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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9 生死簿去姓除名-悟空为什么没有长生不老?-沉香玉精读《西游记》

上一节我们读到,悟空被鬼使勾去魂魄,已经修成长生不老术的悟空觉得蹊跷,要查看生死薄。这一节我们就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继续往下读。

悟空执着如意棒,径登森罗殿上,正中间南面坐上。

“正中间南面坐上”,就是在正中间面朝南方坐在上面。“南面”不是南边的意思,而是面朝南方的意思,也叫“面南”。

十王即命掌案的判官取出文簿来查。

“掌案的判官”,判官的职责相当于冥王的秘书,掌管生死簿这样的文书,所以叫“掌案的判官”。“掌案”,就是掌管文书的意思。“案”的本义是长方形的桌子,因为古代官员常使用这种桌子办公和处理公务,所以也引申为案卷,也就是文书。

“文簿”,就是文档、登记簿。

那判官不敢怠(dài)慢,便到司房里,捧出五六簿文书并十类簿子,逐一查看。

“怠慢”,就是淡漠、不恭敬、动作缓慢、爱答不理。

“司房”,本义是衙门里负责记录口供、管理案卷的文书部门,这里可以理解为档案室。

裸虫、毛虫、羽虫、昆虫、鳞介之属,俱无他名。

“裸虫、毛虫、羽虫、昆虫、鳞介”,这就是所谓的“五虫”,我们在第一回猴王感无常通背猿猴建议猴王寻仙问道的时候说过,反应的是中国古人简单的动物分类观。

动物分类名录大全,都没有悟空的名字。

又看到猴属之类,原来这猴似人相,不入人名;似裸虫,不居国界;似走兽,不伏麒麟管;似飞禽,不受凤凰辖。

这是说的中国古人对灵长类动物特殊性的认识,像人不是人,似兽不是兽。所谓“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

另有个簿子,悟空亲自检阅,直到那魂字一千三百五十号上,方注着孙悟空名字,乃天产石猴,该寿三百四十二岁,善终。

看来真不是鬼差出错,就是该悟空寿终。可是悟空明明修成了长生不老术,怎么还会寿终?而且也不是菩提祖师所说的五百年一遇的雷火风“三灾厉害”。这大概和悟空被逐出师门有关。你是学会了长生不老,但你被学校开除了,没人承认你的学历和能力,那阎王就还管着你。

悟空道:“我也不记寿数几何,且只消了名字便罢!取笔过来!”

悟空当然不服气、不认命。没学过长生不老,那没办法。既然学了,那我就要努力争取,就要逆天改命。我不管你们定我的寿命多长,我就是要长生不老。

那判官慌忙捧笔,饱掭(tiàn)浓墨。

上过书法课的人应该知道,这说的是毛笔。毛笔是中国传统的书写工具,从3000多年前的甲骨文和竹木简时代就开始使用,一直用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20世纪50年代。我们现在用的钢笔、铅笔、圆珠笔、签字笔等这些硬笔,在中国大范围使用也才几十年的时间。在此之前,人们写字就是用毛笔。与毛笔搭配使用的是墨汁。写字时需要用毛笔蘸墨汁,就叫掭墨。将笔毛在砚台上拨弄好,叫做掭笔。很多学书法的人常把这个字错读成三声,甚至写成舌字旁的“舔”。更有甚者,一些所谓的书法老师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贻笑大方。在《西游记》电视剧里,还真就有悟空把毛笔放在嘴里舔了一下的情节,这大概也是在讽刺那些不懂装懂的书法人。

悟空拿过簿子,把猴属之类,但有名者,一概勾之。

“一概勾之”的“勾”,在这里是划掉、抹去、删除的意思。成语“一笔勾销”,表示把欠账全部抹去,比喻所有的恩怨全都消除清零,用的就是这个意思。

捽(zuó)下簿子道:“了帐!了帐!今番不伏你管了!”

“捽下簿子”的“捽”,意思是揪、抓、拔,相当于东北方言中的“薅”,这个应该是“摔”字在传抄过程中造成的错误。

“了帐”,就是完事儿、结束、了结的意思。

“今番不伏你管了”,就是这回不归你管了。“今番”,就是这回的意思,“番”,就是次、回的意思。“不伏”,这个还是在第一回猴王感无常通背猿猴建议猴王寻仙问道的时候说过,就是“不服从”的意思。

一路棒,打出幽冥界。

跟上次到东海龙宫抢劫一样,得手了,没人拦着他,还这么凶残,一路棒打出去。悟空在作恶的路上越走越远。

那十王不敢相近,都去翠云宫,同拜地藏王菩萨,商量启表,奏闻上天,不在话下。

“翠云宫”,是传说中地藏王菩萨在阴曹地府中的宫殿。

“地藏王菩萨”,是佛教中的四大菩萨之一,也叫地藏菩萨。根据佛经记载,地藏菩萨受佛祖释迦牟尼嘱咐,在地狱中度六道众生脱离苦海,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阴曹地府中的精神领袖和荣誉总裁,所以也被称为“幽冥教主”。十殿冥王作为阴曹地府的执行领导团队,遇到大事还是要和地藏菩萨汇报和商议。

