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掠影 (一)
■南懷瑾老師批
■金滿慈記
本刊編輯部整理發表于《十方》雜誌
第二卷第十二期
旅居美國的金滿慈老居士,自民國六十二年初習靜坐以來,屢以修學日記或來函參學方式向 南師懷公請益,蒙師慈允函批指導,經年無間,其默默耕耘、篤實謹行的態度,與修持過程中,不贪著諸般境界和種種身心變化,兢兢業業的慧見,堪為一般自修禪那者的借鏡。所有初學及入門日記資料,已由老古文化公司編印成書,题名為「參禪日紀初、編集」,共二册。普為大衆所喜。唯自七十一年十月起,她對修持更上層樓的重點心得報告,以及南師畫龍點時的批示始終未曾公佈,今應讀者再三的關心和询問,因此特別於本刊,連續刊載,以饗十方同好。
七十一年十月
女兒不在,我們又搬了一次家,朋友們都來信賀喬遷之喜。搬家有什麼可賀的呢?舊居一住六年,大小平安,尤其芳鄰那位美國老太太,慈祥和靄。有一次我在後門外走廓上跌了一跤,一直聽到有人呼叫,爬起來却四顧無人,原來她在後院乾着急,我對她頗有一份好感。我的毛病是太戀舊,所以頭陀不三宿空桑樹 下是對的,佛法是應病以藥,我雖然自知病根所在,但有心去縛,則愈纏愈緊,最好是以無心處之,病自除矣。新店門前,沿街兩旁都有樹木,上午站在外面,輕輕一吸,一股樹葉香味,直入腦際, 清涼無比,靑天白雲下,楹樹正在變色,葉子呈現深淺不同的顏色,與前後左右的花樹和葉樹,映成一片各径色彩的養面,美極了!剎那間我想到世間如果沒有險惡的一面,人間與天堂何異?!記得一位先輩說過:「有病方知健是仙」。本來神仙也不過是海濶天空,自由自在而已,忽然我對人間升起一份好感,糟了,這大概就是神仙降凡的原因了。所以人家說感情的發生,並非由于預謀,或者出於故意,乃是臨場感動,個中微妙,實不足爲外人道也。如我現在是心隨境轉,立刻打住爲妙,好在一覺卽住,不會拖泥帶水。
我現在愈來愈相信形而上的世界,又似乎很能了解眞空、妙有的道理,確信人之患在於有身。有形質的東西,不會長存的,如道家所謂長生不死的地仙,據說到最後能錬成金身,果如所說,我可不喜歡。我喜歡的是:「聚則成形,散則爲氣」。眞空妙有的意生身,也能如此。
由於經驗,我認爲任何人、任何環境,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人不但要能適應環境 ,更要能利用環境,把握現在,方不至虛度一 生,所謂「今後前程,隨緣自取;境界高低,定於修持;成就多少,決於自制。由此可
知自制的重要了!
看破有盡身軀,萬境之塵緣自息。
悟入無懷境界,一輪之新月獨明。
今夜似乎頗有上聯類似心境;此時夜深人靜,高樓上,孤燈下,自我檢討一番。記得過去在哈佛燕京社,借得一本道藏,其中有幾頁女丹,我摘下幾處重點,抄在筆記上:
⑴男女修道之異同,只是初期之別,女子在斬赤龍之後,卽與男子同體,工法完全一樣 ,且比男子成就更速,蓋男子陽在外而陰在內,陽中含陰也;女子陰在外而陽在內,陰中含陽也。
⑵女子以血会主,任脈主血,督脈主氣,所以說:「男精逆而成仙,女血直騰歸心竅」。
⑶婦體非全體,元氣已受傷,欲復坤陰氣 ,發動在乳房。此外所有丹書——道書,不分男女,都重玄關一竅,所謂此一竅也,「機發則有竅,機息則渺茫」。
以上這些:我怎麼覺得我都證到了?
還是我自以爲是?現在我作一次總報吿,請求老師開示!
