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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幸福的闪电:青春如云漂泊》|小说连载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尼采

第十四章

  几个人到一家饭馆里吃了饭后,又回到何晓玲的租房里,何晓玲就对莫霖火开了。刚开始碍于贺樱和林沐风的情面,他们又都初来乍到,什么东西都没吃,她就忍住了。现在大家都吃过了饭,是以她就对莫霖“审”开了。起初她还平静地说:

  

  “你来干什么?”

  

  莫霖说:“我来接你回到我身边。”

  

  何晓玲也不顾贺樱和林沐风在场,嘲笑道:“你不是要我走得远远的吗?我生过孩子,又跟了三四个男孩子,你说你还要做生意,要谈恋爱要结婚,让我不要败坏你的名声!是的,你说得对,我只跟钱谈恋爱,我是个没有心的女孩子,我只有一副躯壳,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莫霖诚恳地说:“晓玲,对不起,那是我一时气在头上说的话,你原谅我!我知道我不该把你骂得那么绝情!你走后不久,我就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才知道我对你的爱太深,已经无法割开了,所以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何晓玲笑道:“重新来过?算了吧,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了好几个男孩子,就是离开了你的这段时间,我也跟过了两个男孩子,难道你不计较吗?”

  

  林沐风他们都当何晓玲这肯定是想气莫霖、想看他有什么反应而这样说的。莫霖也跟林沐风他们想的一样,于是他说:“这些以后我都不会计较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然后他又凑近何晓玲的耳边轻声地说:“只要回去后你去做一下处女膜修复手术就行了。”这种七荤八素的玩笑话以前他们在一起就开多了,都习惯成自然了,所以莫霖这次想以此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可是他想错了,这次他开的玩笑却像是一把火烧到了老虎屁股,本来在床沿上坐着还很平静的何晓玲突然腾地站了起来。莫霖吓了一跳,也慌忙站起身来倒退了两三步,惊愕地看着何晓玲。

  

  何晓玲此时满脸怒火,叫骂道:“莫霖,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滚!我告诉你,从离开你那天起,这辈子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早上你刚到是因为我看在珍珍他们的面子不轰你走,已经够对得起你了,现在早饭也吃过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做生意赚你的大钱,去找一个纯洁的女孩子过你高尚的生活去!”

  

  这时何晓珍问:“莫霖哥,刚刚你对我姐说了什么话,怎么惹得她生这么大气,怎么回事啊?”

  

  莫霖窘迫着,只是说:“我……我……我说什么了我?”后面又说:“我什么都没说……”可后面这句话说得明显心虚不已,心想要是何晓玲不顾面子一把抖落出来怎么办?岂不是要臊死人?好在何晓玲还没有把脸皮拉厚到那种程度,不过似乎也不远了,她说:

  

  “你说了什么,你自己说给林沐风听听!”

  

  “啊……”莫霖头皮都发麻了!

  

  林沐风、何晓珍和贺樱都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看莫霖。莫霖看着三个人说:“我……我不过是在开玩笑……”

  

  可是三人什么话也不说,仍是盯着他只是看,意思是说你到底说了什么样的玩笑话,弄得这么严重?莫霖看三人都是这副询问自己的神色,他只好硬着头皮凑近林沐风的耳边说:“我不过开玩笑说让她回去后去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就行了,她就怒成这样子!”

  

  林沐风听后半张着嘴哭笑不得,不是不能开这样的荤话玩笑,只是他觉得莫霖开这玩笑也太不是时候了。以前他从贺樱口中知道,他女朋友的这个姐姐可是比较敢放纵的,有话说骂人不揭短,现在还没和好你就来揭她的短,她不暴跳如雷那才是怪事哩!林沐风看向何晓玲,见她把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双目怒火中烧,知道莫霖这祸可闯大了!

  

  何晓珍和贺樱则还要刨根问底,问林沐风道:“莫霖哥到底说了什么?”

