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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N/ME】咫尺之间(he一发完)

【TSN/ME】咫尺之间(he一发完)

me九周年合志《Everness》解禁

科幻AU (超时空传输设定来源于科幻世界19年2月期的《第三类死亡》)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夏天的太阳》 海子

“这里是来自银河第一电台的报告,昨天下午超时空传输网络出现本周的第四次紊乱,但仍旧引起了人们对于超时空传输的信任危机……”

“Facebook宣布即将于明日发布虚拟货币Libra,据悉此举是为了纪念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Libra是马克·扎克伯格失踪前正处于准备的项目……”

又一班星际航班抵达港口,多亏了前段时间超时空传输设备频现故障,荒凉了很久的硅谷星港口总算有了点儿难得的人气。

Facebook的总部所在地离港口不算太远,占地广阔,建造得像个旅游景点。正前方有个小广场,矗立着一个非常不硅谷的雕像。

英俊的青年穿着笔挺的西服,穿着打扮一本正经得像地球时代的人。值得注意的是,在一星球穿着卫衣裤衩抱着电脑急匆匆行走的geek中,他仍旧闲庭信步,手里还拿着支玫瑰花。

在其他星球也许会有许多姑娘向他投来目光,可能还会有几个大胆的走上前要通讯号,但是在著名的geek聚集地,聚在他身上的目光甚至还不如路边展示的新型机器人。

爱德华多拿着玫瑰走到雕像前。

那玫瑰娇艳欲滴,完全看不出来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旅途。

爱德华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他完全可以到了这里再买一朵玫瑰,而不是千里迢迢地把玫瑰带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选玫瑰,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也许就是随便挑了支花来看望故人。

马克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礼物,他可能更愿意要个最新的电脑而不是更具有普遍浪漫意义的玫瑰花。

可是他就算真的不情愿也没用了,他没办法跳出来发表意见。

他当然没办法再发表意见了,马克·扎克伯格失踪三年了,到今天还差一天就是三年整,从新的联邦法律来说,他明天就是个法律意义上的已故人士。

爱德华多面前的这座十来米高的雕像就是Facebook为了纪念马克·扎克伯格建的,雕刻这座雕像的是位著名的大师,但这位大师根本就没有见过暴君本人,全凭影像资料和想象力雕刻出这个作品。

五官倒是很像,但气质不太像,雕像马克看上去太威严了,好像个领导改革的英雄人物,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发表什么鼓舞人心的演讲。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可笑,这整幅画面都透出一股荒诞感。

马克·扎克伯格的一生绝对当得上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结果到头来,偌大的宇宙竟然没有一处是他的坟墓,要缅怀他,也只能来Facebook总部见一见一尊跟马克并没有几分相似的雕像。

明天人会更多吧……那是马克死亡,现在还说不上是死亡,但明天就是了,三周年的日子,会有媒体和崇拜马克的人过来,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到时候这群跟马克并不相熟的人们就会假惺惺地饱含热泪,念着些文绉绉的稿子来“缅怀”这位Facebook的创始人。

但他可不想在明天过来凑这个热闹,他几乎能想到媒体会写出什么样的标题了,昔日合伙人雕像前哀悼,发自内心还是出于作秀。然后他的过去又会被扒出来在阳光下晒晒,再引来新一批的评头论足。

他心里又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他觉得甚至连自己跑的这一趟都是多余的。实际上这种行为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马克又看不到,产生不了任何实际价值。

爱德华多听见路边行走的路人的讨论,围绕着马克的讨论。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呢?这已经不是马克·扎克伯格的时代了。”

曾经马克的努力,到头来也不过是被时代抛弃罢了。

他苦笑一下,把玫瑰放在雕像的底座上,在大型马克的脚边。即使是在石质的雕像旁,那身geek的标准装扮仍旧跟那支玫瑰花格外不相配。

他整了整衣领,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一个声音绊住了脚步。

那声音响起得猝不及防。

“华多?”