⑴ 第一次氣機發動之前,一夜將上坐,心覺恍惚,頭向前一衝,如同夢中被人驚醒。第二天晨坐,第一次氣機發動了,是夜坐中,發覺下丹田有一塊東西,如同懷孕初期一、二個月的情形,不同的是這塊東西奇熱,正驚疑中 ,忽然從裡面冲出一股氣來,呼呼有聲,經心臟、口、鼻而上。氣經過之處,如舌會麻,鼻骨會痛,眉心發脹等等,因而驚懼不敢久坐。
師示:何須驚怖?可惜!但不助不去,任之,即可。
⑵ 此後常在一覺醒來,總在夜半三點左右, 不知那股氣由那兒發出,但覺兩腿如抽筋一股 ,氣由腿而上,經心臟時,內部都被它攪碎了,這是一段最難熬的時間,最後冲出一口釅痰。
師示:理所當然。
每次都出一身大汗,翌晨起牀,對鏡驚詫,因爲浴室鏡中宛然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 不過這只是一瞬間耳。
⑶ 以後的日子,就是兩協發脹,波及胸部 ,大槪就是所謂的婦體非全體,元氣復元之兆了。
師示:不錯。
⑷ 在那一段時間,最大的特徵,就是口水特多,每於坐中,嚥不勝嚥,但覺淸涼,不覺甜味。至於密處總有個小圈圈打轉等等。
師示:切勿執着,任之可也。
以上這些都從無爲而來,沒用一點規矩。 老師會不會說,「沒規矩正是規矩」?
師示:本有規律,還是因你有恐懼驚疑之念,故稍亂步驟。
⑴ 如果數年前氣脈就有這些象徵,這幾年又增一些常識,更蒙老師爲我批示了三年多的日記,照理應該大有進步才是,何以能?
師示:理不明之故。
⑵ 我認爲只要心無所住,氣脈自然會起變化,並無玄妙可言。
師示:對嘛!但你因當時一有鷲懼,已心有所住了!
⑶ 我認爲氣脈的變化,只能證到心物一元 ,及有助色身的健康而已。
師示:不錯。如再進修,可以轉化色身為光體°
⑷ 第一次氣機發動,下田出現的那塊東西 ,我認爲是團氣體,它來無踪,去無影,確實玄妙莫測,不知書如道家所說的:「機标則有竅,機息則渺茫」?
師示:然也。
只有它才是一次不可思議的體驗。十月二十三諭示奉讀,老師又抄示中秋有感近作,謝謝!
弟子滿慈附禀
今懂一身發熱,白天不靠近火,夜間比去年少蓋兩個毯子。過去偶爾會聽到自己的心跳,現在每夜頭一落枕,就聽到自己的心跳,不知是否心跳加重了?
師示:並非心跳加重,只是内視較為清明。
昨夜將上坐,眼前好亮,我想意誰進來, 開了燈我都不知道,睜眼一看,室內並無亮光 ,也無人進來,門是扣好的。
最近夜間都在看弘一大師的「佛學經典叢編」,這部書幾乎全是宏揚淨土法門: 有說:「餘門學道,名豎出三界,唸佛往生,名橫出三界,如虫在竹,豎則歷節難通,横則一時透脫」。
有說:「靠自力修定慧,斷惑證眞者,名通途法門,持佛名號,仗佛力往生西方者,名特別法門。通途如畫山水,要一筆一筆漸成; 特别如照山水,一照俱了。通途又如步行登程 ,强者一日不過百十里,特別一日可達四大部洲。」
更有一說:「參禪一法,非現今人所宜學 ,縱學亦只文字知見,決不能頓明自心,親見自性,何以故? 一則無善知識提持決擇,二則學者不知禪之所以,名爲參禪,寶爲誤會」。 這一段未免武斷之嫌。
我的謬論如下:
唸佛往生,無可否認的,確實是決不賠本的把穩法門,無論什麼根器都可以學,所謂利鈍兼收,三根普被。這些前輩大師們怕學者根器不夠,選擇失當,禅旣失望,淨亦不成,所以苦口婆心,竭力勸學淨土,當然無可厚非。 可是學東西是志趣之所在,有時候是不計成敗的!
學禪並非自負,以我個人來說,明知自己不是材料,最後無非一場遊戲,了無所得,奈何我愈學愈有勁呢!
我也相信如書上所說,「參禪人唯仗自力,不求佛力,故於工夫得力眞妄相攻之時,每有種種境界,幻出幻沒。譬如陰雨將晴之時,濃雲破綻,忽見日光,恍惚之間,變化不測,所有境界,非眞具道眼者,不能辨識,若錯認消息,則着魔發狂,莫之能醫」,這一段却是我最躭心的,所以必須定慧等持,否則定會功虧一簣!我想學襌人,這是一大考驗,道書也謂,這是修行人最後的一大難關,往往失敗於此!