  

  “这……”林沐风不知如何回答好。

  

  看林沐风也是这个样子,何晓珍知道莫霖的那句话肯定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于是她转脸对莫霖说:“莫霖哥,要不你就向姐姐道个歉吧。”

  

  还没等莫霖有所表态,何晓玲就对她妹妹说:“他不是你哥,人家是老板,是有钱人,我们哪里高攀得起!”何晓玲又对莫霖说:“莫大老板,你回去吧,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联系,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他虽然没你有本事,但他毕竟也是我男朋友,我不会离开他跟你回去,我们也不可能回到过去,所以同样也不可能重新来过!就是说我们的缘分尽了!”

  

  何晓珍拉拉她姐姐的衣袖,轻唤道:“姐……姐……”

  

  何晓玲道:“珍珍,你不要帮他说话,你们谁也不要帮他说话,我跟他之间的事,只有我们自己能了断……”

  

  莫霖不知再说什么好,那么高大个的男孩子,此时却脆弱得像个小孩子,他差点就要弯腰行跪了下去,说:“晓玲,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你原谅我好吗?”

  

  何晓玲并不领情,瞪着他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个大男人跪什么跪!我也接受不起!我这么坏的女孩子都还能再找到另一份爱情,你这么好又有钱的男孩子,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你现在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也不想让我男朋友知道有男孩子来找我!”

  

  此时林沐风也轻轻对莫霖说:“莫兄,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乱行跪礼。现在她很生气,而且说不定真有男朋友了,让你们两人见面也不好。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尽量帮你做她的思想工作,一有什么情况我们就联系你。”

  

  莫霖想想也没有其它办法,虽然不甘心,也只好点头答应林沐风的建议。他于是对何晓玲说:“那好,我先回去……”其他的话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林沐风说:“我们送你。”见林沐风这样表态,何晓珍和贺樱也只好跟着起身要一同送行莫霖。莫霖颓丧地刚要转身走出去,何晓玲拿起桌上莫霖买来的一袋子礼物,叫道:“把你的东西拿走!”说着就把袋子掷到莫霖的怀里。

  

  莫霖接住了,却是一脸的尴尬!

  

  林沐风拍拍他肩膀,沉重着口气说:“走吧。”

  

  莫霖只好抱着袋子可怜兮兮的转身走了出去,林沐风三人跟着送行。坐在去车站的的士里,莫霖噙着头,一言不发,任何晓珍和贺樱怎么劝,也没能让他开口说一句话。到车站买了票,在候车的时间,林沐风跟他谈了很多,最后他才开口说:“不能怪她,只怪我当初太冲动了,把她骂得也太绝了!如果她真的一辈子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林沐风说:“也不要灰心,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莫霖抬起头来看林沐风,又看看何晓珍和贺樱,郑重地说:“莫霖先谢谢三位了……”

  

  临上车时,林沐风说:“莫兄,这次对你,我们感到很抱歉,请多保重!”为了不让莫霖太过丧气,他一把拿下莫霖手里的袋子,说:“礼物我们代她收下了,并替她谢谢你!我们会找合适的时间交给她的。”

  

  此时车快启动了,莫霖对林沐风说了声谢谢,就和三人道别上车。这一天莫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珠海的。是啊,这一路实在令人丧气透顶!

  

  回来的路上,林沐风说现在在何晓玲面前最好尽量不要提到莫霖,礼物也不要给她看到,等过些天她消气了再说,所以三个人回去后,对于莫霖他们半个字也不提起,何晓玲也不问。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天,都只谈些各自之间别后的情况,后面自然而然地谈到关于何晓珍一路下珠海来寻找何晓玲的事,大家都唏嘘不已,最后都庆幸虚惊一场!

