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翠翠念
图源：堆糖
年 / 年/ 蛋/ 芙 / 蓉
♫. ♪~♬..♩
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为自己庆祝过一次生日。倒是父亲的生日，因有母亲的张罗，显得隆重一些。
每年到父亲生日的那一天，母亲便会早早起床，清扫庭院，焚香敬佛，祈祝父亲健康长寿，祈祝全家安康。供果是母亲特意挑选的 : 苹果、桔子寓意平安吉祥；小糕是红黄两层的小方块，甜而不腻，酥软可口，寓意健康长寿；糖果寓意甜甜蜜蜜。供果旁，母亲还会用红纸包住木升子，作为莲花碗的临时底座。碗里加入香油，添一条用棉线搓成的灯芯，点燃，豆点大的火焰便在碗中跳跃，像极了呼吸，生命仿佛在点点的火光里慢慢变长。除此之外，那天再无什么特别之处，父亲母亲照常出门，母亲下地，父亲去城里听活。我们则流涎守着供果，再按母亲的吩咐照看莲花碗里的灯火，适时添些香油，寓意添福延寿！待到傍晚母亲回家，给我们分发供果，再煮一锅红糖鸡蛋，父亲四个，我们两个。这大概是一年里我们除了春节、八月十五之外最欢喜的日子了，同一天里有果、有糕、有糖、有鸡蛋吃。我们把鸡蛋和蛋汤吃得干干净净,仍感觉意犹未尽，然后用锅铲刮锅底。红糖猪油蛋汤在大铁锅表面形成的一层薄薄的软锅巴,刮起来像花瓣卷曲的芙蓉花，在家乡，蛋芙蓉的名字大概也是由此而来吧。此后，在外漂泊的很多年里，我很少再吃到那么好吃的鸡蛋，也很少再吃到那么味道独特的蛋芙蓉。
我一直以为，全家人聚在一起分享同一种甜蜜，是庆祝生日最美好的方式。父亲的生日因母亲显得热闹而充满意义，而母亲的生日，没有休息，没有特定的仪式,很轻易就被忽视。有时我问母亲，您的生日快到了吧？
母亲便笑笑，早就过好几天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的生日便被划得无声无息。
对于母亲被忽略的生日，我总是充满着诸多的遗憾。我一直想着在那一天，亲手为她煮上一锅鸡蛋，让全家人也能分享到她生日的喜悦。以前我在她身边的时候，要么是错过了日子，要么是赶上在学校。后来，我终于完全记住了他们的生日，却很少能在这一天回到他们的身边。
有一年，母亲过生日，恰逢哥哥休息。那天，哥哥特意买了一个蛋糕为她庆祝。只见她双手捧蛋糕，哥哥在她脸颊轻轻一吻，一种掩饰不住的幸福和满足便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荡漾开来。至今我仍保存着哥哥传给我的这张照片。
去年我托堂妹替我买了一个蛋糕给母亲，本想让她高兴高兴。未想电话那头她却说:“翠，你们没时间回来就别再买蛋糕给我吃，吃蛋糕是需要热闹的，你们不在跟前，我和你爸爸两个人守着蛋糕热闹不起来，我不高兴，反而会难过。或许我们是真的老了，实在赶不来你们年轻人的时髦。”
顿时有些语塞，婚后这几年，确实精力和时间都给了孩子，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父亲母亲无可抗拒地迈入了老年，无助、孤独让一向要强的他们变得“脆弱”。母亲本不会讲软话讲情话，所有的关心和思念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牢骚。我想她大概是有太多说不出来的无奈、辛酸和委屈，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得我们的欢心，就像不知道如何去讨好她自己一样。尤其是在她查出冠心病的几年里，有时连正常走路都会感觉力不从心。她像一个被困住脚手的人，每天除了大把的药，还要忍受风湿腰痛的折磨。她的记忆里，只存放着父亲和我们兄妹的生日，以及我们的喜怒哀乐。
又到母亲的生日，除了用电话送去祝福，我不知道我还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电话那头，母亲淡淡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你不说起我早就忘记了！
是早就忘记了，还是不想记起？对于母亲来说，那个给予她生命的人早就离她而去，此后她每过一个生日，看不见来路，只见得到归途。幸亏还有父亲陪着她，陪她吃一碗鸡蛋，吃一碗长寿面。也许庆祝生日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仪式感，而是那些在你生命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人在那一天能够陪你吃一顿饭，再送上几句简单的祝福和问候，那就足够了！
作者简介
翠翠念，何爱翠，云南腾冲人。现生活在拥有很多傣族景颇族的小城里，目瑙纵歌，泼水狂欢。偶尔写点文字，记录生活，常被朋友调侃成错投理科的文科生。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桑恒昌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骥亮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暖在北方 胡迎春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玉丽 路人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