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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 | 裂帛
香落尘外
>《待分类》
2020.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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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 帛。
文 | 湛蓝
夜,隔帘的雨在窗棂上碎裂成回声
在灯下阅读清史
仿佛走入一个永远也走不完的隧道
只听见远远的滴水声
直到电话铃音响起,这段沉陷戛然而止
△
妈妈啊,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书。
你能不能先不看书,让我哭一会儿。。。
当然可以,你是我毕生的事业。
隔着长长的夜
雨像一条一条的棉线
扯也扯不断,我们俩就在两端
电话里传来女儿的痛哭声
窗外是急急的雨声浩浩的风声
默默地陪伴着,
心底却在说:哭吧,宝贝儿!
平静的呼吸之下,心如裂帛
♩♪♫♬♫♯♮♭¶♪♬♩♫♯
谢谢你,亲爱的女儿,邀请我参与到你的人生挫折中去。
等她哭完,我们在城市里辟开一处静地,情感在光缆上逆流顺流。
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噗嗤一下笑了,尔后说:妈妈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傻妞妞?
嗯。有点痴傻。因为痴,而真诚。因为傻,而真实。
一段无疾而终的友谊,终于在风雨声中,在泪水的冲刷下寿终正寝。
青春是一首唯美的诗,欢乐中的泪水,纯美中的伤逝,更加错落有致,越发惊艳动人。
电话挂断了。
站在落地窗前,隔帘的雨依旧下着,雨水顺着玻璃流淌,那是不是她腮边滚落的泪滴,我的视线这才来得及迷蒙。
脑畔千百次出现女儿的影像,她安睡了么?
一定抱着自己的手臂,蜷缩成团,婉若一只受伤的小兽,梦里还有抽泣的尾音。
手指贴着玻璃,一遍一遍的来回抹动,似乎要把源源不断的雨水抹去,多想如此一般为她拭去脸庞的泪。
眼泪再次喷涌而来。。。
泪光里,另一个影像出现,以及那闪烁的泪光。
那一年,还不到21岁。
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带着憧憬带着骄傲也带着倔强在四川美术馆里谋得一份简单的工作。
成天跟大师们的作品作伴,受着艺术的感染,虽然无歌,却不可无梦。
在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理想状态,而危险在这个时候光顾。
那天下午,去对面文具店买笔芯,一辆呼啸而来的出租车与我亲密接触。。。
我已经二十一岁,大学毕业了,急于证明自己的独立,多大的苦都受着忍着,不希望父母再为我操劳牵挂。
把这场不幸的车祸瞒着亲人,瞒得滴水不漏,独自一人
在陌生的城市承受着
这份孤独的煎熬
整个治疗期间,除了王川和同学的陪同照顾,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按时给家里写信,对受伤的事讳莫如深,报喜不报忧。
等身体恢复了,托人带回去赔偿的误工费给父母,藉此宽慰父母我过得很好。受托人看见我瘦小的身体,不停出长气。
回去后,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将事实告知父母。
我以为那是对父母的爱,不让他们再为我担惊受怕。殊不知这种急于脱离父母庇护的做法对父母而言是拒绝他们的爱。
如今身为人母,方真正体会,体会到当初父母的失落和心疼。
孩子对父母的信赖恰恰是家庭教育和亲情的成功之处。
我自以为是的体谅,重重地伤害了父母。
爸爸一直不曾揭穿这件事,直到几年后爸爸离世,妈妈才告诉我真相:
那年你出车祸,铁军告诉我们消息的时候,你爸爸老泪纵横!跟他生活了几十年,没见他掉过一滴泪,却在那一刻。。。
自责、后悔铺天盖地。。。
▲
夜很深了,雨还在下。
灯如旧,照无眠。
爸爸离我已经很远了,远到不是想打个车搭一趟飞机就能去看望你的程度。
思念爸爸,只能牢牢记住你的七窍,以后凭此去找你。
听见女儿的哭声,心都碎了。
人类的情感就是这样一脉相承。
又一年父亲的忌日至,断肠人散落天涯。
一世的情分,那么轻又这么重。
你风轻云淡的睡去了,永夜的门关闭着,生死相隔。
你给了我生命,这个戳记再也涂抹不去,我是你的女儿,一生一世,因此而骄傲。
夜风吹冷了泪水,冰凉了手指,冻不住念这亲恩。
你真的走了么?爸。
那次回去,叔叔给我做鸡蛋面,那背影像极了你,高大,挺拔。
吃面的时候,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碗里。我知道,那一刻又想你了。
妈妈说,你一辈子都没做过饭,却为我煮过鸡蛋面。
你没有刻意教导过我什么,只是在每个熬不下去的关口,你都耐心听我诉。
我也经历过摔跟斗,受过挫折,你当时是这样说的: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掸掸灰尘看好路而已。
不会经常想起你,但会突然想起你
,比如这个雨夜。
现时,家的概念对女儿有多重要,彼时,你对我就有多重要。
你没有功利心,一生磊落坦荡。
似乎你都没有言传,却用身教镌刻在了我的心上。
一如妈妈说,你爸爸不容易修理人,修理一次就会让你铭记一生。
小时候撒过一次慌,弄丢了最心爱的笔,推卸责任,说是妈妈换书包的时候弄没的。
你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我没哭,吓蒙了。妈妈却哭了。
懂得了承担。不论什么事,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诚然,记住了那痛,也就记住了爱。
你爱喝酒。我就习惯了给你斟酒,长大以后就给你买酒。
你离世了,我还有这个习惯。
喜欢听冰冷酒倒进玻璃杯里的汩汩声,没人喝就倒掉,买酒的习惯也停止不下来。
你喜欢喝茶。我就喜欢给你泡茶,长大以后就给你买茶。
你离世了,我还有这个习惯。
喜欢看茶叶在沸水的作用下慢慢恢复到生茶状态,漫不经心做这些事的习惯也改不了了。
你关心时事,政治。我习惯听你讲。
你离世了,我还保留着着这个爱好。
喜欢听男人评时事、政治的侃侃而谈,期待这种声音出现的期待也停止不下来。。。
一世的情分,这么轻又那么重。
你一走,我就再也找不到你。
像钟表盘上的六点和十二点,
永恒对峙永不相遇。
你走了,一切又如旧,存在过的,
不论你走了多久,固执地存在。
比如,你传递给我的爱。
又比如,那些至死不渝的习惯。
雨纷纷,古旧里草木生。
锦官城里听雨声,盼永恒。
我们的团队
主编:湛蓝
副主编:微凉
排版编辑:微凉 绿腰
审稿编辑:黄丽苹 慕柒
配乐:罗晚词
稿费:湛蓝
总策划:深海
校对、终审: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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