  

  ******

  

  这几天过得最开心的当然要数林沐风和何晓珍这对经过几回考验终于走到一起的幸福恋人了。头几天他们还都跟何晓玲和贺樱在一起,当那些该谈、想谈及要谈的话题都谈过了,渐渐地何晓玲和贺樱就怂恿他俩单独出去约会去了。可就在他们正享受着爱情所带来的甜蜜和幸福的时候,林沐风却接到了远在陕西的家里的电话,说家里有点事,要他尽快回去。林沐风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问家里又不明说,只说要他尽快赶回去再说,口气似乎还很急。林沐风只好暂时告别了有爱情围绕的甜蜜和幸福的日子,回陕西老家去。本来何晓珍说要跟着去的,但因为不知道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所以林沐风说还是他一个人先回去。临行前他交待何晓珍和贺樱,要她们多帮莫霖劝劝何晓玲,然后他就和她们三人告别。快上车时,何晓珍久久地拥抱他,很是难分难舍,依依惜别的泪水淌了一脸,看得贺樱和她姐何晓玲都于心不忍!林沐风给她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又托了她姐何晓玲和贺樱好好照顾她,这才跳上车,和她们挥手再见!

  

  第二天何晓玲帮何晓珍和贺樱另外租了一间房,说她男朋友前几天去东莞要回来了。何晓珍这才惊愕起来,原来她姐姐真的是又交了男朋友,这样的话,她们就不好再帮莫霖劝她了,总不能让她跟现在的男朋友分了手再去跟莫霖吧?何晓珍心想,只能顺其自然了,看来现在姐姐做事真的是什么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了。当晚何晓珍和贺樱果然就见到何晓玲现在的男朋友了,男孩子叫周洋,人也蛮高大的,相貌也不赖,只是皮肤有点黑。周洋说话倒也风趣,常逗得三个女孩子笑得七倒八歪。何晓珍心想:还没见到人时想想也应该有些特点,果然是,要不然姐姐也不会喜欢的。周洋还有个优点,就是做得一手好饭菜,所以平常饭菜几乎都是他抢着做,很少让何晓玲动手。他对何晓玲很宠爱,何晓玲也就理所当然地悠着享受这样的爱情了!

  

  看到姐姐过得挺好的,何晓珍更是无从帮莫霖了,何晓珍就心想:算了吧,不管之前姐姐和莫霖哥怎么相爱,但毕竟已经成了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所有的往事都该成云烟散尽,已经结痂了的伤疤怎么再经得起撕开!这样不单会令姐姐和莫霖哥痛苦,而且它还会伤及周洋,在这件事中,周洋是无辜的,就像当初莫霖哥被姐姐和李辉他们所伤害到的一样,当时的莫霖哥也是无辜的。悲剧已经发生过一次,现在她不能让它再发生第二次!可是她感到最难以面对的是每当莫霖打电话来向她询问情况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不如实告诉他有一种欺骗的负疚感,如实告诉他又怕他难以接受!权衡再三,何晓珍觉得以及给他不明不白的希望,还不如索性把真相告诉他,好让他早点死心,也早一天结束他的痛苦,去过上他自己的新生活!于是有一天莫霖再打电话来时,何晓珍就把她姐姐已经有了新男友的事如实地告诉了莫霖。一说完何晓珍立马挂断了电话,她怕听到那头传来莫霖任何痛苦的声音,不管是叹息声、抽泣声、哭声,还是悲伤的歌声和反常的笑声,在那一刻她都统统害怕听到!

  

   

  

  刚回到家时给过何晓珍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后,直到两个星期后,林沐风才又一次联系何晓珍,而且这一次的联系,林沐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联系她的。林沐风一开口就说:“晓珍,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和你走到一起了,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我们的缘分要如此不完美!你还是忘了我吧,再找一个好男孩。我想我应该说不对起,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子,再怎么爱你我都只会把爱放在心底,也决不会表白出来!好在我也没给过你什么海誓山盟和承诺,所以,你可以毫无牵挂……”

  

  何晓珍还没知道林沐风发生了什么事致使他要对她说出分手,但她知道这决不是林沐风想考验她而如此做,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她一下就哭开了,“沐风,我怎么可能毫无牵挂?要我跟你分手,我做不到!沐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跟我说。我们才刚刚牵的手,怎么可以轻易地就放手!”

