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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者 | 水秀玲珑 | 记忆里“年”的况味

记忆里“年”的况味

                文:水秀玲珑

                 版式设计:Effi

              图源:网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当孩子们朗诵这首诗句时,我才如梦方醒,不知不觉,春节临近。

在一年所有的传统节日里,最具仪式感的就是春节了。

千年风俗,阖家团圆,对于华夏子孙来说意义非凡,无论身在天涯海角,回家过年始终是心头的千千情结。

我最留恋的是小时候过年的那些往事,每每想起,若春风荡漾,系萦心怀。


(一)

有一首流传在我们身边的歌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可见那个年代,对于年的热切向往。

一进腊月,年的序幕就拉开了。村庄里除了老人和孩子,似乎每个人都是忙碌的,清扫灰尘,杀鸡宰羊,采购年货,忙得不亦乐乎,脸上盛着笑意,数着日历盼年。

那年,父亲在县城上班,每到周一早晨,临上班之前父亲都会询问我们需要什么礼物。我刚刚学会自己梳辫子,扎辫子的橡皮筋容易断,几乎每隔一周就要买一捆。等我想起来要买橡皮筋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自行车的车铃声,父亲已跨上车子驶出院子。我飞跑出门,追着父亲的背影,脆生生地呼唤父亲:“爸,给我买橡皮筋噢!”父亲答应着,头也不回。我一直目送父亲的背影转过巷口,温煦的阳光爬上头顶,小黄狗摇着尾巴跟在我身旁,我慢慢地走回屋子里,心里盈满期待。

那时候世界很小,也很容易满足。盼着过年,我唯一的小心愿,就是想去镇上的集市上挑选一条粉红色的发带。用它扎头发,再系个蝴蝶结,和伙伴们做游戏的时候,风轻轻拂过发丝,蝴蝶就在头顶上翩翩舞动。心里想着那是公主的皇冠一样,最幸福的女孩才会拥有的华丽。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由南至北吹遍神州大地,我们那个小镇上商业渐渐繁荣,店铺林立,如雨后春笋一般趁势而起,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业区。

每到过年,我最向往的就是去镇上赶大集。姐姐去过集市,听她绘声绘色说起集市上的热闹景象。各式各样的服装,形形色色的人,还会遇到穿着喇叭裤,卷头发、戴墨镜的外国人。

对这个集市,我向往极了。父亲终于答应带我和弟弟去了。我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裹着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我和弟弟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前座上,所谓前座,其实就是用木板凳搭起的简易车座。父亲踩着自行车,我和弟弟背靠着父亲,感觉不到北风刺骨的凛冽,腊月的酷寒都被心里热烈的期待驱散了。风声在我耳边呼呼吹过,路旁老杨树上的硕大的鸟窝摇摇欲坠,黑土地上覆盖了斑斑驳驳的残雪,衰草稀疏,在旷野上摇曳。乡间小路,又狭长又崎岖,逶迤着伸向远方。

到集市时,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我的脚一落地,就觉得有无数只蚂蚁爬上脚踝,脚是冻得麻木了。可是,禁不住对眼前繁华世界的吸引,一时又眼花缭乱了。

最先映入眼睛的是露天市场上悬挂的衣服,那是一幅幅流动的油墨画,红的热烈,绿的清新,黄的明丽,白的素雅,各种颜色糅杂,斑斓、飘逸,如云霞,若霓裳,似海浪,我像鱼儿一样在衣袂翩翩的波浪之间穿梭,游弋,那么快活。

终于看到了,我喜欢的发带,丝绸的,纱质的,还有蕾丝的,一条条若仙女的彩带随风飞舞。真纠结,要选哪一条好呢?真恨不得都带回去。挑来选去,最终我还是选了粉红色,可能每个女孩子对色彩基调的最初认知都来自于粉红色。

弟弟站在鞭炮摊前,挪不动脚步。那些鞭炮和礼花花色繁多,形状各异,却并不入我的心,我有了粉红发带已是心满意足。

许多年以后,当我离开父母家乡,在夜幕里寂寥地唱着“小河流,我愿待在你身旁,听你唱永恒的歌声,让我在回忆中寻找往日,那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的时候,总是热泪盈眶。

集市上还有各种挂历和年画,那也是我极爱的,属于那个年代的流行文化元素。父亲通常会选择有民间故事的年画,像《四郎探母》《楼台相会》《穆桂英挂帅》等经典的年画,贴在正屋墙壁上,彰显文化品位,又极具故事趣味。

父亲大概是在部队里历练过的缘故,也曾经是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对艺术有着执着的热爱。我家的老红木柜子里有数来宝的竹板,也收藏了蓝皮的页码上泛着斑驳霉点的手抄本唱词,还有临摹的绘本和绘画工具,也有古典小说和菜谱等书籍。