我認爲禪那(靜慮)與唸佛往生,開始的工夫不同,中間一段成就相同——都可以明心見性,最後的結局又有不
同。學淨土的往生極樂,聽佛說法,到補處等補佛位;學禪的在明心見性之後,大有事在。
我認爲要探討宇宙人生的奧秘,非參禪不可,這也就是我的目的所在。學東西要愼重開始的選擇,旣經選定,就要勇往值前,不可三心二意,我又記得老師的敎訓:「只問耕耘 ,不問收獲」。
我不相信,仙佛有種,却信:「山高自有人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總之禪是佛學的結晶,幸運的是有老師敎誨,不會走錯路, 更該竭力修學,不計後果!以我有限的時間, 學無涯的法門,確是一大冒險。但我認爲這東西成功只是一刹那,並非千年萬年的問題,因 此對那點得到成果的「或然率」始終不失信心 !謬論如此,敬候師訓。
師示:華嚴經云:「信為道源功德母」, 誠信他力加持,乃修浮土初要。坚信自力能了,乃參禪始基。終至自他不二,心物交融,方為究竟。是淨是禅,了無差別。
夜深了,只聽到桌上的電鐘嗡嗡的響,這間屋子一關上門就是我的天下。每於此時,便想起伊庵權禪師至晚必流涕曰:「今日又恁麼空過,未知來日工夫如何」,我雖未流涕,必也反省警惕,不敢稍懈。
我認爲「善能分別一切法,於第一義而不動」,就是定慧。我也懂「頂上有光猶是幻, 雲騰足下也非眞」。甚至一切神通,都沒用,只有金剛經的主旨「善護念」,才是眞的。此一念也,卽空卽有,非空非有,用之卽有,捨之卽藏,無相而自淸淨。因爲它用能隨緣,隨 染隨淨,都是它的妙用,所以說:「昨夜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 。」一切都是一念——能救人,也能殺人。
我也僅何以向上一路,千聖不傳的道理,不是不傳,而是非其人不傳,因爲若非其人便無法傳,猶如畫龍點睛,要的是一條活龍,只差妙筆一點卽可。況且眞正的妙處,也只可悟而不可傳。
襌是佛學的結晶,實在太奧妙了,別說學 ,就是信都不容易。我學禪全憑一股傻勁,人家以悟爲期,我則以死爲期!今生種點善根, 來生再修,就會容易一點。(但願如此)。
記得一部舊小說「來生福」的楔子:「觸事懐人夢未成,砌虫都爲感秋鳴。平生遺恨憑誰補,待把他生續此生。」如果眞能把他生續此生,那就無事不成了!
下面有幾個問題敬乞吾師暇時開示爲叩:
⑴老師說四果四禪是有差别的,那麼四禅是功夫,四果是程度,是境界,對嗎?
師示:你说對了!
(2)無我是人空,結使的解脫,是否就是法空?
師示:可以這樣說。
第三次報告早已寄呈,不知老師見到否 ??另有一禀爲 老師叩賀農曆新年的,也一並寄呈,諒早達慈覽矣。
師示:前幾次報告均收到,近來實事忙且亂,故稽答,希勿念。最近希望抽空為你寫一總答的信,同時謝謝你的賀卡。
淸晨剛進厨房,就聽到大門外有送牛奶的聲音,忙開了大門,果然不錯。在外面見天色灰白,大雪紛紛,原來馬路上已厚厚的一層雪了。初春降雪,很好,因爲去冬沒什麼大雪, 正怕春天會生病呢。
見到雪景,憶及童年在東北上學的時代, 一刹那間我已忘了身在何處,似乎回到小時那身上穿得厚厚的,在雪地上踩的滋滋雷的我, 不懂得冷,更不了解什麼「人生」。我覺得天仍是那樣,雪也一樣,風也一樣,而人却幾經世變,如果死了,不老早就是一堆白骨! 抗戰期間,屢次死裡逃生。有一次在昆明 ,金碧路大轟炸,炸彈正落在我家前後左右,我們蹌在地上,一枚炸彈下來,地都旋轉起來 ,我見屋角扭來扭去的,心想我們會被埋在下面,看呆了,也不怕。人家說:「该活的死不了,該死的活不了。」又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想如杲說我有後福,那就是我遇到老師。如果修行眞能見點成績,方才不負天假以年,否則莫名其妙過活將是八難之一了 !究竟如何,待最後的結局而知。深夜讀書,心淸如水,忽然憶及宋郭
印的詩:
一片澄心似太清 , 浮雲了不碍虛明。
夜深人靜渾無寐,時聰空庭落葉聲。
步他的韻,學作一首:
忙裡倫閒一心清,塵境何能碍虚明。
深夜讀書渾忘寐,窗外時傳風雪聲。
七十二年癸亥孟春第一次學步,寫完自己看看,原來是個四不像,不覺啞然失笑。敬乞 老師斧削爲叩。第四次報告批示已奉讀。
師示:「忙裡偷開心自清,座緣那得碍虛明,夜深坐讀渾忘寐,窗外時傳風雪聲。」所改處,因平仄不協,無關詩意。
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閑,善知識難遇今已遇,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生。
今晨一坐,異常舒適,在一片光明中,我只是其中的一個點,這片光明來自一個太陽,這個太陽,抬頭淸楚可見。實際上也並未抬頭 ,只是順着這片光就見到了。當然不是用眼看的,眞是說不淸怎麼回事。不用眼何以看得見呢?是怎樣看到的,是什麼東西順着光去看呢 ?是識的作用吧?
