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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 郝跃文 | 我和父亲六十年

我和父亲六十年

文:郝跃文 /图 源 :堆糖





老父亲今年90岁了。因为股骨头摔伤,不能走路已经五六年了,也因为脑梗和老年痴呆,言语不清,不怎么认人了。但是父亲胃口不错身体还好。为了控制病情,父亲每天都要喝不少药。喝药本来就是麻烦事,喝不少药,而且日复一日不间断地喝,任谁也受不了。所以,父亲常常表现出烦躁和不配合的情绪。要么干脆不喝,要么含进嘴里又吐出来,叫人无可奈何。

小时候和年轻时,我经常与父亲产生矛盾,以至于形成对立情绪,出现顶牛,点燃没有硝烟的战争。因为父亲不善言辞,逼急了,不是拳打脚踢,就是说狠话:“滚!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回来!”一旦真跑出去不回来,他又满世界地找,有时找到半夜。有一次,被父亲打跑后,我带着二弟跑到一家村民院里去看母羊生小羊羔。从下午到晚上,已经半夜了,母羊还一边嘴里咩咩地叫着,一边转过来转过去,生不下来,应该是难产了。父亲找遍村子,找遍我们常去的小朋友家,都没有我们的踪影。无意中看到这家院门敞开,马灯高悬,走进来一看,我们两个傻乎乎地蹲在一边,在替母羊着急呢。父亲二话不说,拽住我们每人一只耳朵,提溜着就回来了。回来后,便勒令我和二弟跪到房子里的地上反思,不承认错误,不允许吃饭和上炕睡觉。二弟胆小,片刻功夫,就“缴枪投降”承认错误,保证再不乱跑了。二弟立刻被解除制裁允许吃饭睡觉。我则由于倔强,不肯认错,所以,一直跪着。后来,还是老妈打圆场,我才起来吃饭睡觉的。

     虽然每次我被父亲修理,老妈都会像部队政委一样来回调解当和事佬。当面给老爸说:“娃知道错了,让他先吃了饭再算账。”转脸背过父亲告诉我:“咱们是出门人(外来户),你爸是担心你们不学好,闯祸惹事哩。你不在家,你爸可着急哩。”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少小离家,十六七岁外出谋生,颠沛流离,经历坎坷。母亲六岁失去父亲,十五六岁失去母爱,也是孤苦无依,饱经忧患。因此,他们小心有余,顾虑甚多。宁可自己吃亏受委屈,也不会和人计较是非曲直。表现在教育我们方面,就是严厉。导致我们每个人修身有余,外延伸展能力不足。

细想起来,我和父亲的冲突和矛盾大概有如下几方面的原因:

在外头惹事闯了祸。有一次,和小朋友玩碰拐游戏。也就是把一条腿弯回来,搭在另一条腿上,用一只手扣住鞋帮或鞋跟,同另一个或一队人,用膝盖互相挤碰,直到一方支持不住,宣布投降或被撞坏为胜利。我却在不经意的时候,把一个家庭条件优越,穿着讲究的小皇帝撞到了,身上蹭了不少灰尘。对于农村的孩子本来也不算是个事情,起来拍拍土,又加入到玩耍队伍当中去了。但是回到家里,被因几代人丁不旺,惜孙如命的爷爷奶奶以及他妈妈知道后,直接找到我家讨说法。为了给对方一个满意的交代,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先把我揍了一顿,给对方解气。导致我不仅很长时间再不和那个小朋友一起玩,而且也对父亲不讲道理的暴行非常不满。

