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之地】
文：函君
图源：堆糖
第一章
上回说到大明成化1457年时，张万福从江西省南昌丰城县大粟树土地逃难来到大庸县郊外一处名叫张家湾的地方落脚。那里的地势呈北部高南部低的形态，澧水河由西向东流过，河水清澈，经常可以看到各种野生鱼类在澧水河中游动；离澧水河不远处四周环绕着大山，山上原始森林茂盛，气候适宜、空气清新，有多种野生动物出没；山下中间有一开阔地，只是有史以来从没人在此居住，土地、人烟荒芜，显得十分冷清。
张万福就是在这样一块人迹罕至的地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勤奋劳动开垦出了大片大片的农田。经过几年的辛苦劳动，张万福终于使粮仓丰盈。有了节余后，在张家湾安居立业、娶妻生子，成为张家湾历史上的一代先祖。繁衍出了张氏家族五房支系，其中有一房无后裔，另外四房支系各立门户，繁衍后代，从此后张氏家族日益兴旺。
我们的故事就截取第四房支系——张志华四子张瞪公的后裔说起。
瞪公第十五代后人张鸣载的次子张登杰，字鹏万，号云仙，国学统理四房，生康熙五十九年辛丑岁冬月二十一日，即1721年，死于嘉庆四年已卯岁二月十八日，即1799年，生下了两个儿子张开睿、张开太。张开睿字学诚，号敬轩，卫千总（注：清朝武职外官正六品），生于乾隆二十七年壬午岁冬月二十日，即1762年，死于嘉庆十年乙丑岁三月十六日即1805年，只活了43岁。张开太字学文，号艺圃，武痒，担任生授卫守御职。生于乾隆四十年甲午年十月初一日，即1774年，死于道光戊子年正月初八日，即1828年。
时隔张氏家族十六代传人后，日历翻到了嘉庆辛酉六年即公元1801年，张家湾迎来了第十七传人的出世，我们的故事也正式从那时开始说起了。
张家湾张开睿的长子张九锡，字福昭，号墨台，生于嘉庆辛酉五年冬月二十日。此公的降临打破了张家湾以往重农不务学的先例，为张家湾的后人树立了很好的榜样。他幼小就善读书，农闲之时常捧书而读，夜伴灯火。此公相貌俊朗、身材魁梧、善于管理家业，因其父早年以在张家湾种植水稻发家，家中在湖广等地开有多家米店，并从澧水河水路贩卖粮食去湖北等地，家景日渐丰盈。
张开睿的兄弟开太公也就是九锡公的亲叔叔，对九锡公的学业非常重视。九锡公小的时候，父亲开睿公担任卫千总的职务，常年不在家中，加之他本人也是位武官，因此教育孩子的责任就自然落在了兄弟开太公的肩上。当九锡公长到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了，开睿公可以说是英年早世，只活了43岁。
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照顾全家，十分辛苦。叔叔很是疼爱九锡公，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来教育。从小就教他做人要严谨、品行要端正，在叔叔的言传身教之下，九锡公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这为他一生的品德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经过叔叔多年的栽培，九锡公在18岁那年就通过了乡试考试，中了举人（注：从前的举人考试，三年一科，正式的名称叫「乡试」，也雅称为「乙科」，考上的就是举人了，每年的秋八月都在各省省会举行。乡试的考场，就称为贡院 ）。
自小家中就为九锡定了一门亲事，是大庸县一家境比较富裕的李姓人家的大女儿李氏。该女生于嘉庆六年壬戍岁二月十七日，即公元1801年，和九锡公同岁。张李氏于道光戊寅二十三年，即公元1818那年十七岁时嫁进了张府。
这位张李氏长得身材娇小、容貌秀丽。从小因家境比较好，父亲也让她读了些诗书，尤以《三字经》、《女儿经》熟记脑海。嫁入夫家以后，因是大媳妇，所有家中大小闲杂事务都由她一人担当，很会勤俭持家，对婆婆、叔叔非常孝敬；对小姑、小叔们都很和蔼、体贴；当时家中虽有丫鬟，可伺候婆婆的事都是这位张李氏亲自去操持，甚得婆婆和叔叔的欢心。
