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声响

喜欢瑞士作家瓦尔泽的一段话：“在夏天，我们吃绿豆、桃、樱桃和甜瓜，在各种意义上都漫长且愉快，日子发出声响。”  

 

疲惫生活里，我们究竟能否从中听出“日子的声响”，清凉的、慰藉的声响？

 

前段时间，为了工作上的考试，我一面辗转于教学工作，一面死磕备考材料；晚上还要延长坐班时间给学生个别辅导；再加上领导“突袭”检查课堂授课质量——实在压力巨大。

 

白天明明累得慌，晚上仍陷入突发性失眠，整夜辗转反侧。这种状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感冒咳嗽一个多月也不见好，抵抗力明显下降；好不容易快要挨到考试，受疫情影响，又推迟了考试时间。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放弃。前段时间紧凑的学习和压力就像紧绷的箭，本是箭在弦上，裁判却要求你暂时把弓放下；一刹那，整个人就松懈下来，憋在心里的那段煎熬偏偏找不到发泄口。

夏日蝉鸣清脆，只让人无端烦躁，我隐然有种破罐破摔的决然。

 

朋友见不惯我如此消沉，强拉我出去跑步。

 

其实我是极不爱运动的人，尤其是跑步。读书那会儿，为了中考，体育老师要求每天七点到校，去操场跑半个小时，再爬到四楼教室上早自习；每次跑完半小时，我就像一条脱水的鱼，张嘴大喘，喉咙发涩。自那以后，除非是为了考试，否则我绝不会主动参与跑步。  

 

只是在这个夏天，在闷热的傍晚，我开始慢跑。

 

跑着跑着，大概是沿途的风景、人物以及车水马龙的缘故，我满身心的疲惫竟被扬起的风剥落，越跑越轻松；等汗水盈满脸颊，呼吸紧凑，喘息不止时，又蓦然知觉生命的可敬。

 

我总算明白村上春树坚持跑步的理由。他说，跑步是日常生活的一个支柱，只要跑步，便感到快乐。我赞同他的情感体验。当跑步时，戴上耳机，听几首时下流行的歌曲，心里跟着旋律哼唱，不知不觉能跑好长一段路；路过广场，见阿姨们舞姿蓬勃，小孩子打打闹闹，穿梭其间，晕黄的路灯洒在身上，夜色更朦胧几分；来来往往都是散步的人，有老夫妻，也有一家三口，空气里偶有火锅的味道拂过，远处霓虹闪烁。

 

身处这样热闹的环境，憋闷与疲惫再多也都会烟消云散。你会恍然，倦怠不是一个人的孤单与煎熬，社会的生机就能将你治愈。它只是肌肉的运动和放松，更多的是一场知觉体验。

 

我有时在想，繁忙与困倦既然注定必不可少，那为什么不尝试换个角度、换一件事，激发自己的内生动力，暂时放松？常听到身边的人爱讲一句话：等这段时期忙过了，我就去旅行；或等这件事结束了，就做某个决定。看起来似乎是一句承诺，但事实往往是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无限搁置，日渐麻木，最终等不到实现的那个时间点。

 

蒋勋谈生活美学时说，所有的美学旨在抵抗一个字——忙。也许我们应该尝试去感受工作以外或压力之外的某件事。就好比你可以在漆黑的夜推开窗户，看天上明月，夜风拂面。

 

日日坚持跑步，总能在忙碌之余关注到许多微不足道的感受，日积月累，便剥落身心的疲倦与不堪。到那时，日子的声响必将成为一首欢快的曲子。正如毛姆所说，任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

 

监制：皮钧

终审：蔺玉红

审校：陈敏 刘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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