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周书·君奭
【孔传】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说，周公作《君奭》。
[释文]召公任太保，周公任太师，二人辅佐周成王左右。召公有不满情绪，周公劝诫召公，这就是流传下来的《君奭》内容。
【原文】周公若曰：“君奭！弗吊天降丧于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
[释文]周公是这样说的：“贤德的奭啊！追溯殷商之所以灭亡，是苍天断绝了殷帝国的天命，并垂青我们有周族群。我不敢预言，我们有周王朝就一定会永垂不朽。即便苍天对我们恩爱有加，我也不敢预言，我们不会有灭亡的那一天。
【原文】呜呼！君已曰时我，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惟人在我。后嗣子孙，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天命不易。天难谌，乃其坠命，弗克经历。嗣前人，恭明德，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于我冲子。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
[释文]愿天地保佑我们吧！即便贤德的你说过我得到了天时之力，而我也不敢享用帝王天命。如果不能把敬天畏命当作永久坚守的道德，那么被我们统治下的民众必将张狂叛逆，而承担造成这种灾难的那个人，一定非我莫属。我们周朝继嗣的子孙们，如果不懂得敬畏天地神灵，也必将失去列祖列宗的功德福佑，他们徒有家业而昏庸无能，更不会通晓天命无常的真谛。我们一旦天命不再，必将惨遭抛弃，有周王朝必定难以为继。继承前人功业，恢弘道德光明，是我小辈姬旦现今肩负责任，我不是要登临帝位，而是将前辈功德事业，顺利传给我有周族的嫡子嫡孙。尽管有的说，天命不可全信。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就是确保周朝帝王拥有品德，并确保天命持久惠顾，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文王受命的天意。”
【原文】公曰：“君奭！我闻在昔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故殷礼陟配天，多历年所。天维纯佑命，则商实百姓王。人罔不秉德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德称，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
[释文]周公说：“贤德的奭啊！我听说过，当年商王成汤获得天命惠顾时，他身边有伊尹一直坚守天道地德（来辅助他治理天下）。在商王太甲时，类似的人物则有保衡。在商王太戊时，则有伊陟、臣扈，一直恪尽职守，并且虔敬天神，所以才有仙人巫咸临幸帝王之家。在商王祖乙时，也有类似巫咸的贤人辅佐他。在商王武丁时，则有类似的人物甘盘。正是上面例举的系列人物，由于他们维护殷商顺应天道地德，所以商王得以配享天命，才有了那么多年的延绵不绝。也就是说，（借鉴商王朝即可知道）只要坚守天道地德的中正，就会延续成为统治天下百姓的帝王。而且作为帝王，如果不能够敬天畏神、修德自身和体恤百姓，那么周围邦国必定观望自保，其天下民众必将离心离德。所谓道德与位子必须要相符相称，这是帝王安身立命的根本。只要这一个人（即帝王）无愧于服务天下的使命，那么一切占卜问卦都会是利于帝位延续的吉兆。”
【原文】公曰：“君奭！天寿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灭威。今汝永念，则有固命，厥乱明我新造邦。”
[释文]周公说：“贤德的奭啊！天命长久与否从来都是中正无私，当殷商坚守正道时，天命维系其帝王延续，一旦天庭震怒，随即将其灭亡。现今，你若能坚守这样信念，我们周朝才会根基牢固。事实上，这也是我借鉴前朝成败，所以要建设新都邑的原因所在。”
【原文】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劝宁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闳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颠，有若南宫括。又曰，'无能往来，兹迪彝教。’文王蔑德，降于国人。亦惟纯佑秉德，迪知天威，乃惟时昭文王迪见冒，闻于上帝。惟时受有殷命哉，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后暨武王，诞将天威，咸刘厥敌。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单称德。
[释文]周公说：“贤德的奭啊！当初上帝抛弃了殷商，才劝勉成就了武王业绩，随后又将维系天命的重担，落在我们身上。当年文王勤勉于修养德行，才拥有了华夏天下。那时候，辅佐文王的有虢叔、闳矢、散宜生、泰颠、南宫括。有一句话说的好，'若能有来有往，需要有礼仪宣教。’于是，文王在邦国内广泛推行礼仪德行。正因为身边那些坚守道德的大臣辅佐，更加之都能敬天畏神，所以文王得以适时脱颖而出，并且声闻于天。当时商王纣依然在位，武王身边还有四位贤德大臣辅佐，又是他们弘扬武王业绩，赢得了天下美名。”
【原文】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济。小子同，未在位，诞无我责收，罔勖不及。耇造德不降，我则鸣鸟不闻，矧曰其有能格？”
[释文]目前，我姬旦（处境），如同横渡大川，我正与你（姬奭）一起同舟共济。和我们在一条船上，还有尚未继位的幼子（指周成王），凡是针对我的一切责怪发难，尽管我自愿全部承受，却都远离事实真相。如果现在我就把天命权势下放，那么我会像一只高声鸣叫而没有谁愿意听信的呆鸟，如果我这样还谈什么去完成肩负的使命大任呢？”
【原文】公曰：“呜呼！君肆其监于兹，我受命于疆惟休，亦大惟艰。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后人迷。”
[释文]周公说：“愿天地明鉴吧！你在这里监护朝廷的安宁，我去完成疆域的稳固，这两者都同等艰难而又重要。我之所以这样告诉你，则是有我自己更长远的考虑，避免后人的误解。”
【原文】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极，曰，'汝明勖偶王，在亶乘兹大命，惟文王德丕承，无疆之恤。’”
[释文]周公说：“前人（指武王）曾经用心托付，任命你列于三公高位，并说过，'你要尽心尽力辅佐周王，所承担的责任，就是恢弘文王的功德大业，确保疆域内的康宁。’”
【原文】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监于殷丧大否，肆念我天威。予不允，惟若兹诰，予惟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时二人。’天休兹至，惟时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德，明我俊民，在让后人于丕时。
[释文]周公说：“贤德的奭啊！我尊重你作为太保的责任。希望你也认同我的选择，就是要以殷商的成败为鉴，确保天命对我有周的惠顾。至于我的保证，如同我在这里已经说过的一样，我再次强调一点，'除外我们俩，你还有可以合作的人吗？’确切地说，'当下只有你我二人（承担如此大业）啊。’天道如此鲜明，当下我们二人，只有通力合作，而不能离心离德。只要你坚守敬天修德，确保我们有周部落民众的安定，他们一定会拥有更辉煌的未来。
【原文】呜呼！笃棐时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
[释文]愿天地保佑我们吧！正是有我俩精诚合作，我才拥有今天这样的大好局面。让我们携手不懈努力吧，继续将文王开辟的事业加以辉煌壮大，即便到海边可以看见日出的地方，也会成为我有周的领土。”
【原文】公曰：“君！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闵于天，越民。”
[释文]周公说：“贤德的你啊！我个人不才，只有通过这种告示，来传达悲天悯人的情怀。”
【原文】公曰：“呜呼！君，惟乃知民德，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终。祗若兹，往敬用治。”
[释文]周公说：“愿天地明鉴吧！贤德的你，应该明白民生的品德行举，他们茫然不知起始模样，却只关心最终结果。牢记这些忠告吧，不仅可以懂得应该敬畏什么，也会知道如何防范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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