透着惊喜的声音,不算很大,却很清晰。

太像马克了,太像了,多年前中断的回忆在脑海中炸开,震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爱德华多没来得及在脑中完成一段完整的思考,他猛地回过身去想找寻那个身影。

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相当骚包的人,正笑着朝他挥手。

肖恩·帕克。

爱德华多的肩膀垮了下来,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挺滑稽的。马克·扎克伯格怎么会在这里叫他,茫茫宇宙,甚至连他的坟墓都没有。也许他是太久没休息好了,连肖恩的声音都会听错。

肖恩走到了他面前,探头看了一眼雕像前的玫瑰。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再看向爱德华多的眼神都变了。

爱德华多并不想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但他依稀猜着了。上帝,他可不喜欢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在马克的事情上。他们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马克的遗孀,这太荒唐了,不是吗?

他等着肖恩开口说些什么类似于“别太难过了”之类的话,但那个家伙并不按常理出牌。

“想去Facebook看看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但爱德华多还是及时调整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不用了·,我只是过来看一下,我还有事得回去处理。”

他过来不过是来给回忆画上一个句号,可不是过去给Facebook的员工们围观的。他又不需要在马克曾经的办公室里再放上一枝花。

“总不急在这个时候吧,我想你可能需要去看看。马克他……”

爱德华多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烦躁:“是,我知道,从法律上来说,马克明天就会被宣布死亡。所以我过来纪念一下他,仅此而已了,你明白吗?”

爱德华多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他的语气太冲了,未免过于没有礼貌,肖恩只是给了一个提议而已,他又何必这个样子呢?

肖恩却并没有在意,他耸了耸肩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想说的是,马克并不是像对外说的那样是在下班后失踪的,他是在Facebook内部失踪的,所以我猜,你可能会想过去看看。”

爱德华多跟着肖恩在Facebook的园区内绕来绕去,简直以为刚才肖恩的说辞不过是一套听起来极为可信的恶作剧。

“你再转就出去了,马克是在Facebook的园区翻栏杆的时候失踪的吗?”爱德华多抱着胳膊斜了肖恩一眼。

肖恩翻了个白眼:“他翻栏杆?连卡在上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肖恩溜溜达达地往前走,悠闲地像个吃饱了散步的老大爷。他走的路看上去好久没人走过了,杂草都从路面顽强地钻了出来,看起来一片萧瑟。

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跑到Facebook的围栏地下刨地,而是转到了一个废弃的办公楼。

那是栋Facebook园区刚建立时建造的楼,看上去废弃不用挺久了,也没有人管,孤零零地立在这里。

“马克是在这里失踪的?“爱德华多看着大门上那落了灰的指纹锁,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这里原来不是这个样子,”肖恩解释,“当年你不愿意来Facebook所以不知道这里。这栋楼是在马克失踪后才封上的。”

肖恩扯住爱德华多的袖子擦干净了指纹锁,在爱德华多的瞪视下悠哉地把手指贴了上去。

门锁叮地一声打开,以示自己虽然凄惨却总还不至于报废。

爱德华多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袖口,二话不说踹了肖恩的小腿一脚。

肖恩呲牙咧嘴:“您可看着点儿,我这衣服昨天才拿到的,今天刚穿上。我可是好心带你过来的,你不好奇为什么马克在这里失踪?”

爱德华多转头打量着楼内的摆设,桌椅基本都被搬空了,整栋建筑内显得空空荡荡的,荒凉得可怜,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吧,让我猜猜,加班熬夜然后被吸到了他的宝贝笔记本里?”爱德华多开玩笑道。

肖恩翻个白眼:“比这还魔幻呢……”他一路带着爱德华多在楼里拐来拐去,最后停在了一处角落的电梯前。

“我怀疑马克看地球时代的电影看多了,”肖恩说,“没错,就跟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一样,这电梯是通往地下的……马克太没创意了。”

马克确实很没有创意,但是等两人坐上电梯来到那间仿地球时代科幻片的实验室的时候爱德华多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那该算是个大工程了……实验室占地辽阔,大概那整栋建筑地下全是这间地下实验室。到处都是看不懂是什么作用的器材,灯在他们俩踏进来时闪了一下,重又亮了起来。

