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孩子们马上又要放暑假了。

这两年暑假，都会带孩子回老家，和她们的姥姥，太姥一起待上二十多天。只是今年受疫情影响，恐怕回不去了。孩子们听说了，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两天老家大雨不断，母亲来电话，说院里又积水了，屋里也进了一些。老屋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建的，平房，围着中间的院子建了前后两排。从前，我们还小的时候，老屋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后来，我们去各地求学，长辈中又有去世的，老屋渐渐冷清下来。现在，老屋里只剩下母亲一人。给她买了楼房，可是她多数时间仍在老屋里度过。

老屋周围也都是平房，但建的时候地基打得很高，于是，老屋成了最矮的。天晴日暖的时候还好，到了下雨的时候，因地势低，水积在院里出不去。这里一洼，那里一洼。看着院里的水，母亲生出一个好主意，养鹅，顺带着养几只鸡。

几十年的时间，老屋已经衰老沧桑。前排的房子不住人已经久已，外面墙壁裂了一条巨大缝隙，母亲用粗壮的树干顶着。墙根，各种各样的野草成群结队地长着。春天绿着，秋天黄着。

后排的房子，母亲住着，大部分门窗都还是当年的，上了年纪，胳膊腿都不太管用了。窗子推开可能就关不上了，门也错位了，关不严。墙壁，只有母亲住的房间还好一些，又被她粘了一些墙贴上去，其他墙壁，轻轻一碰，就会有石灰掉下来。

这两年回老家，都住在给母亲买的新楼里，但隔两天就跟母亲回一趟老屋，各屋里走走，然后找一个也是当年的凳子，在院里寻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老屋，耳朵里传来母亲的说话声，偶尔回应一声。

我是个念旧的人，陪伴我长大的老屋，感觉它就像我的亲人，难舍难分。看到它衰老的容颜，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老家这几年拆迁，让整个城市换了新颜，差不多就剩下老屋所在的西北角还没动，似乎被遗忘了一样。传过几次拆迁的风声，最后都没了动静。我很矛盾，既不希望它被拆掉，想着它陪我长大，它陪我到老。又希望它拆掉，这样母亲就可以安心住在楼房里。

老屋，亦如那慢慢走向西山的太阳，伴着我的母亲，守在那个名作果实之乡的小城市。我只愿日子长久，老屋长久，母亲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