学习偷懒,弄虚作假。父亲小时候,没上过学。参加工作后,边工作边学习才脱了文盲的帽子。随着工作的需要和刻苦学习,他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不仅胜任了工作,还取得了全省标兵的骄人成绩。所以,他知道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听说过“高点明灯下苦心,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朴素道理。因此,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学汉语拼音,认字写字。但因为他在县城上班,我们在农村居住,每星期只回来一天。于是每次回来,都“填鸭式”教我一个星期的东西,临走时,再逐项布置念书和写字、算算术的任务。要求每完成一天,就用粉笔在墙上划一道记号。他回来再对照完成情况,检查验收。记得有一次,我在墙上记得天数比父亲实际离开的时间多了几天,因此也遭到责罚。还记得父亲患布氏杆菌病住院后,老妈领着二弟在医院伺候病人。我被舅舅领到学校照顾。那一年我五岁。舅舅是学校的老师。他不上课时,出题让我算算术,我偷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板着指头数数,被舅舅发现,叫我把手拿出来。他要求心算,而不能手算。可是,直到现在,我的心算功能都没有开发出来。

父亲患布鲁氏杆菌传染病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几年。我们兄弟也都相继上学了。每天晚上为了敦促我们学习,他就在小饭桌上,点燃一支药瓶瓶制作的煤油灯,事先给我们兄弟规定了“楚河汉界”,各占一边写作业。他守在旁边监督和辅导。老妈则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陪伴着我们学习。因为桌子太小,我们人多,再加上淘气,免不了你挤占他的地方,他撞了你的胳膊肘,父亲再替我们调停。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对望一眼,都笑话对方被煤油烟熏的黑鼻孔。

在诚实问题上,父亲要求非黑即白,没有中间地带。“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做老实事”,是父亲的基本原则。回答问题不准说“大概”、“可能”这种不确切,模棱两可的话。必须一是一二是二,是非分明,准确无误。因此,我也常常被父亲训斥。以致于长大后,无论是工作、搞对象,还是为人处世与人打交道,我都是透明的,丁是丁卯是卯,从不掺假,从不隐瞒,也不会给自己或别人留下回旋余地。哪怕失败,也不后悔。记得有一次,我的小学老师,给我介绍一个条件不错的漂亮女孩。老师担心我年龄大,女孩不同意,介绍情况时,故意把我的年龄模糊了一下,我当即纠正老师,把实际情况说了出来。过后,我给老师说,宁可不成,不想因不诚实而授人以柄。我第一次和妻子见面时,把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毕业证、户口本一字排开,接受审查,以证明自己的坦荡。现在想起来,似乎好笑,但是,这就是父亲的教育和传承。无论任何时候都会俯仰无愧。有时候人们争论问题和是非时,也会说“老郝不说假话,你让他说谁对谁错”。

阅读课外书,父亲烧了我心爱的小说。我的舅舅是中学语文老师,那时候还是青春美男子,单身没有成家。每逢星期天就来我家一起团聚,也帮父亲去自留地干活。来时经常带着有关文学方面的书籍阅读。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本《人民文学》合订本和《中学生课外读物》。人们常说“外甥子像舅”,我不知道有没有道理。那时候我应该还不到十岁,就在舅舅的熏陶下,不自觉地养成了看文学作品的习惯。开始当然是好奇,然后就是看热闹看故事。认识的字就读,不认识就猜,再不然就跳着往后看。虽然在他们的教导下,学会了拼音字母,学会了查字典。有时候图省事,嫌麻烦懒得去查。