師示:不錯。
最近坐中常有光芒閃過,但來的方向不同。頭部偶有巨響,似什麼劃過,快得很,才覺一震就閃過了;過去了,也沒什麼發現。我是不迎不拒,聽其自然。
大約兩個證拜之前,我開始實踐幾個修持的重點:
㈠ 修行必須先了色身,要做到忘身,必須身體絶對健康,否則坐中這兒癢那見痛,被這色身一扯,連坐都成問題,還談什麼忘身!所以從此對飮食起居都要特別注意!當然這只是個開始,等到有了成績,就習慣成自然了。
㈡ 要在結使上下工夫,這是最難的一着。總想到「欲堅道力憑魔力」,更記得「學道須是鐵漢,着手心頭立
判,直取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
㈢ 隨時隨地把持靈明一念,我已弄淸楚,它是「卽空卽有,非空非有,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用之卽有,捨之卽藏,無相而自淸淨。 」雖然無相,當它升起妙應時,却淸楚的體會得到。我一天可體會到好多次。就把它當自己。
我現在已初步能控制那股業力,並已弄淸楚現業流識正是業力和習氣的混合物。近來不論打坐與否,意境上是一片虛空,每當念頭一動,我就把它抛入其中,只是要快,稍遲一步 ,便要費點力氣,因爲那股業識的惡勢力很强 ,像股熱流暴發起來,不易控制,卻又不可强壓,它一動,我一知卽消。有時我作這種工夫 ,自己都會笑起來,因爲稍一大意,它卽捲土重來,我淸楚的不給它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想修色報身,又不知是否合格,算不算躐等?尙須注意些什麼?
師示:並不躐等,有志者事竟成。
收到十方月刊,知道老師正在傳法,眞羨慕學長們的福份!第五次報告批示已奉讀。(待續)
禪宗掠影 (二)
■南懷瑾老師批
■金滿慈記
本刊編輯部整理發表于《十方》雜誌
第三卷第一期
旅居美國的金滿慈老居士,自民國六十二年初習靜坐以來,屢以修學日記或來函參學方式向 南師懷公請益,蒙師慈允函批指導,經年無間,其默默耕耘、篤實謹行的態度,與修持過程中,不貪著諸般境界和種種身心變化,兢兢業業的慧見,堪為一般自修禪那者的借鏡。所有初學及入門日記資料,已由老古文化公司編印成書,題名為《參禪日紀初、編集》,共二册。普為大衆所喜。唯自七十一年十月起,她對修持更上層樓的重點心得報告,以及南師畫龍點時的批示始終未曾公佈,今應讀者再三的關心和詢問,因此特別於本刊,連續刊載,以饗十方同好。
七十二年十月
坐中憶及古德云:「二六時中不住工,窮來窮去到無窮,忽然窮到無窮底;踏上須彌第一峰。」於是就窮追那個似有若無的影子,結果什麼都沒有,原來只是一念。無形無相,來不能拒,去不能留,自在得很,所謂來無踪,去無影,實際上它是無所從來,亦無所去,只是應緣一現而已。所以能用之即有,捨之即空,也就是即空即有,非空非有。至於妄念則是依它而起,真妄的關係,如波與水,兩兩相即,所以說:「全波即水,全妄即真。」真妄如以元神和識神來作譬喻,則元神如唐僧,識神如孫悟空。識神雖然頑皮,但它神通廣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元神要靠它才能起作用,只要能控制孫行者,唐長老就可安抵西天了。
仙佛何嘗原有種,乃從塵世作凡夫,
藥王嚐草醫災疾,持地推車墊路途,
成道鍾離為武將,升天呂祖是鴻儒,
看來苦樂由心造,法自師傳修在吾。
感謝 師恩!我似乎有點入處了?但不敢自作聰明,自以爲是。近來除了睡覺仍然無夢之外,平時一切空了、捨掉之後,意境上總有這麼⊙一個東西,不過出現的只是無邊的虛空,至於中間那一點,則似有若無,它遇緣則現,無緣不顯。我認爲那一圈虛空是意識的現量境──現量空是境界;中間一點是準妙有――覺性。
師 示:此猶是心所,一知便休,不即不離可也。
這事其實只有三個階段:
⑴ 先我意識的現量境,其中自然包括靈覺。(不太難)
⑵ 進一步,得到真空現量,升起妙有。(最難)
⑶ 修妙有萬行了事。(水到渠成)
如果我猜的不錯,說不定就此打住了,因爲自古不知有多少才智之士,陷在這兒,不能超升,也就誤了一生,況如我之笨拙!真正明心見性的人,能有幾個?除了 老師。我則爬到今天已不易了,不敢再有奢望!只好走著看了,爬得多少,算多少。
師示:豈可自暴自棄。
不期生,生人世,不欲死、死期至。怎麼辦?!
