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书呆子”的国军第12兵团司令黄维,在淮海战役中被解放军在战场中央围得密不透风。最后部队毫无悬念地被全歼,黄维本人也被送进了功德林。
起初在功德林中,不愿接受改造的人不少,但黄维的固执程度绝对是其中一绝。
他凭拒不合作的态度,成功成为功德林最后一批被特赦的“学员”,而且直到晚年也不肯说蒋校长一句坏话。
在国军时,黄维从不贪污,也从不送礼,甚至他的儿女也没有一个去国外读书的。也因为他做事死板、脾气拧得像榆木疙瘩,战友同事们就赠他外号——书呆子。
黄维对“蒋委员长”和“党国”抱有绝对的忠诚,对那些积极接受改造的战犯很看不上眼。再加上功德林中他所在的小组组长和副组长,曾经的官职不如他,他也不屑于与之交心,就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大家批评他时,他就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但他也不是真的对批评无动于衷,心里可不爽得很哪。挨批时一言不发,回去后就把情绪全发泄在笔尖上。看着他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别人还以为他在写日记、做笔记之类的东西。
功德林的规定是,不得未经允许擅自翻阅他人笔记,所以黄维的这些“心里话”一直藏得好好的。
直到有一次挨完批,黄维直接在一张纸上写下十四个大字: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黄维写完后就大喇喇摆在桌上,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着。
当时和黄维在同一个组的有位叫梁培璜的,原本是阎老西晋绥军的“十三太保”之一。
解放战争时曾凭仅有的2.5万杂牌军,在7万多解放军的包围下死守临汾72天。
梁培璜正好看到这张纸,那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拿着纸大声质问黄维:“你骂谁是狗?!”
黄维眉毛一竖:“骂的是狗!”
梁培璜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耳光。
可把黄维一下打懵了——他就是心里不爽想挑衅,可没想过会有人跟他动手啊!要知道,打架斗殴在功德林也是严令禁止的。
懵过之后就是大怒,黄维一拳照着对方的脑门捣去。万幸,他们小组组长刚要午睡就被那一耳光吵醒,这会儿看到黄维出拳赶紧把梁培璜推开,不然那一拳砸脑门上怕是非死即伤。
这次事件过后,管理员对黄维和梁培璜都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警告黄维:
“他打人固然不对,你也不该用诗句、成语讽刺人家,更不该拿这种态度对抗大家对你的批评。”
黄维还是一言不发,但那之后就再没暗戳戳写诗嘲讽人,功德林也再没出过打人事件。
黄维在功德林有个挺别致的爱好,或者说理想——他想要研发永动机。
关于永动机的设想,在那时候和今天都是完全不可行的,其他不少战犯见了都直摇头。黄维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全心全意扑在他的研究大业上,坚信“有志者,事竟成”。
其实,早在被俘之前,黄维就有研发“黄维永动机”的愿望。他认为这种不需要能源就能一直运转的机械,一旦研发出来是能为全人类造福的。尽管这个愿望后来被中科院的科学家“残忍”否定,黄维只说:“他们不懂科学,我一定能研究出来。”
甚至于,就为了研究永动机的大业,黄维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争取早些特赦的,可硬是给自己拖到了最后一批。
“他要研究,你们就帮他收集材料和资料吧。不要打击别人的理想嘛!”毛主席知道后,笑呵呵地说。
功德林管理员就真的帮他收集各种研究材料,还派了杜聿明给他做助手。
当然,直到他被特赦后的晚年,“黄维永动机”也没能研发出来。
在对人、对事上,黄维都是一等一的执拗。对老蒋而言,这在一定程度上倒算是一个“好掌握”的优点。但真正让他重用黄维的一点还是要在于,黄维对“党国”十分忠心,对他本人也非常崇拜。
1938年年初的时候,黄维刚从67师师长被提拔为18军军长,就受到了老蒋的接见。
老蒋对他说了一堆话,中心思想大致就是你是个人才,继续努力。接见结束时,老蒋还和他拍了张合照,照片背面写着:“培我将军存念”。
老蒋习惯用字称呼部下,但黄维的字是“悟我”,他给写成了“培我”。
黄维看到后却是激动得差点晕倒,校长这不是在说他要栽培我吗!当天一回去,黄维就把自己的字改成了“培我”。
能够有如此忠诚,在国军高级将领中也不多见。不过,在功德林待了那么多年之后,黄维身上也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功德林的管理员几乎从不将他们当做“犯人”看待,这里的一切关系都是平等的。即使对黄维这样的刺头,管理员也从没有侮辱、打骂的行为。
帮助研制永动机的事自不必说,黄维刚来时身上患有多种不同的结核,需要的特效药国内没有,我党就派人带着黄金,去香港等地买来美国产的链霉素,专门给黄维治病用。
饶是黄维再顽固不化,见此情形也不禁感慨:“骨肉至亲尚且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何况我还是战犯。”
有一年,功德林组织这些战犯走出管理所,去看看经过党和人民建设的新中国。
这些战犯走出大门,看到已经通车的大桥、修好的铁路、中国人自己的汽车厂……一路上都是惊叹连连。过去民国时候,这种情形是他们完全不能想象的。
杜聿明对汽车的印象尤为深刻,他过去开的全是进口汽车,可以说什么车都见过了。可这时看到国产汽车,他兴奋得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还坐上去开了好一段路才下来,对这车赞不绝口。
黄维在队伍中依然沉默,可当看到孩子们跟着老师出游、听老师介绍中国工业的进步时,他脸上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得到特赦后,黄维收到了台湾的邀请:只要他愿意去台湾,他们可以一次性为他把关押27年来没领上的薪水全发给他。
黄维被俘之前就是中将、兵团司令,薪水本就不会低;这一下把27年的薪水全补上,更是一笔巨款,足够黄维本人和以后两代过上富足的日子了。
可黄维却拒绝了。他确实打算前往台湾,但这是为了同旧友会面,以及为和平统一出一份力。
“校长对我有恩,陈诚更是如此。但大陆方面,待我同样不薄。所以,我哪一边都不能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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