“这才是马克失踪的地方。”

爱德华多心里升起一股悲凉来,他走近看着那些设备,一个个看过去,好像看到马克在它们面前忙碌。

“马克在这里做什么?”这话一出口,爱德华多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哑。

“没人知道,”肖恩轻声道,“这里存在好几年了,但是马克从没告诉别人他在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FBI来查过,什么都没查出来。马克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从外面的监控能看到,他进来了,却再也没有出去。我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本来要去参加一个晚会,我去找他一路走,但是保安告诉我他进来了这里就再也没出来……”

一个听起来太过离奇的故事,哪怕媒体报道了这件事情人们也多半不会相信。这位Facebook的掌权者,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倒像是部三流的科幻片。

肖恩至今还记得当时他和保安守在门前焦头烂额地想打开那扇门,最后还是他黑了这间实验室的门禁才将其打开。

偌大一个实验室一个人影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桌上还放着半袋扭扭糖。

他急匆匆地踏入实验室,匆忙地险些被地板上蔓延开的电线绊倒,电源插头都被他扯了出来。

他和保安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后来FBI来了,他们搜查了整个Facebook园区,一遍遍地反复看监控录像。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从此再没有他的音讯。在科技先进的当下,无论走到哪里人都会留下痕迹,如果一个人三年都没有在人类所能涉足之地留下任何痕迹,可以相当肯定地说……他已经不在了。

肖恩曾经拿破解出的密码去问过克里斯和达斯汀,因为那串数字看上去太像一个日期,像一个,马克还在上学时期的日期。

克里斯沉默了,过了几天他给肖恩看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像地球时代的被洗出来的定格画面,边角都有些泛黄了,画面上人们的笑容也有些褪色。

“这是他们的唯一一张合照。”克里斯轻声说。

画面上的两个人被人群隔开,他们都在开怀大笑。

年轻的马克和年轻的爱德华多,少年意气,全都被封在了旧日的相片里。

照片的背面,有人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段日期。

原来那串数字,是马克初遇爱德华多的那天。

肖恩苦笑一声,转头看向爱德华多。

他正一寸一寸地仔细看着这间实验室,好像马克只是变小了,只要他仔细找找还能从地板缝里把马克给抠出来。

爱德华多的眼眶有些发红。

也许会有些阴谋论者相信马克是在这里密谋什么,就像他们猜测马克是个机器人一样。瞧瞧这个实验室,多像科幻片里反派的标配。

他有时候也确实像个反派,是个固执的混蛋。

可是马克,你怎么好好的,就把自己给弄丢了呢?

爱德华多的手指抚过摆放在实验室最中间的那台设备,恍惚间觉得这个透着金属的刺骨寒意的东西竟像是口棺材。

他的思绪飘远,回到不知道是多少年前。

那时马克急切地拉住他的手,光从他的卷发里穿过来,落在爱德华多身上。

他向来说着尖刻话语的嘴第一次那么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话。

他说:“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不要怀疑,你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在柳园那边,我和我爱曾经遇见;

她走过柳园,踩着雪白的小脚。

她叫我对爱情放轻松,像树上生长的柳条;

但我太年轻太傻,无法同意她的话。

在河边的草地,我和我爱曾经并肩而立,

在我斜斜的肩膀,她搁过雪白的小手。

她叫我对生活放轻松,像河堰上生长的青草;

但我那时太年轻太傻,如今只有满眼泪水。

——《在柳园那边》 叶芝

“上周出现的超时空传输网络的混乱引起了众多用户的不满,反对此项技术的极端者发起了游行,宣称应将此种技术列为非法……”

马克晃了晃脑袋,从刚才的那种眩晕感中解脱出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适应。

但是好歹成功了,他克制不住地勾起了嘴角,他打量着四周,这狭小阴暗的巷子在他眼中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他回到了十年前,在他……在华多还没有踏入那个陷阱的时候。