从集市上回来,母亲已经把火炉烧得热烘烘的,炉子里的炭火噼噼啪啪,窜得火光四溅。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缭绕着烟火人家的温暖,映着日子如流水潺潺。

(二)

杀年猪也是过年必不可少的节目。亲戚邻里亲如一家,聚到一起坐在炕头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粗犷豪迈的北方气质,才是真正的蔚为壮观。

每到杀年猪的时候,姐姐都会提前和父亲打好招呼,要杀猪师傅留着猪四个蹄子上的骨头。北方人沿袭了满族文化传统,冬闲时节,聚一起玩嘎啦哈。所谓嘎啦哈就是猪脚趾上的骨头剔干净之后的一种物件,在民间流行的娱乐工具。那漫长的冬天,女孩子们坐在火炉边玩嘎啦哈,嘻嘻哈哈,相互打趣,消磨着冬闲日月。

每逢过年宰杀大公鸡的时候,父亲也会将公鸡尾部最漂亮的羽毛留着,给家里的女孩子扎毽子。那个午后,在交织银色光线的老屋子里,格子窗上的霜花被日光洇开了。父亲拿了一块家里留存的锈迹斑斑的清代古银元,从方孔里面穿过一根麻绳,将大公鸡的羽毛用麻绳缠绕,扎紧,打上结,一个羽毛毽子就做成了。姐姐满脸欢欣地接过毽子,跑去院子里。

我倚着木门观看,那只毽子闪着斑斓的光泽,在她的脚上灵活地跳跃,翻飞。姐姐的衣襟随风摆动,毽子飞得高过屋顶,又稳稳地落下,只见她手疾眼快,准确接住飞回的毽子,再次飞越出去,往复来回,花样变幻,轻盈如燕。

有本书上说家里若有女孩子日子总是生动的,可惜我也是很多年以后才理解,父亲对女儿的呵护是藏在了那些细腻委婉的情愫里。

除夕那天,母亲让我们说话要有分寸,讨吉利的说,这样才会让下凡的神仙听到,庇佑一年平安顺遂。因此,拜年的仪式是颇为隆重的。

初一清早,吃过饺子,家里的堂屋里就陆陆续续地有晚辈来给奶奶拜年了。拜年是讲究长幼次序的,如果家里供奉了祖宗牌位,就要先给仙逝的祖先参拜。来拜年的都是同一个姓氏的家族中的晚辈,年长的辈分高的要穿戴整齐,正襟端坐,颇讲究传统的孝道礼仪。

也曾听父亲讲过我们韦姓家族的族谱及姓氏起源。在我们这个以莲花为名的村庄,韦姓是一个近支家族,最早的祖先是因逃荒避难才闯关东到了东北落地生根,但详细的祖先名字及姓氏起源已经不可考了。

堂屋里,拜年的族人站在地上。奶奶整理好衣装,盘腿,端端正正坐好。通常奶奶会取出长烟袋,烟袋锅里蓄上旱烟草,殷勤的晚辈早就抢上前来,把火点上。

奶奶灰白的头发绾髻,穿上旧式的盘扣棉袄,脸上容光焕发,身子前倾,吸一口烟袋,烟袋锅上飘出一痕青色的烟缕,袅袅地升腾,飘散。

这时,晚辈们才按长幼依次给奶奶拜年,也有行跪拜大礼的。仪式结束,父亲才让我们端来糖果,大家互相问候,祝福新岁,说笑之间,其乐融融。

看着是一团喜庆,其实是又恭谨又庄重的仪式。如《红楼梦》中描写的大家族礼仪,是袭承自华夏民族千年的传统。

我那时不过五六岁年纪,偷偷地站在门边看,颇觉滑稽有趣。过年的时候,小孩子可以放开了玩闹,长辈们也不会呵斥。

姐姐会带着我去给本家的叔伯拜年,穿上新衣服,把新买的发带在辫子上系个蝴蝶结,整个人就像春天的花树一般清新了。

小小的村庄里,新年的阳光温馨又明亮,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派。家家户户的大门口张贴上寓意吉祥美满的大红春联,迎春纳福,“福”到了。

真真是“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历来,民间百姓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喜庆团圆是过年的主题。

时代日益发展变化,那些旧式过年的传统删繁从简。随着时代的变迁,过年的方式变得丰富多彩,人们不再拘泥于一种形式,甚至打破了传统,全家去外地旅行过年。

不管在何处过年,“年”都是我们心灵深处的一种情怀。

作者简介

水秀玲珑,原名韦艳微,现居辽宁沈阳。一个生在夏天的北方女子,守着光阴赏花品茗,倚着诗词垒字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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