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郑人 * 图: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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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如约和张老师、小红三个人散步,偶尔提到合葬的事情。张老师就很生气:“为什么非得要在他的老家去合葬。”她心里不平地对爱人说:“你对你的老家有那种荣归故里的荣耀,你想在你的老家合葬;你对你的老家有那种叶落归根地情丝缠绕,你想在你的老家合葬。可对你的老家,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对于我来说——那个地方对于我来说,纯粹就是个陌生的地方,我没有一个人能认识,两眼一抹黑,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地方,像孤魂野鬼一样,我不去。交口这个地方,就挺好,这是我的第二故乡。你如果在交口另起坟,我就和你合葬。”她说到伤心处,颤抖不已。我不吭声,不想说话,只想让她平静平静。
继续没声没息地散步,走过了消防队,又路过了温馨花园,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又长,要多长有多长。快到大学城了,慢慢听见她呼吸匀称了,我才说,我90年就到交口,直至现在,对于交口我没有更多的语言,我只能说:“交口仅仅是交口。”或者生硬地说一句:“交口!”更多的时候,尤其在外面,我都不想说我是交口人,有点儿羞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交口哪里得罪了我让我这样,其实交口就是个地方,是个客观存在着的。它不因我喜欢就妩媚,也不因我不喜欢就不妩媚。平心而论,交口没什么不好的,气候宜人,风景秀丽。小红急了:“交口也没有说拿上削土地皮的刀子削你身上的肉,交口又没有怎么样你,你为什么不爱交口!”可是我就是爱不起它来。对于它我就没有热情更没有激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张老师说你不爱交口,你说你爱你的老家你的故乡:“你的老家你的故乡敢是一个月给你500块钱来,还是一年下来给你1万块钱来着——你那么地爱它!”我忙不迭地往清楚里解释分辩辩解:“没有,没有!一分钱吧给过!”可是我就是忘不了 ,没法儿把它从我的梦里赶走,梦里梦外都是它。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我也解释不了我自己。”
我给你说一件事啊。那一年我偶尔路过我老家的一个标志性建筑,远远地看见它,我就说:“这不是、不是……”要说那个标志性建筑物的名字了,可我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老师赶紧说:“多年不见,你忘记了?”我说:“没有!怎么能忘记呢,那就像我的母亲,我怎么能忘记呢,你能忘记你的母亲啊!?”我不由得就怼了她一句。倒是张老师也没计较。小红:“那是你有口吃的毛病?!”“张老师你和二丫爸爸一个学校多少年,咱三个邻居这么多年,你听说来?”她俩都说没。我说是我拙于表达。不能像人家那谁一样:“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也不会像人家那谁谁一样优雅地问:“寒梅着花未?”就只能像秦始皇生命最后一刻那样,用食指指着指着,不同的是秦始皇告别的是人间,我告别的是故乡。
张老师说,经你这样一说,我理解了他的那种心情了,我告诉你啊,有一年,我和他过中秋,正吃月饼吃了一半儿,他忽然说:“走!”一把拉起我的手就走,我妈说:“饭吃个半截,好赖把饭吃完。”他就不行,一会儿不等一会儿,一路小跑,上了车,急急地赶了七百多公里,又是绕又是转,翻山越岭地来到一块儿沙棘丛前指着:“全村儿,就这里的沙棘最甜!”又进去折了几枝儿让我尝,就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等着我回答,我说:“甜!”
我徐徐地吐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童年会对他今后的生活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只知道我的童年洒在那儿了。我的欢喜,我的眼泪,我的小聪明,以及我傻得可爱的傻,还有我的稚气和青涩都一滴不剩地洒在那儿,我……
散步仍然在继续,只是脚步就像抽了筋一样软绵绵的。小红又说起她单位的老赵。说起疫情期间,人们问老赵:“你不是说不回去了么?!”老赵说:“三十儿晚上,都十二点了,没忍住,我连夜开车……”
如果说故乡像母亲,那我们这些游子就像怎么也断不了奶的孩子,总也长不大——不管你是七老了还是八十了。
那晚的梦里我依稀又回到故乡:那样的小桥,俏俏的;那样的流水,绿了个绿;那样的羊肠小道,细细的:弯弯的;那样的路,坑坑洼洼的;那样的村子,高低不平的;那样的夜,月明星稀的;那样的眼睛,温情脉脉的;那样的声音,亲亲的;那样的神采,深情款款的;梦是那样的……那样的……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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