  

  林沐风在那头也哽咽道:“晓珍,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这也是我迟迟不敢联系你的原因,我这是要做出多大痛苦的抉择啊!”

  

  何晓珍哭着,语气却十分坚决:“我不管,我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我绝不放弃你!既然我已经选择了,我就是再柔弱,我也要去面对!”

  

  林沐风说:“晓珍,我不能瞒你。我爸两个月前一时犯糊涂偷了人家的摩托,卖出去一个月后被人家发现了,根据法律犯盗窃罪涉嫌数额较大的要被判刑三年。我家人一开始被别人发现时就说是我偷的,他们以为我人远在广东说是我偷的就只要赔偿人家再交点罚款就没事了,不会挨坐牢。但是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哎,都怪老人一辈子穷怕了一时心生贪念……我爸老了,身体又病痛不断,关进去他肯定吃不消。这事我思来想去,也只得承认是我偷的,替我爸去坐牢。”顿了顿,林沐风继续说:“晓珍,我要在牢房里呆三年才能出来,三年啊,你怎么等得起?何况,到时我的名声也坏了,你等我会连累你的。我家人现在都为这事愁肠着哪,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去面对和承担,我总不能让我爸去蹲大牢。所以,晓珍,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不怪你……”

  

  何晓珍已经泣不成声,她本就是个心思柔弱的女孩,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使她忧伤,何况心爱的人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但是她说出的话却坚决如铁,“沐风,你不要说了,我等你,别说三年,就是五年、八年、十年,只要你爱我,我就等得起,我都等得起!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不会放弃你!你记住,我的心永远陪在你身边,跟你在一起,你要记住,知道吗?”

  

  何晓珍吸了两下鼻子,又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承诺,但是我真的会等你,我等得起!”何晓珍一说完,就赶忙挂了电话,她害怕再听到一句心爱的人劝她忘了他的话。

  

  ******

  

  何晓珍和贺樱进了她姐何晓玲的那个厂(这是一家生产彩电的企业)做事,两个人住进了宿舍。但因为厂区较大,何晓玲在东边车间上班,她俩在西边车间上班,饭堂也是分东西边两个饭堂,她们一天几乎都看不到何晓玲的面;放假休息日,何晓玲又从来不主动找她们,都是她们自己去找何晓玲玩的,所以姐妹俩虽然在同一个地方打工,但实则还是跟以前分开时没多大区别。何晓珍对她姐的业余生活还是没多少了解。当然,何晓玲在之前跟莫霖说她又跟过了两个男孩子并不是故意气他,而是事实。甩了那两个后,她跟周洋正式同居了,才收敛了下来。所以现在她的业余生活自然只跟周洋和她干哥哥那帮兄弟有关了。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之前还是现在,她的业余生活都离不开那些娱乐场所,他们出入的大都是溜冰场、KTV,也经常去酒吧搞摇头丸和K粉。他们每个月一两千块的工资几乎都花在这些比较低靡的生活上面了。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打工一族的日子大多的都是属白开水式的,淡寡无味,但还是似乎只是转眼间,就又到了第二年的六七月份。是的,一个半年又这么过去了,过日子、生活着的广大人们收获了些什么、又失去了些什么呢?