一切还来得及,他想。

他把手里抓着的那盒子样的控制器装在他背着的背包里,踏出了小巷。

那一步仿佛才带着他回到了人间,喧嚣的人声将他包裹,铺天盖地的人生冷暖昭示着这里存在的真实性。

他注视着眼前的高楼,他清楚地记得那里有一层是Facebook的所在地,而那里有一个卷毛geek正打算布置一个陷阱将他的所爱一把推开。

马克站在喧闹的大街上,手竟有些发抖,在他走进那栋曾经熟悉的建筑物里的时候,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一点。

他没有多少时间,他得尽快,如果改变太多,他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毕竟这世上有太多关于时间悖论的假说,而在他之前,并不存在一个真正的时空穿梭者,他找不到一个切实可靠的参考。

超时空传输设备,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空间,而没有注意到那个时间。也许它的发明者设想过这点,但最终没来得及实现就去世了。

可我做到了,马克想,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就像当年的Facebook一样,只要我想就可以。

所以这件事我也一定会成功。

感谢我的犹太血统,我看起来还跟当年的自己没太大差别。

“你说你不想这么做了?”律师皱起了眉头,“扎克伯格先生,我还是想说一下我的建议,这样做是最好的……您难道不想把Facebook抓在你手里吗?”

“这跟Facebook会不会在我手里没关系,我只是改变了主意,我不想这么做了。”马克的脊背貌似放松地塌了下来,但他后背的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律师叹口气:“好吧,扎克伯格先生,这是你做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后悔……“

有人砰的一声推开了门,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嘿,马克,怎么回事?我们之前说好了不是吗?“

肖恩·帕克。

马克皱了皱眉,他一向很尊敬肖恩,哪怕他有的时候确实有够荒唐。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肖恩明确地告诉他他应该退学专心于Facebook,他不会有一个社交帝国,毕竟那时候除了肖恩,没有人看见了Facebook那么远大的前景,包括马克自己。

“是的,我是说过了。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毕竟华多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肖恩沉默了,他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我们得谈谈,马克。”

又来了。

超时空设备前段时间发生的故障让肖恩不太信任这种交通方式,所以选择了开车前来,他们多浪费了那么一段时间。

马克感到头疼欲裂,这里的灯光让他有点儿不适,但他并未对此抱怨一句。他只想快点儿解决这件事情,越快越好,趁在这个时空的马克发现之前。

肖恩找的地方马克很熟悉,在这里他曾经给年轻的马克铺展开了一张蓝图,让他下定决心驾着Facebook这艘船远航。

我记得金门桥,马克心想,当然我没有重蹈覆辙,我永远不会从那里跳下去。

肖恩喝了一口烈酒,撇了撇嘴。

“马克,我对爱德华多·萨维林并不了解,所以我对此并没有太多话语权。我就问你,你觉得他是为什么会投资Facebook?”

马克眯了一下眼:“显而易见的,我们是朋友。”

“没错,”肖恩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的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桌子,“你们是朋友,这就是为什么他支持你,当你的CFO,也只有这个理由。问题就在这里,他真的知道Facebook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向他解释了……”

“你解释了,所以呢?”肖恩摇了摇头,“一个朋友心血来潮的小把戏,他讲义气,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可是马克,朋友不等于合作伙伴。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是他真的是能够帮你将Facebook变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的人吗?”

这灯光暧昧的场景又换了背景音乐,乐符在他耳边炸开,钻进他的脑子里。

“前几天你来找我,告诉我你的朋友,爱德华多·萨维林,同时也是Facebook的CFO,冻结了Facebook的账户。所以你说你想要消弱他在Facebook的影响,我们一起做了那个计划,制定了那份合同。马克,那个银行账户是他跟你对抗的筹码,因为他并没有把Facebook看作一项事业。你觉得Facebook又是什么呢?你把他看作一项事业吗?”