正好父亲也有些藏书,我就不知不觉,稀里糊涂地对文学作品有了如饥似渴的阅读欲。没想到竟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他认为完成课本作业是学习,他大力支持,课外书是闲书,看课外书就是浪费时间,影响学习。有一次,我正趴在炕头上看山西作家马烽、西戎的《吕梁英雄传》。在灶头烧火做饭的父亲,让我到外头抱柴添火。因为正看得起劲,我一边答应着,手里把看过书的页面都折好了印子,以防回来找不到看过的地方;一边爱不释手,继续看着。父亲一直叫,我一直答应马上就去,就是不挪窝。眼看灶膛里火要灭了,我都不知道,依然沉浸在书的故事里。父亲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猝不及防,抢过我手里的书,直接扔进了灶膛里。然后,怒气冲冲到院里抱柴去了。趁他出去的片刻功夫,我赶紧伸手从火里往外掏书,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从此后,我对父亲更加不满,也更加忌惮,总是敬而远之,惹不起躲得起,不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书。总是趁他们不注意,从房门上爬到房顶与卧室之间的隔层上看书。有钱人家的老房子都有楼板叫阁楼,六、七十年代经济困难,农村新盖的房子大都是搭几根横木叫檩子或檩条,在檩条上铺上苇席,用泥巴粘到一起,形成板结。起到降低房间高度,起保暖和放零碎东西的作用,应该叫隔层吧。隔层上浮尘很多,空气不好,光线很差,但至少安全,没有后顾之忧。只要自己不吭气,别人是想不到,也找不到的。我经常躲在上边看书,一看就是半天,有时也听到父母一问一答,说不知道我去哪儿啦,他们以为我到外头野去了。因此不再有被烧书和训斥的担心。

“ 好心没好报”,替父亲分忧反遭训斥。由于我们家是根据政策从城市“六二压“下放到农村的。国家落实政策时母亲和弟弟们都“农转非”了。与此同时,村里的自留地、责任田,全被生产队收回了。取而代之的是根据年龄,实行每人每月二三十斤不等的口粮供应标准。这对一群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而言,根本填不饱肚子。为了帮助家里缓解缺粮压力,已经参加工作的我,通过工作关系,以议价粮的价格买回一百斤麦子。父亲知道后,不仅不表扬,反而劈头盖脸把我又训了一顿:“那里头有毒,你知道不知道?”我当时莫名其妙,倍感委屈。再次产生了极大的抵触情绪:“真是好心没好报!爱有吃得没有,以后我再不管了!”

        通过以后许多年的经历和实践经验,我才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父亲当年的良苦用心。他是担心我利用工作之便,假公济私,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是父亲的当头棒喝,让我在几十年的税收工作中警钟长鸣,敬畏法纪,在原则问题上不敢逾越雷池一步。父亲当年的教育话糙理不糙,与陈毅元帅“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同样具有“达摩克利斯剑”的警醒作用。

       因为与父亲的种种矛盾,及常常经受的皮肉之苦,我曾经有一个时期,怀疑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还专门问过老妈,我是不是捡来的,要不为什么我爸老看我不顺眼,老找我的茬?

        成年以后,在我教育儿子的过程中,尽管一直告诫自己,要摒弃父亲的教育方法,尽量不打不骂儿子,要讲道理摆事实,以理服人,不能家长作风。但事实上,许多时候,不能天遂人愿。因为儿子沉溺网吧游戏的问题,我不止一次地去网吧找他回来,又一遍一遍苦口婆心地讲道理,还通过相约十年的办法,鼓励他学习。在他初中毕业后,专门找关系打发他到建筑工地干活,逼他卖废品,通过体验人生疾苦,激发他的学习欲望,提高努力学习的自觉性和积极性。甚至通过在《山西日报》、《山西家庭报》等报刊,表扬他的任何进步和优点,宣布我们的相约计划,希望能增强荣誉感,调动他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的积极性。没想到我所有的辛苦,都唤不回他学习的热情,都经不住网吧的诱惑,他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沉溺于网络游戏。逃课司空见怪,把补课费、学费、压岁钱、打工钱、卖废品钱统统都送给了网吧都不够,还利用我的马大哈,从我和她妈的口袋里掏钱,出去玩游戏。

      那一阶段,他要么整天整晚泡在网吧里不回来,要么即使你守着他晚上睡了觉,等你一觉醒来,却发现他又在电脑上玩得方兴未艾。你今天在这个网吧里找到他,明天他就转移阵地换到别的网吧里。我们父子两个在网吧里玩起了藏猫猫,打起了敌进我退的游击战。