  

  何晓玲跟周洋的同居生活倒也一直算得上是幸福的。周洋是她干哥哥孙建辉的兄弟,弟兄们都管周洋叫三哥,管他们的大哥孙建辉叫辉少。他们这帮人自然不会安安分分地在工厂里只打一份工,在业余时间除了出入各种他们还能小消费得起的娱乐场所外,晚上也经常出去干些偷盗、诈骗和抢劫的勾当。农历七月十四夜晚上,在乡下老家正过着隆重仅次于春节的鬼节。在广东打工的人是没法过这个节日的,因为那天厂里并没有放假,晚上也照常加班。九点半下班后,辉少他们一干人到镇上去溜冰,溜到十点多他们出来到大排档吃夜宵,直吃到十一点多。

  

  从大排档出来后,辉少说:“兄弟们,今晚咱们去搞点事吧。”

  

  他们这帮兄弟干惯了那些发小横财的勾当,所以一经他们的老大辉少提议,有几个兄弟就跃跃欲试起来。辉少招了两辆摩的过来,让他干妹妹何晓玲和同来的两个女孩子、另外还有一个前两天因打篮球扭到了脚的兄弟四人先回去。何晓玲他们四人跨上摩的驰走后,辉少他们就往比较黑暗的玉华路走去,玉华路两边有一些小企业,还有一两家小超市。他们分两拨人在大道两边走,大道边上都植有各种繁茂的风景树,此时浓密的树影正好能在大程度上掩护他们的行踪。他们一直往下走,边走边东瞅西瞅,也没确定今晚要搞什么,就随便看看有什么能搞的。因为现在人们的防范意识越来越高了,所以无论想搞诈骗、抢劫还是潜入工厂偷盗,都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他们半夜一点多钟才又慢慢返回来,这一片厂区大多都是上常白班的,十二点钟过后就几乎所有的工厂都入睡了,只有大门的保安室亮着灯;哪个厂的守夜保安员皆是坐在保安室的台面前昏昏欲睡,把瘦瘦薄薄的影子挂到墙上去。经过一家音箱厂,那门卫是个瘦弱老头,现在正勤奋地做鸡啄米状。周洋注意到门卫室的内侧支着一辆摩托,他仔细瞅,居然看到钥匙还插在油箱上的锁孔里,内心先是高兴了一半。接着他查看环境,看有哪个旮旯角落可以翻潜进去?不过这也纯属是饿狼抬头看天空的飞雁,白流口水而已。就算能翻潜进去,那么大一部摩托,他又怎么扛得出来?这可不是偷一台电脑那么简单!不过也活该他们今晚要走运,他躲在树下的黑影里目光巡视了一番大门四周附近,最后目光落回门卫室外的人行小门时,好家伙,周洋居然发现那扇小门是虚掩着的。此时周洋完全兴奋起来,心想,这辆摩托车一定是刚骑进来等会还要出去的,所以小门才没锁上。他心想要搞动作就必须要快!但是他也并不心急大意,不敢冒然就直接闯进去骑起摩托飞出来。他对两个同伴打了手势(这是他们平时搞事的哑语),就蹲下身匍匐过亮着暗黄色灯光的窗下,试着推动了两下门,门柚居然松松的,没有摩擦出一点声音。周洋不再犹豫,把门往里推大开来,不让它碰到墙壁,然后身子闪了进去,脑际闪过如果老头发现跑出来决定不顾一切把他踢倒这样一种念想,他已经跨上了摩托。

  

  可是突然从伸缩的大门和小门两侧蹿出四五条高大的人影,把周洋从摩托车上拽了下来。几乎与此同时,勤奋做鸡啄米的瘦老头也突然精神抖擞起来,飞奔出来把小门给插上了,周洋外面的弟兄就无法冲进来帮手了。当然即使不锁门,偷盗之流都是心虚的,看了这阵势他们也未必敢冲进来帮手。

  

  事出突然,这在周洋的意料之外,所以他一下子就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跟那几人一样人高马大,长这么大也打过不大不小很多次架了,这要搁在平时,他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说不定还能在情急之下打倒一两个,然后突围,撞挤老头,就能夺门而出了。但是此时却做不到了。周洋被四五个人拽下来后,就一阵拳打脚踢,并且杂夹着钢管伺候。周洋企图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胸部以下的要害,尽量抱住自己的头部卷缩成一团,像一团受到侵犯时把身体卷缩起来的刺猥!可惜他无法像刺猥一样放射出带有毒性的刺毛刺伤到对方,能缓解一下自己危险的处境。不过周洋骨子很硬,身上被拳脚和乱棍沉闷相加,他痛得左右打滚,但就是不哼一声。