马克其实心知肚明,也许从他在昏黄的路灯下告诉华多他对于The Facebook的构想时就知道了。那是他在心头逼出的一点热血,烫得他的眼睛发亮,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构想告诉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但那最终不是所有人的火,华多并不会为此感受到温暖。

华多的努力他都知道,他很感激,可是那最终都是无用功。

“不说彼得·蒂尔会怎么看他花了五十万却没有一个并没有对Facebook做出贡献的毛头小子股份多,就说他适不适合Facebook这一点。我早就知道有一天等你从愤怒中冷却下来我必须得对你说这些。马克,我不想当这个恶人,你想清楚,你想走到哪里。”

酒杯中的冰块开始融化,和酒液混合在一起,再分不清楚。

马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Facebook去的,他坐在马路对面的咖啡馆,完全尝不出杯中咖啡的滋味,只是缩在角落里发呆。

有人拍了拍马克的肩膀。

他转过去。

“哇哦,”那人表情冷淡地吐出一个语气词,“像是什么三流的科幻电影,我该怎么称呼你?未来的我?”

好吧,至少我们没有像某些设想里遇见彼此就会消失。

马克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想你知道了,但也无所谓了,我没办法在这里呆太久,我快回去了。”

“我以为你会尝试说服我。”年轻的马克抱着他的电脑坐在对面。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考虑再买个电脑了。”马克扫了一眼那个笔记本。

“什么?”年轻的马克不明所以。

“没什么,”马克耸耸肩,继续喝他的咖啡,好像他的对面并没有坐着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卷毛。

“你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来的吗,像那种最俗套的剧本?”

“是啊,为了拯救世界。“马克干巴巴地说,继而意识到面前的自己并不会像华多一样给自己无聊的冷笑话捧场。

“是Facebook发生了什么吗?连好多年以后的我都搞不定?“

马克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自大。

“不是。”马克喝光了咖啡,觉得这东西还是不如红牛。

“那是因为华多。”年轻的马克肯定地说。

瞧瞧,这都不是一个问句了,你就那么肯定?

“听着,如果你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那就去解决,别在这里废话浪费我的时间。”

“你有什么时间值得让我‘浪费’?”年轻的马克尖刻地说,“你最终还是要铩羽而归。你没有办法,而我坚信我的做法。”

“你会失去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最重要的是Facebook,况且,我不是只有一个朋友。”

他们对彼此而言并不是不重要,但马克明白,只是没有人想低头罢了。

他们的爱足够炽烈,却如同恒星,质量越大越早消亡。

指针滴滴答答地向前走。

一个念头在马克脑海里出现。

我得让华多知道。

他跟年轻的马克擦肩而过时,顺走了他的手机。

我受够了,爱德华多心想。

为什么什么烦心事都要找到我?我做错了什么?

爱德华多看着那张一片狼藉的床,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无力。

该死的丝巾,该死的情感状态,疯子。

爱德华多的鼻子开始发酸,如果这个时候哭出来,那也太丢人了,他想。

门铃响了,他本能地以为是克里斯蒂,他打开门的时候才想起克里斯蒂有这间公寓的通行许可。

门口的人让他意想不到。

是马克。

马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爱德华多说不上来,但他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慌。

“马克?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爱德华多话说到一半才猛然想起他没穿裤子,耳朵马上就变红了。

“你等等,我去穿上衣服……”他本能地要关上门,马克却一把抓住了门把手。

门廊昏黄的灯光照下来,落在马克的卷发上,镀上一层金色的边。

“华多,你听我说,这非常重要。”

爱德华多被他郑重其事的语气砸懵了,担忧地问:“是Facebook出了什么问题吗?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赶过去的,你不用……”

他的话噎回了嗓子里,因为马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必须要回去了,时间来不及了。

马克急匆匆地跑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从背包里拿出来那个黑匣子一样的控制器。

他调整好所有的参数,按下了启动按钮。

什么都没有发生。

控制器小小的屏幕显示着一行字。

无法连接到端点。

机器的效果却在这时爆发了出来,滋啦一声,马克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下一刻他消失在了原地。

控制器上显示的时空中,肖恩被一条电线绊了一跤。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巴勃罗·聂鲁达

律师看着角落的保险箱,叹了口气。

他太清楚那里面是什么了,是马克·扎克伯格的遗嘱。

而他也清楚那上面写的是什么,那是他帮马克起草的。

他可以想象当明天这遗嘱被公诸于世的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毕竟除了捐献给慈善事业的部份外,这遗嘱的受益人只有一个。

爱德华多·萨维林。

Facebook的总部忙成了一锅粥,他们忙于明天的纪念活动,也忙于虚拟货币的发布。

“说起来,为什么要叫Libra?有什么含义吗?”