坐中一股氣上通頭頂,下達足趾。當它行時,經口、鼻、眉心至頂,所過之處,都有脹的感覺,鼻骨、眉心尤甚。至於下行氣,由喉、胸、腹一直下去,所過之處都發熱,腹部尤甚。但氣行甚緩,此處我說不清楚。有時氣體如雲,滿佈全身,沒有身,只有氣,感覺舒暢無比。
最有趣的是,近來不論是否坐中,即使大家一起談話,大人孩子熱熱鬧鬧時,我的心仍靜如止水,又似無邊無際的虛空,身證動不了,想起起不來,我也不理它,動不得就不動。有時坐中知道痛癢,一知即了,過一會也就把它忘掉了。我不懂,身體何以忽然會不能動?乞 師開示。
師示:氣住神凝初象,到此須知亦因此心已依他起而有所著相了。一悟即轉。
在此之前,曾有些過程:
⑴有一段時期,隨時都想到飮食,我認爲三尸虫作祟,不理它,不餓不食。
⑵意境上都是人,坐中尤甚,這段時間很長。
⑶最後一段經歷最可怕,業力上冲,內心翻滾,坐立不安,可是不爲什麼,也未想
什麼,好好的,就是不對勁。偶遇逆境,更過不去,這與我平時的情形完全不同,大反常態。我知道是業力作怪!那段日子最苦,每天如上戰場,打得精疲力竭,如無正念支持,簡直 不堪設想!此是否真妄相攻呢?
師示:然也。
現在這股業力,已不知去向,一切都成過眼雲煙。以後更應如何?伏乞吾師訓示爲叩!弟子深知 師忙,無暇及此,但必須想到 老師訓誨,才有足夠的勇氣繼續向前!
師示:一知便休,不必預問,有一存心,即落障難矣!
第八次心得報告及叩賀春節新年的信,不知 老師見到否?收到第二十七期《知見》,一份正當盛年的刊物,何以又會停刊?甚覺可惜! 第二十六期(今年元月份)《知見》未見到,最後兩期總是個紀念,不知吾 師能寄賜一本否?
師示:今年元月份的《知見》,已囑補寄,收到否?
南師答函
滿慈夫人左右:
第八、九次心得報告均已收到。自農曆正月初一日夜起,連續寒假禪修六週,直到近日方始稍得片暇,料理案頭積牘,希諒是幸。
第八次報告無大問題。第九次報告須答者如次:你所說:「不期生,生人世。不欲死,死期至。怎麼辦?」此正是禪宗所標榜了生脫死之標的。希望你再將《指月錄》、或《傳燈錄》之襌門公案及諸大祖師開示法語,一一再三勘參透徹,料必自有答案。尤其對誌公襌師「十二時辰頌」等,更須熟讀了解得透徹。恕我不爲你說破,因說破了到底非你自得自許自肯處,於生死路頭毫不相干也。如手邊無《指月錄》等書,望立即來信,設法寄去。
身體氣脈均衡寧靜時,忽然如不能動作者,此乃氣住脉停初象,即有「凝」然感覺。此即受陰區宇(範圍)。應參看楞嚴五陰解脫之陰境。當轉進參想陰之解脫方好。(我特囑文光爲寄新出版之《楞嚴大義》一書,後面附有我所集五陰解脫串珠等章,可細讀之即知。)
所說在此之前的三段過程,幸得你福智兩莊嚴,方能過關,不然,無限修道人均於此處陸沉去也。你認為此一階段,乃真妄相戰之象,亦可作如此觀也。
《知見》元月份,亦囑文光補寄·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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