九锡公喜爱结交四海朋友，家中经常是高朋满座。张李氏特地在张府大宅内设置了一隅读书、喝茶、聊天的庭院，四周种满了鲜花和各种植物。一到阳光明媚的时候，九锡公就和他的一群文中好友在此吟诗说古论今、畅谈国家大事。每当此刻，张李氏都会拿出家中最好的茶具器皿、上好的茶叶招待这些远方的贵宾。客人们对九锡公的这位内人都很欣赏，赞不绝口。
有一天，九锡公正在庭院里和朋友们吟诗，家中丫鬟跑来急报：“大少爷，夫人要生了，你快去看看。”九锡公放下手中的书本，急忙朝卧房跑去，还没等到门口，就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哭声从内室传了出来，九锡公一阵欢喜。这时接生婆出来报喜：“恭喜大少爷得了位小公子。”
夫妻二人结婚已有四年，这是他们的第一位公子。那一天是道光二年壬午岁五月十四日，即1822年。九锡公为他的长子取名张序泽，字膏东，号春海。这个孩子聪明伶俐，长得十分好看，家里人都视若掌上明珠。九锡公自然是十分欢喜，头胎就得了个男婴，张家后继有人了，在中国古代凡是大户人家都对香火看得很重，产业是需要有人来继承、延续的。
张李氏亲自用母乳喂养这个可爱的小男孩，现在全家人的重心都围绕着小序泽。虽然家中有保姆丫鬟伺候，但孩子的衣服都是由这位母亲缝制，针针都凝聚着母亲的心血，穿在小孩的身上煞是好看。一晃两年过去了，孩子已长到两岁，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九锡公就时常抱他在园内游玩，教他识别各种花卉、植物的名称，在大自然中学到人生的第一堂课。序泽很是聪明，父亲教给他的东西都会很快记熟，偶尔还会提些有趣的问题出来。经常惹得全家人哄堂大笑，这个孩子的降临为家族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第二章
当序泽长到四岁的时候，母亲又为他添了个弟弟，九锡公的第二位公子生于道光六年丙戊岁正月初十日，即1826年，取名张序沛，字任南，号晴麓。当序泽长到六岁的时候，家里又添了一男丁，张家三公子生于1828年，即道光八年戊子年二月初十日，取名张序治，字振西，号干臣。也就是在这一年九锡公的叔叔开太公因病过世了，九锡公非常悲伤，率领全家人披麻戴孝为叔叔办了隆重的丧事，葬在了祖屋场。叔叔留下了四位儿女，九锡公对婶娘和这几位堂弟、堂妹都有照应，直到九锡公过世为止，这都是后话了。
序泽八岁那年母亲又生下了一位小弟弟，四公子生于1830年，即道光庚寅年正月二十三日，取名张序济，字源北，号沧臣。当序泽已长大成人的时候，母亲38岁那年为家里生了最后一个孩子，还是位公子哥，张家最后一位幺儿生于1839年，即道光十九年已亥年十二月十五日，取名张序渤，字厚滋，号云帆。张李氏这位旧社会的女子一生共养育了五位儿子，可以说是为九锡公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五位公子后来都成为张家湾那带有名的人士，各自都有自己的称谓，备受族人的尊敬。
在本文中我就对序泽多以叙述，他是文中的主要人物核心，因为他是张家湾众多家族中最好的代表人物，后来张家湾出现了一位在京城位居三品高官的青年——张承本，那就是他的大儿子，若知故事的发展，请读者慢慢看下去吧。
我们再把故事推回到序泽少年时期。九锡公夫妇对这位长子的学业非常重视，当时家里的积蓄也比较充裕，他六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乡里办的私塾学习。九锡公生意很忙，经常要出门贩卖粮食。九锡公为人和善，内人张李氏体贴温和，经常施舍贫穷的乡邻人家。据《张氏宗谱》记载：道光五年已酉年即1825年遇水灾，湖北、重庆等地死了很多的人，活下来的人都逃难来到了湖南大庸县。九锡公因在湖北、重庆等处都有米店，他就让手下人快马加鞭传递赈济灾民的口信，让这些分店减价或按平价卖给灾民。并在大庸城设置了几处难民救助点，支起了几口大锅，每日为逃难来的灾民熬粥，并分发旧衣服。买来了棺材装上死难的灾民，不让他们暴尸街头。有几次张李氏都带上序泽和九锡公一起来到灾民区，所以序泽从自己父母的身上已学到做人的良好品质，这为他后来成为大庸县有名人士奠定了基础。后来九锡公就雇佣那些逃难的男壮丁到自己的田园里开垦土地，按时为他们发放口粮和工钱，终于帮助这些难民渡过了难关。时过多年，当时经历过这场灾难幸存下来的人对九锡公夫妇的这一善举仍无不交口称赞。称颂他们夫妇二人的美德，他们在乡里的地位更是令人尊重、无人能比。