  

  周洋的两个弟兄深知事情不妙,急忙跑到大道对面那边去报告了还落后他们很远的辉少几个。这次连辉少也懵了,知道人家这是早就安好了虎夹子,就等着他们这些狼仔进去的。现在别说他们冲不进去救自己的兄弟,即使可以冲进去他们也不能冲进去,只会把其他弟兄全都往死路上送。当他们躲躲闪闪地走到音箱厂对面那棵黑影浓密的细叶榕树下时,他们的兄弟周洋许是人家算是打完了,只见老头子打开小门,四五个人抬起他就往门外扔。然后人家就把小门关严实了,并把摩托推进了静悄悄的一处楼梯口下放置后,只有老头子和另一个人走回来,其他人都叽叽喳喳地往右走,上楼去了。

  

  辉少他们一伙顾不了别的,赶忙跑过来抬起周洋就往下急走。

  

  老头子和另一个人走回来时,老头子问那人:“小李,你说这帮人会是上次偷老王电动车的那伙吗?”

  

  那小李说:“现在外面的混混很多,谁知道还是不是上次那帮。管他呢,只要是进来偷东西的就都该打,打残他!”然后那小李又说:“张大爷,你这招把引狼入室转换成瓮中捉鳖可真巧妙啊,我们算是为老王出了点怨气……”

  

  老头子只是呵呵地傻笑,听不出是个有计谋的精明人语气。却只“冤”了辉少这伙平时挺贼精的狼子狼孙!不过老头子和那小李的对话辉少他们一句也没有听见,此时他们正忙着把他们被打坏的弟兄周洋往医院急送。这么晚了附近的诊所早都关门了,人民医院离得还远,迟缓送到的话周洋肯定凶多吉少!辉少赶忙给外面开黑车的兄弟小刚打电话,叫他赶快过来帮忙把他们送到医院……

  

  第二早天亮,何晓玲接到她干哥哥辉少打来电话,说周洋昨晚出事了,现在在人民医院躺着。何晓玲心里一沉,以平时五倍的速度爬起来,简单刷了个牙抹把脸,头发也顾不得梳理就往人民医院跑去。

  

  周洋躺在病床上,浑身是钝器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当时辉少他们没能看见,而且周洋后来已经被打昏过去,没有发出惨叫,他虽然卷缩身子护住头脸,但后面还是被那些人凶暴地把左手和脚给折断了。直到躺在病床上上药绑绷带的时候,周洋悠悠醒来,一股钻心的痛袭击他的关节和脑门,他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了撕破医院寂静的杀猪般的嚎叫,他们才知道周洋这回被打坏得很严重!

  

  此时的周洋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满脸黑紫而扭曲,意识很模糊,好像一副已经奄奄一息了的样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武和魅力!对于女朋友何晓玲的到来他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他的目光只是黯淡地看着天花板,似乎不曾转动过,话也不能说出半句。

  

  看了这阵势,何晓玲一下子就跪在病床边大声哭了出来。她想去抓住周洋绑着绷带悬在半空的手,辉少见状,赶忙一把抱住她,把她连拉带拽出到病房外来,因为医生交待现在不能碰到他手脚也不能在他旁边喧哗。辉少把医生的话传达了何晓玲,何晓玲一把抱住她干哥哥,把头严严实实地埋在他胸口继续哭起来,她哭得很凶,但哭声弱了不少。

  

  几天后,医生宣布周洋的左手和右腿已经废了,尽管辉少和何晓玲他们苦苦哀求医生一定要救他,但医生说就是上了钢板他这辈子也只能跟拐杖为伴了,因为被折断得太严重了。

  