“不清楚,这名字据说是马克取的,我们大概再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了。”

他们都相信着有一天Libra会在整个人类所能踏足的星际世界中被普遍接受,Libra的名字会在星际时代中闪耀。

而在三年前,马克要为这寄托了无数希望的电子加密货币起个名字的时候,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

不是天秤座。

Loveis bubble、regret、attraction.

爱是泡沫、悔恨和你对我而言永不消失的吸引。

你我从初识到决裂的虚幻泡沫,日复一日缠绕着我的悔恨,和我那么多年过去仍旧无法从你身上移开的目光。

Libra。

达斯汀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一声,伸手在面前扇了扇。

他跟那堆箱子大眼瞪小眼,然后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那些杂物。

他自从接手了这些杂物就再也没有打开,大概是怕自己看见这些东西伤心,他自己也清楚他还算是个感性的人。

这里的东西对别人来说都无关紧要,所以才会落在他手里,可对他来说不是。

那是他的朋友的东西,是马克的东西。

而到了明天,这些东西就当真可以被称作“遗物”了。

年少的他们豪情万丈地勾画着社交帝国的蓝图时,可曾想过所谓死亡竟离他们如此的近?

Beast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扒住他的腿,歪头看着自己前任主人的东西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

“别闹。”达斯汀揉了一把Beast的脑袋,“别把马克的东西弄乱了。”

Beast小声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拨拉了一下其中一个箱子。

一个颤颤巍巍地放在最上面的笔记本掉了下来,啪的一下展开,散落了一堆纸片。

达斯汀愣住了。

从华多移民新加坡星的那年到马克失踪的那年,全是去新加坡星的星际船票。

马克的意识昏昏沉沉,他数不清自己在这一片空白的混沌空间中看见多少时空在他眼前开启,他仿佛经历了无数个时代,却没有一个时空可以容纳他。

也许时空旅行就是这样的,他低估了这其中的风险,自大的代价太大了。

在这个时空的夹层中完全没有时间的流逝,也许他会一直存在在这里,直到……直到永恒。永恒是多可怕的概念。

或者,如果运气好,他可以准确定位一个在他眼前的时空,但那要求太高了……控制器已经受损,能量只够一次穿梭,并且只能依赖于对时空的准确定位。

他要知道开启的时空的具体所处时间,又要能连接到一个超时空传输设备的端点。

也许我再也回不到现实了,马克想。

如果我消失了,华多会怎么样呢?

在时光的停滞中,他看见了一个背影。

“说起来明天这里要举办活动吧?明天就会宣布马克·扎克伯格已经死亡了。”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呢?这已经不是马克·扎克伯格的时代了……”

他在恍惚中流下一行泪来,

“华多?”

幸福的韵律啊,你浸在赫利孔山上,

神圣的溪中,那里是她的来处,

你将会看到那天使快乐的目光,

我心中久缺的食粮,我天国的至福。

——《十四行诗》埃德蒙·斯宾塞

爱德华多从飞船上下来,从港口附近的停车场取回了自己的车。

他开车的状态有些恍惚,以至于险些刮蹭到了别人的车,他赶忙探出头去道歉。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只是感到有些不真实。

毕竟没有谁是活在科幻片中的,不是吗?他还接受不了科幻片的剧情。

他把车开进车库,手指按上指纹锁,门咔嗒一声打开。

一股寒意突然窜上他的脊背,屋内传来了脚步声。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家里没有人,他的手按上通讯器,下一秒他就会报警。

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爱德华多瞪大了双眼。

“天哪……”

好极了,爱德华多心想,现在我面前坐着一个明天在法律意义上就已经死掉的人。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扎克伯格先生,关于你为什么失踪……失踪三年后出现在我家。”爱德华多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虽然他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对面的混蛋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何止是好不到哪儿去,爱德华多一眼看过去甚至觉得那不过三十多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就好像他不过是借用一副年轻的躯壳而已。

