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仙草（195）

195聊斋故事：故人仙草

唐朝年间，长定山南麓有个普安村，村里住着上百户人家。

村里有个猎人，名叫穆阳江，他父母早亡，被叔父养大。

穆阳江自小跟着叔叔打猎，练就了一身本领，在山林间奔跑，如履平地。

这日，穆大叔忽然生了一种怪病，请来郎中诊治。

郎中开了草药，却缺少一种罕见的药材，这药名叫狐闻草。

据说，狐闻草生长在最偏僻的山谷，一般人很难寻到，要凭造化才能获得。

而今，只缺这一种药材。穆阳江眼看着穆大叔奄奄一息，心如刀绞。为了挽救叔父的性命，他连夜出发，进入茫茫大山寻找狐闻草去了。

走了三日，他始终没有见到狐闻草的影子，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傍晚时分，穆阳江走得累了，坐在河边喝水吃干粮。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一轮明月东升，照亮淙淙流淌的小河。

忽然，河边远远传来女子的笑声。穆阳江不由循声走去，看见一个美貌女子正独自在河边坐着，远处还有一些女子在月光下笑闹戏水。

但见那女子眉目如画，身段面条，再凝神细看，竟然是村里死去一月的女邻居阿素姑娘。

穆阳江大吃一惊，吓得尖叫一声，身子趔趄一下，脚下一滑，竟然掉入水中。

穆阳江不通水性，在水里挣扎喊叫，阿素听见呼救跑来，下水将穆阳江捞起。

穆阳江连忙拜倒在地，连连叩谢，被阿素扶起。阿素见是邻居来此，不由大喜。

穆阳江询问阿素来此缘由，阿素面露难色，支吾不说，他也不再多问。

阿素看穆阳江浑身湿透，引着穆阳江进入一个村子，来到一座柴门茅屋的院落。

此时，月上中天，亮如白昼，阿素领着穆阳江进家，为穆阳江做了晚饭端上桌案。

穆阳江一看，粗瓷大碗里尽是野菜。他吃了几口，觉得有股土腥味，又不好吐出，便强忍咽下。

阿素问穆阳江怎么会来这里，穆阳江将叔父生病需要狐闻草一事说了。

阿素说道：“我们这里有个狐闻河，河边长着很多狐闻草，我这就给你拔些过来。”

说罢，阿素带着穆阳江出门，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又转过一片花树林子，来到狐闻河边。

但见几十个美貌女子在河边洗澡，女子们见穆阳江过来，都嘻嘻笑闹，并不躲避。

阿素让穆阳江在河边等候，她沿着河边拔草。众女子里有几人穿衣过来，围着穆阳江说笑，伸手摸他的脸颊，吓得他低下头去。

一会儿，阿素拔草回来，手里拿着一捆狐闻草，说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有次落水，是你把我救上岸来，我才没被淹死。”

说着，阿素将狐闻草递给穆阳江。穆阳江忽然想起阿素早已病死月余，不由心中疑惑，脸色惨白。

阿素忽然抬头去看月色，但见月亮变得有些猩红，忙说：“快走，沿着河边往东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穆阳江闻言一惊，紧张地点头答应，只觉得阿素猛然推了他一把，他连忙拔腿沿河往东而行。

月色更红了，河边小道旁的草丛也似乎蒙上一层血红的色彩，穆阳江眼睛余光瞟见河水泛红，哗哗东流，里面似乎翻腾着一些白骨。

他胆战心惊，双股战栗，强忍恐惧，迈步而行。忽然听见水里有女子呼救声，似是阿素的声音。

“救我，穆阳江，救救我！”

穆阳江虽然牢记阿素的嘱咐，可是阿素有难，他怎么忍心不救，刚要驻足，忽见河里白骨涌动，聚集一处，拼凑成人形，骨肉渐长，猛然想起阿素警告，吓得拔腿就跑。

那碎骨拼凑成的阿素在后追赶呼喊：“穆阳江，留下来陪我吧！”

穆阳江发疯般狂奔，那背后女子速度更快，越追越近，伸手抓向他的后背，尖长的指甲撕拉一声撕掉了他的后背衣裳。

就在此时，天空轰隆一声雷响，只听一声尖叫，女子忽然消失。

穆阳江吓得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脑袋磕碰到一块巨石上面，霎时晕倒，昏死过去。

当穆阳江醒来之时，已是天光大亮，他发现四周环境陌生，手里还抓着一把狐闻草，后背衣裳被人撕掉一块，吓得连忙起身离去。

他沿着山路而行，寻到来时路径，几天后回到普安村，将狐闻草配着别的草药一起煎了，给叔父服下。

叔父很快病好，穆阳江想起阿素，到阿素家说了自己的经历，阿素的家人都难以置信。

阿素的家人陪同穆阳江来到她的坟前，看见坟头墓碑上挂着穆阳江的一块衣裳碎片。

坟前土里竟然长有一颗罕见的狐闻草，穆阳江祭拜了阿素，为阿素烧了纸钱供品，叩谢她的救命和赠药之恩，最后将狐闻草移植家中。

不久，狐闻草在普安村广泛种植，人们生病再也不愁缺少名贵药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