序泽长大成人后，也以自己的父母为榜样，对自己的言行要求很高。闲暇之余序泽擅长书法、绘画，经常呆在家中的庭院内练习，有时也约上自己的学友们一起去附近风景优美的地方写生，所以序泽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才子、美少年的气质。在那个时代，凡是有钱人家的子弟都以获取官职来显赫家族的荣耀，九锡公家里也不列外。因此九锡公对自己的五个儿子都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在学业方面非常支持，不惜花费家里的钱财满足儿子们求学的欲望。九锡公以文雅相称乡里，与那些膏梁子弟从不来往，只结纳有志之士，经常教育自己的五个儿子要以德为善，学到真本事才能光宗耀祖。
序泽时刻牢记父亲的教诲，看见父亲从商之余仍潜心学习，甚佩服自己的父亲。九锡公曾在县学院考试中取得过第一名的好成绩，后被张氏族人推选为家族的族长，全权管理本家族的大小事务。那时候张家湾有一座大祠堂专门供族内人员商量事务，九锡公合同族内人员制定了《祠内议处罚条规》总计十二条，整顿了乡风，约束不良恶习，为子孙后代树立了戒律。
父亲为乡里家族所做的一切，序泽都看在眼里，在自己的行为方面处处为几个弟弟做好榜样，关心、爱护几位兄弟，从不与他们相争，兄弟之间非常和睦，就是后来五个兄弟相继成家立业以后，他们也从未为财产的事情相互争吵过，妯娌之间和和睦睦，全家其乐融融，是张家湾那一带口碑很好的大户人家，远近县城的许多人都了解，对此交口称赞。
第三章
在本文这一章节里，我要着重讲述一下序泽的内人——张田氏。张田氏是大庸县城国学昌公的女儿，没出嫁时的名字是田美珊。该姑娘生于道光二年壬午岁五月十四日，即1822年，和序泽同年出生，死于光绪六年庚辰岁四月初六日，即1880年，终年58岁，比序泽早一年过世，夫妻二人感情甚好，举岸齐眉，相敬如宾，一生共育有两位公子：张承本、张承相。
张田氏是十七岁那年，即1839年嫁到了张府，那时候序泽的奶奶于头一年过世，老人家算是高寿了，活了74岁，只可惜差一年没有看见心爱的长孙娶上孙媳妇过门。这门亲事是经过九锡公夫妇的认真挑选才定下的。该女容貌秀丽、身材高挑、知书达理，小的时候就与序泽有过一面之交。那是序泽随父母去大庸县城赈济难民，小姑娘当时也被父亲带在身旁一起观看，父亲和九锡公有过交往，还邀请序泽一家去府上做客。那天序泽去到昌公家的时候，小姑娘早早地就等候在庭院中，看见序泽到来，无比兴奋，两个小儿童虽只有五六岁，但一见面一点都没有感到陌生，竟然快活地玩到了一起。十多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张田氏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漂亮大家闺秀，序泽也长成了一位英俊的美少年，两家上门提亲的人都络绎不绝，可双方似乎都忘不了当年那一幕在一起戏玩的情景，从各自父母的嘴里也略知对方的情况。
有一天序泽终于憋不住了，大胆地向父亲谈起了自己的心事，希望能和田家那位姑娘结成百年之好。父亲一向尊重儿子的想法，在当时的那种封建社会，能做到民主对待婚姻的家庭也不多见。九锡公就是位与众不同的家长。得知儿子的心事以后，九锡公就派人悄悄地去打听田家姑娘的情况。经过多方了解后，得知田家姑娘真是一位如儿子所想的那种媳妇，夫妻二人甚是欢心，马上就让管家去请一位当地远近闻名的媒婆来张府。
第二天，媒婆就来到了张府。九锡公对请来的这位媒婆说道：“有请月老大人。要借重您的鼎言，要费您的金心，今当亲迎之期，寒舍备得草书一封，请求转呈大庸城的田国昌公府高亲垂鉴，名书不恭，姓字宜报，不礼之处，尚乞海涵是幸。”媒婆接下了酬金，美滋滋地坐上事先备好的轿子随同张府管家一帮人敲锣打鼓热闹地去大庸县城田家提亲去了。
