,和姥姥做的一样好吃。”我把这个视为最高褒奖。
后来又跟风学做蛋糕,虽然比不上蛋糕店的色香味俱佳,却亦有我独特的风格,最主要的是,得到了儿子的认可。
有时他的同学到家里来,他就会问,妈妈,你能不能给我们做蛋糕吃?
可以啊,没问题。
我一边做一边在心里想,也许多少年以后,他们这些少年的同学相见,还会说到今天吃过我做的蛋糕这个事呢---是不是想太多了?自我表扬一下也是必要的嘛。
结婚之前,对厨房我是心有惧意的,杀鱼太恐怖,切肉好油腻,炒菜还怕溅到热油,自诩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然而,20年的时光过去,小小的厨房里竟发掘出如许的乐趣,让我心甘情愿的做个烟火红尘中人,取悦自己和家人的胃。
或者,是得了母亲的遗传?
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也没有学过厨艺,所谓的好吃,一半是我们眷恋家的味道,一半是融入了母亲深深的爱意,在不太富裕的年代里,变了法子想要让一大家人吃好,无论是自家开的小菜园,还是田边地头的野菜,费尽心思做给我们吃,让我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里从没有贫瘠的感觉。
姜汤的味道,黄酒的味道,炊烟的味道……有了母亲的这些味道做底气,人生的滋味便丰富了许多,风雨无惧。
作者简介
王汉荣: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工作之外喜欢读点闲书、写点文字、喝杯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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