马克的声音有些哑,好像都没开口说过话一样,仿佛没有上润滑油的小机器人。

他花了段时间才重新恢复了爱德华多最熟悉的语速,他讲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在科幻小说里绝对算得上蹩脚。

爱德华多沉默了一会儿,有心想打破这凝滞的气氛却无能为力。

“但是你是怎么定位到我的超时空传输设备的?”真棒爱德华多,他在话刚出口时颓丧地想,如果马克说的荒诞的故事并不只是来自于一个疯子的天马行空的想像,你现在听完要说的就是这个?

马克的喉结上下动了一动,他看上去有些紧张:“如果我听见的那些人的话是真的,当然现在也证明了那是真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我‘失踪‘三年后……我家里的超时空传输设备肯定已经被停掉了,而我不记得其他的具体端口位置……”

爱德华多敏锐地感到有一些不对:“可是我的超时空传输设备是私人的,端口在传输网络的具体位置只在超时空传输公司登记过……天哪马克,你黑了他们的系统?!“

他恍然大悟,一股怒火从心里升腾起来。

“所以你的手伸的竟然有那么远,是吗马克?你竟然要干涉我的私人生活?让我猜猜,是不是你连我的通讯器都监控了?”

“我没有……”

“收回你那离奇的故事吧,你的想象力过于匮乏,不要再抄袭地球时代的科幻电影了。如果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到过去?你回到了什么时候干了什么?”

“华多,“马克的肩膀塌了下来,”时空的紊乱会导致超时空传输的异常,如果我想的没有错,大概最近也发生过一次异常,那对应着我看到的这个时空的开启。而在你的印象中,之前发生过异常的,是什么时候?“

之前发生过异常的,是什么时候?

爱德华多记得清楚,他接到马克的电话要赶去Facebook,因为超时空传输网络的接连异常,他选择了星际飞船。当时的星际飞船每个航班都是爆满,他买不到直达的票,倒了好几班花了很多功夫才风尘仆仆地赶到Facebook,结果他却跳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也想起了在他接到电话的那天之前,马克跑到他的家门口。

“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不要怀疑,你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马克走近一步,钴蓝色的眼睛映着爱德华多棕色的眸子。

“华多,你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无论在什么时空,你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看到了你,我回不来,是你将我从混沌中拉出来的。

“就像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我看见了你,那些嘈杂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才从我的脑子里被赶出去。你是我的灯塔。

“我不太会说话,但我还是要对你说。

“华多,我爱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追你吗?”

爱德华多笑出了声。

“说真的,你真该给超时空传输公司赔偿,他们太冤了。“

Facebook即将上线的新功能的发布会。

即使距离马克回归已经过了三年,记者们仍旧对他失踪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充满好奇,但是马克一直对此缄默不语。

等介绍完了这些新功能来到自由提问环节,马克一点儿都不出乎意料地看到一群记者眼睛闪着光一样地盯着他。

他敢保证,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真的打算对这项新功能做出什么提问的。

他随意点了一个,果然又是“您失踪的那三年发生了什么“。

“与其拘泥于过去,不如放眼未来。“马克说。

他笑着抬起胳膊挥了挥手。

记者们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上面明晃晃地刻着M&E。

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可以预想到的是,整个银河系大概都会炸开了锅。

多少年的岁月才使弥漫的星云聚集变成恒星,又是多少年它的内核才化为了巨大而闪耀的钻石。星际时代没有遥远的距离,从这颗星星到那颗星星,不过咫尺之间。

就如一段感情,它拉近了所有距离,超过所有的超时空传输设备,在时间和空间的彼岸,传递思念。

恒星终有一天会坍缩,但在那之前,在那漫长的岁月,它的光芒赋予宇宙璀璨。

就如马克和爱德华多赋予对方的,前路漫长,若没有灯,我们就是彼此的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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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学生活这么“精彩”!我们真的错过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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