田家大院就坐落在大庸县城中心老东城一带，这里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每天来来往往做集市贸易的很多。当张府管家带着媒婆一行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来到城区的时候，路人都很惊奇地观看去哪家府上，为哪位小姐提亲。后面就跟着一排看热闹光景的大人和孩子们。这一行人带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来到了田府，田府管家马上就去向田老爷通报。美珊正在花园里看书，侍女小青急匆匆地跑来告诉了她这一喜讯，说老爷正在大厅里和张府请的媒婆谈论婚事呢。得知是张家湾张九锡家请来为大少爷提亲的，美珊喜上了眉梢，这正好合了姑娘多年的心事。知道父亲等会肯定要来找她，征求她的意见，于是马上和小青一起返回了自己的闺房。
昌公对张家九锡公的为人非常钦佩，对九锡公的这位长子也有所了解，小伙子人品、学识等各方面都很不错，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选，觉得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会生活得很幸福。国昌公打小就很疼爱自己的这位长女，视若掌上明珠。思索一会，田老爷让管家好好招待提亲的人，自己起身告辞一会。父亲和母亲来到了女儿的闺房，征求女儿的意见，把情况向女儿说了一下。听罢父亲的一席话后，美珊没有回答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躲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地说：“爹、娘，女儿要一辈子守在二老身边，伺候您们，哪里都不去的。”看见女儿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父亲顿时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笑着说：“傻闺女啊，哪有一辈子守在我们老头子、老太婆身边的道理，姑娘大了自然要说婆家的，只是今后过上小日子后可别忘了经常回来看看爹和娘啊。”
田家夫妻二人返回了大厅，喜滋滋地接下了求亲书说：“月老先生，长途跋涉不敢惊扰，传书渡言，概行恳辞。田府不嫌卑微，得联姻好。今日枉驾亲迎，足见多情，得见芳名，令人景仰。贵府乃阀阅名门，今具翰墨金章光我门橱。弱女有幸。高攀桂府，曷胜荣盛。议遵台命即速出帘，视其昌占五世，偕老百年。”
田家收下了定亲聘礼，过了几日后，媒婆和张府管家第二次来到了田府。这次带来了更多的聘礼，张府管家说道：“得承贵府列列高亲老辈的雅爱，许结姻娅，宏恩大德无时能忘，今当亲迎，特致书请安问好，以表微忱。”田老爷说道：“良缘已定，应予玉成，府上不以老拙为嫌，心怀敬意，致书问好，胜不敢当。贵府乃阀阅名门，今具翰墨金章光我门橱。弱女有幸。高攀桂府，曷胜荣盛。议遵台命即速出帘，视其昌占五世，偕老百年。”自此双方就看了黄道吉日，当时就定好了过门的日期：阴历九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两个月以后娶亲，这门亲事算是敲定了。张府管家带领媒婆一行人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回张家湾向老爷报喜去了。
一早起来序泽就听见庭院内喜鹊喳喳叫，和他玩得最好朋友——家丁牛儿开玩笑地说：“大少爷，你的新娘子要来了，到时晚上就不需要我陪你睡觉了，有漂亮的少夫人陪你了。”序泽追着牛儿打他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可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知道田家姑娘同意了这门婚事，并定好了过门的日期，序泽激动的心情无法形容，每天都掐着指头算天数，盼着他心爱的姑娘早点来到身边，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作者简介
函君，真名谢建军，曾用笔名君子。爱好文学，喜欢阅读。工作闲暇之余书写快乐生活，偶有作品发表在国内报刊及微信公众平台。并获得过国内征文二、三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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