  这时的周洋疼痛减轻,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辉少和何晓玲想瞒住他的伤情,但到底没能瞒住。不过周洋倒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流下了一通泪水后,对女友何晓玲认真地说:“老婆,不要为我难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我命该如此。你年轻,漂亮,我很爱你!你服伺到我出院后,你就离开我吧,以后要找个老实的男孩子,然后跟他结婚,不要再找像我这样的。我是个废人了,不能带给你幸福了,你离开我,我不怪你……”

  

  何晓玲哭开了,叫道:“不,周洋,我不离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你放心,我要给你生孩子,我给你把孩子生下来,啊!” 何晓玲拉起周洋没多大碍的右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说:“你看看,你感觉感觉,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当爸爸,我也可以当妈妈了,知道吗?”何晓玲的话使得站在旁边来探望周洋的弟兄和何晓玲的姐妹们看着都鼻子酸酸的。

  

  周洋却把手抽掉,平静地说:“不,你不能把孩子生下来,给不了孩子和你什么,我会更愧疚更痛苦!你为我怀上孩子,我已经很高兴很开心了……”顿了一下,周洋又说:“老婆,你把孩子打掉,趁现在还小,你也少些痛苦,以后,找个不让你担惊受怕的男孩子。”他又转头对身边的弟兄们说:“以后我老婆再找个男朋友,你们谁也不许为难她……”其他的弟兄和姐妹没想到周洋平时什么坏事都敢做,对女朋友却比一般的好男人还要好!几个姐妹悄悄抹了眼泪,分不清是伤心、羡慕还是嫉妒!几个弟兄不知说什么好,唯有拼命点头称是。

  

  何晓玲再次抓起周洋的右手,把它放在胸口紧紧地握住,哭道:“不,我不答应你,我不离开你,以后让我照顾你……你相信我……”

  

  周洋却转头看向辉少,很果断地说:“大哥,马上带她进去做无痛人流手术!”

  

  “现在?”辉少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对,就现在,立刻,马上!”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何晓玲哭着立马就死死地抱住了床腿,因为她知道周洋这样一说,她干哥哥就会立马把她拖去手术房,她太了解他们这些人的兄弟义气了!果然辉少也即刻果断地对其他的弟兄和姐妹下“命令”:“把我妹带进手术室,我去找医生……”

  

  他们不敢违抗辉少,就都拥过来劝的劝、拉的拉,要把何晓玲带去做人流。何晓玲拼命摇头,说什么也要给周洋生下孩子!周洋终于动怒了,叫道:“好,放开她,她不去,我死!”说着就要拔掉滴点滴的针头!

  

  何晓玲身子一哆嗦,彻底绝望,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她踉踉跄跄站起来开门,一言不发,自行往急诊办公室走去。留了两个人看周洋,其他人都神色黯然地跟在何晓玲后面。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为何晓玲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而圆满。因为没有多少钱支撑治疗,几个兄弟把家里能打钱的都打过来了,还是不够治疗的费用。一个月后,周洋还是不得不出院了。临出院时,周洋说他晚上失眠,跟医生开了一些安眠药。有一天晚上趁何晓玲出去买东西,周洋给她及弟兄们留了一张字条,也算是遗嘱吧,就把所有的安眠药服了下去。等何晓玲两个小时后回来时,他已经完全熟睡了过去,永远地熟睡了过去!何晓玲看到了字条,马上给辉少打电话,打完电话她去推周洋,又推又掐,可周洋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她一阵头昏目眩。以前在厦门受过两次惊吓后,何晓玲本来就留下了惊吓昏厥的后遗症,此时看到周洋没反应,她心里一惊慌,毛病就又犯了。其实说来就算周洋真的死了,因为爱他、和他同居了这么久,她也不会感到害怕,此时她惊慌的只是不知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勉强去把门打开等会让辉少他们进来,她就软软地倒在了门边。

  