      不得已我也步了父亲的后尘,一次又一次对儿子实行家庭暴力,把父亲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办法,都恶性循环到了他孙子身上。打在儿子身上,疼在我心里。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他是我响应政府号召,晚婚晚育三十多岁才生的独生子呀!当时除了“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的痛彻心扉外,哪里有什么打人者的快乐?通过儿子成长期的叛逆,和自己施加在儿子身上的暴力手段,联想到小时候作为四个弟弟的大哥和头羊,是不是比儿子更不让老爸省心呢?也想到父亲在打我们的时候,一定也和我打儿子时的心态一样吧。于是,对父亲的许多做法也就理解和找到答案了。我后来也和儿子讨论过打他的问题,并且诚恳道歉。儿子却很理解地说:“你都是为了我好。”让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等到自己长大,参加工作后,慢慢地开始走近父亲,了解父亲,体会父亲,开始心疼父亲。曾有一段时间,我工作的单位和父亲工作的地方,相距十多里路。当时刚二十岁的我,由于长期以来对父亲的敬畏和疏远,几乎没有主动去看过父亲。大热天父亲不放心,抽时间过来看我。了解完我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好,也就到了食堂开饭的时间。为了不给我添麻烦,父亲起身就要走。情急之下我“训”父亲,说:“走什么走,这么热的天,到吃饭时间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我去食堂打回饭,和父亲一起吃了,让他在我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天气凉快些才走了。我训父亲时,明显看到了父亲的尴尬。但是,第一次没有发火骂我。回到家里,还高兴地给老妈说:“儿子就是长大懂事了,知道关心和体谅我了。”虽然我训了他,却受到了表扬。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听到过父亲的表扬。那一刻,我刻骨铭心,至今记忆犹新。

     父亲退休后,本应颐养天年,享受晚年生活。但是,由于我们家兄弟多,家庭负担重。老头不仅没有休息一天,反而在街上摆地摊,卖开了袜子。这对一个从事了一辈子家畜改良技术工作,从没有经过商的老人来说,简直风马牛不相及,根本就是“而今迈步从头越”嘛。为了挣钱,早出晚归,日晒雨淋,成了老头的家常便饭。每天只要挣钱了,哪怕挣三块五块、十块、八块钱,再辛苦,再口干舌燥,再灰眉土眼地回来,父亲都是喜笑颜开的。一旦剃了光头,没有卖了东西挣到钱,暴躁脾气就上来了。不是摔盆子打碗,就是看谁都不顺眼,见谁怼谁。第二天一早,又像没事人似的,推着自行车和货物,去街上摆摊去了。这个几十年如一日,给上门找到家里的农民,义务检查了一辈子牲口的老共产党员,已经退休了,还为了孩子们的生计和婚姻,锱铢计较地摆开了地摊,这大概就是父爱如山吧!由于心疼父亲,我经常中午送水、送饭、送雨伞,下午接他收摊,帮他推车子。

       二十年前,父亲不幸患了脑梗,导致半身不遂。但是老头儿每天天不亮就外出锻炼。为了安全,我及时给父亲买了拐杖,以防摔倒。由于不习惯,不好意思,也不服气,开始他只是用胳膊夹着拐杖走,并不用拐杖借力。慢慢地拐杖才像“斯芬克斯之谜”那样,把拐杖变成了他须臾不离的第三条腿。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从马路上长距离锻炼,变成围着小区转圈。由于行走不方便,害怕他摔倒,我总是每天早上,根据父亲出去的时间,也从我住的地方出发,提前把他行走的路线先勘察一遍。遇到人家装修堆集的沙子或垃圾,要么等着他到跟前,我扶他绕过去,要么帮他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才放心离开。

      2014年父亲不幸两次摔倒,导致股骨头摔断后,连续做了四次手术。住院期间,父亲拉着我的手说:“你爸这次过不去啦吧?”我说:“说什么呢。我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怎么会在小河里翻了船?没事的!过几天手术做完就好了。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您哩。”85岁高龄的父亲,在耄耋之年经受了如此痛苦,怎不令人肝肠寸断,唏嘘不已。在给父亲腿上插钢钎时,大夫害怕我们受不了,把我们弟兄全打发出去了。在母亲和家人的精心照顾下,父亲终于挺了过来。

