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

王满师

拂晓，运河西岸，玉带桥头，一轮明月当空。虽然已是阴历十七日，月亮仍然很圆。

我静静地望着窗外西边的明月，突然联想起“晓月”来。啊，“卢沟晓月”！

头脑里闪现出一幅“晴空月正，野旷天低，曙色苍苍，波光淼淼”^①晓月映湖的优美画面。

第一次游览卢沟桥，是28年前的事了，除了桥上的狮子，能够记起的很少。今年五月初再次游览卢沟桥。历经900余年沧桑的大桥，依然坚固，几百尊石狮威风仍在；宛平城楼雄踞桥东，尽显万夫莫开之气魄；晓月湖，水面浩渺，碧波荡漾；大桥南北，铁路和高速公路川流不息；桥东侧竖立着清乾隆帝御书“卢沟晓月”碑，更为大桥增添几份文化和历史美。

遗憾的是，只可观石桥，无缘赏“晓月”。眼前，窗外的“晓月”虽不是古人描写的三秋的弯月，初夏的圆月不是也很美妙吗？

路上，往常晨练的人还很少，脚下华灯照耀，远处天地苍茫，河对面的楼房映照着簿簿的晨曦，大而圆的月亮，微微泛着金黄色，笑盈盈地俯瞰着大桥、河面、道路。若不是风大，拂晓的月亮映在大桥左右的水面上，会再现“一天三月”的绝美画面。而此时，风大浪涌，柳丝飘摇，映在水中的月光被化为粼粼波光，飘浮着，波动着。

望着诗意的晓月，我的思路回到卢沟桥头。

永定河原名卢沟河，河水浑浊而湍急，宋朝建有浮桥。金中都作为北方政治中心，卢沟渡口是进出都城的惟一门户，显然不能满足需要。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在此处新建一座11孔的联拱石桥，是北京最老、最大、最壮观的桥。

卢沟桥距京城三十余里，是官员、商人出京途中的住宿休息聚集地。五更时分，当地人起早劳作，远行人上路起程，东方晓白，远近鸡鸣，晓月西沉，湖面映月，远山黛影若隐，京城雉堞若现，狮群雄立石桥两侧，威风凛凛……诗也，画也。

金朝皇帝金章宗志得意满，命名此景“卢沟晓月”，历代文人墨客纷纷吟诗作赋，清乾隆秋日驾临，题字“卢沟晓月”，并赋诗“半钩留照三秋淡，一蝀分波平镜明”，刊石立碑于桥头。

这美景是诗，是画！更是人们对平安、祥和、繁荣的生活的希望和期待。

曾几何时，卢沟桥屡遭战火创伤。金朝完颜永济与蒙古成吉思汗在此争夺四年之久；明朱棣举兵靖难，建文帝进兵卢沟桥；直奉战争，两军阀在此再燃战火；更有日寇为吞并中华，策划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中国军队奋起反抗，揭开了抗日战争的序幕。

雄狮遍体鳞伤，晓月众人遗忘。只有国家统一，民族独立，经济繁荣，“卢沟晓月”美景才真正回到人民生活中。

朝霞越来越浓，晓月渐行渐淡，她迎着初升的朝阳，微笑着、从容地融入繁华的都市之中。

2021年5月28日

注：

①明朝蒋一葵《长安客话·卢沟河卢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