  辉少他们一干人过来后,首先看到了昏厥的何晓玲,他们都知道她的毛病,就先把她弄醒。何晓玲一醒泪水就泛滥了,这回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哭出来,因为以前是受惊吓导致,而这次只是惊慌导致的,而且她也明白此时不能让周边的人们知道他们这里出了事。辉少他们去摇晃周洋,就知道不对劲了。几个兄弟几乎同时跌坐在脚地上,泪水就决堤了,但都不敢哭出声。整个房间突然好安静好安静,比只有何晓玲他们两人在时还要安静!安静到没有抽泣声,只听到泪水涌出眼眶的声音!良久,一个兄弟在笼罩着静静死亡气息的灯光中站起来,发现了周洋留在桌上压在小风扇下的遗书,于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叫大伙凑过来看,遗书这样写道:

  

  “只有我走了,晓玲才会毫无牵挂!我是废人一个,永别了,大家不要为我感到难过。我跟家人感情不好,所以不用通知我家人,辉少,把我火化了,帮我把骨灰带到大梅沙,随海水漂流。我有个愿望,如果死,就葬在大海!周洋绝笔!”

  

  拿纸条的兄弟红着泪眼问:“辉少,怎么办?”

  

  辉少沉重地说:“照他说的办。这事不能让警察知道,我们自己联系火葬场,叫他们一点钟开车过来。今晚我们全部过去,明天送周洋去大梅沙,然后全都离开深圳。以后的事,离开深圳再说吧。”

  

  十一点钟到一点钟,这两个小时很漫长很漫长,像等待死亡的过程,又像是等待重生的过程!他们现在属于哪个状态,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很早很早的清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何晓玲和辉少一行就踩着露水到了大梅沙海边。清晨海边的风湿气很重,裹挟着一股巨寒。辉少和他的弟兄们一字儿排开,都默默地站着看何晓玲把周洋的骨灰慢慢地轻轻地扬进大海,大海的水色阴郁墨翠。此时大海苏醒了,在鱼肚白的微明的天色中,波涛已经轻响了,从海面上那儿远远地传送了过来,不知奏的是什么曲儿……

  

  天大光了,他们一行就离开了海边,谈论着去向。辉少说:“我们先到佛山,然后暂时散伙一段时间吧。”其他弟兄都点头同意,说到了佛山再说。

  

  何晓玲对辉少说:“哥,我不跟你们去佛山了,具体去哪我还不知道,但我想一个人静静!”

  

  辉少神色黯然,说:“妹,哥对不起你!要不是哥,周洋他也不会……”

  

  何晓玲凄凉一笑,“哥,这不能光怪你,我们大家谁都有责任,包括我,也包括周洋他自己。我没有怪哥,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其他弟兄说:“三嫂,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也好照顾你……”周洋是三哥,所以平时弟兄们都叫何晓玲三嫂。何晓玲摇摇头,“不了,谢谢兄弟们,我想先静静一段时间。”

  

  有个兄弟关切地说:“可是你容易受惊吓……”

  

  何晓玲说:“不碍事,我会很注意的……”

  

  辉少沉痛地说:“好吧,兄弟们,不要再说了,让她静静也好。”

  

  辉少掏出钱包,从中取了五百块钱递给何晓玲,“不管你到了哪里,手里没钱了就给哥打电话……”

  

  何晓玲含泪接过,点了点头,就跟大家挥手告别,转身。

  

  这一带城镇平时他们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此时看着何晓玲转身,她背影单薄,行走缓慢,像极了一个刚来到陌生的城市要慢慢走慢慢识别方向的人。她身后的几个人就都感到有一种横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吞吐着莫名的迷茫的错觉……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落萧萧,也用笔名鲁吁,本名韦金红,12生肖中最富柔情的双子,初中学历,自学成才,文风不拘一格,80后实力派青年作家、诗人、编辑、编剧。2010年至今在《佛山文艺》《杂文月刊》《人民文学》《南方工报》《打工文学周刊》等近百家刊物发表作品,“10点故事”专栏作者。长篇先锋小说《灵魂黑洞》电子图书在豆瓣阅读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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