        一向脾气暴躁的父亲,除了在小弟早上给他穿衣和晚上睡觉脱衣服、甚至上厕所时,容易发脾气,甚至打人外,平时似乎温和了许多。父亲现在自己不能走动了,为了帮助他锻炼,我给他制定了拍手、举胳膊、坐在椅子上垫高双腿锻炼踢腿、打快板、用手给他梳理头发、捏耳朵、挠他胳肢窝、互相打手、猜拳等容易施行的活动项目。就像哄小孩一样对待父亲,让他高兴,盼他健康,以延缓老人痴呆和机体衰老的速度。老人不好好喝药,我就哄他,要么叫爸,要么叫老头:“该喝药了吧?”“今天还没喝药吧?”父亲就冲着我笑。我说:“笑也没用,咱们先喝药再说话。”父亲就点点头。喝药过程中,他把药含到嘴里不喝水。我就用我们小时候喝药时,他用过的老办法,哄他喝水。还用手指着他的脖颈说:“药才到这儿,没下去哩,再不喝水,药下不去,就堵到嗓子眼里,说不成话了,再喝两口。”然后,随着他喝水的多少,在他胸前比划,药被冲下去的地方。片刻功夫,父亲就把大半杯子水都喝了。老妈说:“他就听你一个人的话,谁说了都不听。”老爸平时不爱喝水,我就说:“爸咱们喝个水吧。天气干燥,多喝水才不口渴。”他就笑着摇头,我告诉他“摇头不算点头算”,这也是我们小时候,他用过的办法。老爸就笑,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问题。

我和父母不在一起住,为了照顾父母我至少隔一天就要过去看他们。如果因为实在有事过不去,我的心里就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不踏实。如果有两天没过去,父亲见了我,要么甩脸子不理我,要么笑着打我几下。等我给他说清了没去的原因,父亲的情绪也就平静了。有一次,我去妻子那儿探亲,走了一个月。尽管经常打电话和视频,我还是觉得离开了很久。回来第二天一早,父亲还没起床,我就跑过去敲开了门。刚进门,老妈抱住我就哭。安慰了老妈后,走到父亲床前,父亲从被子里伸出手,高兴地使劲打我。父亲身子比较重,小弟照顾他时,一方面年轻有劲,另一方面会用巧劲,所以好像不怎么费力。我患腰间盘突出多年,一直没有治好。平时不负重,尚且经常腰困腰疼。一旦到照顾父亲时,就顾不得这些了。为了父亲安全,在挪动父亲时,我总是叫他把胳膊搭到我的肩膀上,然后突然用力,才能把他抱起来,也才能保证不把他摔倒。有时候也出现意外,我的腰就像断了似的,疼得龇牙咧嘴,即便这样,我也一定要保证,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能把父亲摔倒。

我虽然六十多岁了,但是,当我和父亲用脑袋顶着脑袋,像小孩子一样玩顶牛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当我搬个小凳子坐在父亲身边,他摩挲着我的头,意思是我的头发长了,该理发了。拽着我衣服上敞开的拉锁,给我拉上的时候,我依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感觉非常享受。

庚子春节,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肆虐全国。不能休假回来的儿子担心我一个人住,万一出现状况,他们远水不解近渴,无法关照。因此,在父母的同意下,我跟随要坚守岗位的儿子去了外地。但是,在听到老妈说他们身体不舒服时,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就连晚上睡觉都听见老爸在叫我。早上起来,我让儿子立刻买票,归心似箭般地赶了回来。小区和社区通知我,外地回来要自行隔离14天。我想即使隔离,也与父母近在咫尺,在父母跟前,我的心里是踏实的。只要解除隔离,就随时能够照顾他们。有人夸我是“孝子”,我想这难道不是为人子的本分吗?父母养我们小,我们陪伴父母的老,这是天经地义的呀!

           2020.4.24修改于新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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