“启表”,和东海龙王被抢那节据说的“进表上奏”是一个意思,都是大臣给皇帝写文书汇报或请求事宜。

“奏闻上天”,意思是向上天报告,让天庭知道。因为阴曹地府的上级单位是玉皇大帝所在的天庭,也就是天上的朝廷,所以说“奏闻上天”。

“不在话下”,这里的意思和“不题”类似,都表示故事讲到了一个阶段,即将转到新的情节。现在常表示小事一桩,没有问题,不值一提。

悟空抗拒执法、扰乱公务、损毁档案、越狱潜逃,相关部门一定会向上级报告,请求增加执法力度,将他缉拿归案。

这猴王打出城中,忽然绊(bàn)着一个草疙瘩,跌了个躘踵(lóng zhǒng),猛的醒来,乃是南柯一梦。

“绊着”,就是指行走时不小心或没看见,脚下被别的东西挡住。

“躘踵”,在这里是趔趄、走路不稳的样子。

“南柯一梦”,这是一个典故成语,故事出自唐代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说的是一个叫做淳于棼(chún yú fén)的人,喝醉了酒在槐树下睡着了。梦里来到了大槐安国,娶公主为妻,任南柯太守,享尽荣华富贵。后又遭国王嫌弃,被遣还乡。醒来后发现,所谓的大槐安国不过是槐树下的一窝蚂蚁。后人把这个故事概括为成语“南柯一梦”,用来比喻人生如梦,富贵无常;也泛指一场梦。

才觉伸腰,只闻得四健将与众猴高叫道:“大王,吃了多少酒,睡这一夜,还不醒来?”

“吃了多少酒”,就是喝了多少酒的意思。“吃”有喝的意思,比如,吃水不忘挖井人、吃奶等。

悟空道:“睡还小可,我梦见两个人,来此勾我,把我带到幽冥界城门之外,却才醒悟。是我显神通,直嚷到森罗殿,与那十王争吵,将我们的生死簿看了,但有我等名号,俱是我勾了,都不伏那厮所辖也。”

“小可”,意思是稀松平常、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醒悟”,这里用的是本义,指意识从模糊到清楚、从糊涂到明白。现在多用来比喻思想和认识上从错误到正确。

众猴磕头礼谢。自此,山猴多有不老者,以阴司无名故也。

“山猴多有不老者”,这其实是人类对于动物的误解之一。任何一种动物,包括人类和猴子,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但是因为人类并不能准确地分辩每一只动物,所以经常会造成一些误解。猴子当然会老,也会死,只是猴子老了后,不再像年轻的猴子那么活跃,人们就见得少了,反而把其他活跃的年轻猴子当成之前的猴子。而且,老猴子死后,很多猴群也都有把老猴尸体进行掩埋的习俗,所以,人们也很少能见到猴子的尸体,从而产生了猴子不会老死的误解。人类对动物的误解还有很多,比如燕子还巢、鸳鸯成双等。

“以阴司无名故也”,意思是这都是因为阴曹地府的生死簿上没有他们的名字的缘故。“阴司”,指的就是阴曹地府。“故”在这里是原因的意思。

美猴王言毕前事,四健将报知各洞妖王,都来贺喜。不几日,六个义兄弟,又来拜贺;一闻销名之故,又个个欢喜,每日聚乐不题。

“六个义兄弟”,就是指与悟空结交为七兄弟的六个妖王。

“销名之故”,就是悟空到阴曹地府销掉生死簿上姓名的事情。“故”在这里是事情的意思。

“聚乐”,就是聚会取乐。

【总结】

悟空查看了生死簿,果然有他的名字。于是他就把自己连同猴类的名字全都划掉,回到了阳间。

【知识点】

中国传统书写工具:中国传统的书写工具是毛笔。从3000多年前的甲骨文和竹木简时代就开始使用,一直用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20世纪50年代。我们现在用的硬笔,在中国大范围使用不过几十年的时间。与毛笔搭配使用的是墨汁。写字时用毛笔蘸墨汁,叫做掭墨。将笔毛在砚台上拨弄好,叫做掭笔。很多人常把这个字错读成三声,甚至写成舌字旁的“舔”。

南柯一梦:出自唐代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说的是一个叫做淳于棼的人,喝醉了酒在槐树下睡着了。梦里来到了大槐安国,娶公主为妻,任南柯太守,享尽荣华富贵。后又遭国王嫌弃,被遣还乡。醒来后发现,所谓的大槐安国不过是槐树下的一窝蚂蚁。后人把这个故事概括为成语“南柯一梦”,用来比喻人生如梦,富贵无常;也泛指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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