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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之谜(十九)心脏:五脏之君,神明所栖,但其实它就是个水泵

一、有关心脏的古老传说

有关心脏最古老的神话可以追溯到古埃及的地府神话。传说当人死后进入冥府,会遇到豺头人身的死神阿努比斯。他会拿死者的心脏和一根羽毛称重。但凡比羽毛重的,就是有罪的灵魂,死者将会被地府的魔兽所吞噬,相反则是善良的灵魂,死者将升入天国。

阿努比斯称量心脏

这个传说有点抽象,中国先秦对于心脏的解释更具体一些。《列子》里有个故事,说的是神医扁鹊帮鲁公扈和赵齐婴两个人看病,发现一个有意志却缺乏勇气,这使他善于思考而不能决断。另一个有勇气但没有意志,使得他容易冲动却没有思考。这让扁鹊有了想法。于是在征得两人同意之后,让他们喝下药酒。两人于是一睡三天,扁鹊就打开胸腔,把他们的心脏交换了,并且用神药让他们恢复如初。

然而接着就出事了。原来鲁公扈与赵齐婴两人各回各的家。可却是鲁公扈去了赵家,赵齐婴去了鲁家。两家妻子彼此都不认识,于是发生了冲突。最后只好打官司解决。最后还是扁鹊出来说明了情况,大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个故事当然是神话,即使是现在,心脏移植不是第一流的医院不敢接。在春秋时期扁鹊要真有这技术只能证明他不是凡人。

但神话中也有比较有价值的消息,那就是所谓“心藏神”,古人认为心脏就是储藏人记忆的地方,所以当交换心脏时,两人的记忆也被交换了。

中医五行五脏

别以为这个想法是中国人的独创。欧洲也有类似的故事。不过在不同的文化下却有别样的风格:

有一个王子,爱上了一个美女,真的爱得发狂。他跪在美女面前,发誓说愿意为对方做一切事。但美女却另有想法,她对王子说:“你既然可以做到一切,那就把你妈妈的心给我吧!”

王子脸露难色,美女冷笑一身,转身走了。

“不,我不能失去她。”王子急得发了疯,他转身跑回王宫,正见王后在午休。他一剑剖开母亲的胸膛,取出还在跳动的心脏,转身回来找女友。

可因为跑得太快,他摔了一跤,正当爬起时,王子听到手中那颗温热心脏发出声音:“我的儿子,你摔痛了吗?”

心脏是爱情的标志

这个故事有点可怖,但也说明了欧洲人同样把心脏与人类的记忆连系在一起。更关键是,它其实也就是那个“老婆与老妈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的老问题,隐隐指出心脏还与爱情有关系。这一现在已经被中国人广泛接受的理念,其实也是从外国传入的。

现代我们所熟悉的那个Y(心型符号)其实源自14世纪早期的意大利北部。它的创作者也许参考了真实的心脏,也许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外国古代并不比中国古代对心脏的认识更多。包括心脏的位置。汉语所谓“中心”,意指心脏在人体中央,而西方国家发誓却把手放在左胸上。其实这两个位置都不算对。当然,如果不求精确的话也都可以算。心脏的位置其实是在身体中央稍微偏左一点。当然左胸上能够感觉心脏跳动更容易一点。当情绪激动时,人心脏的跳动速度可能加快,这就是所谓“怦然心动”。可能这就是所谓心脏与爱情有关的原因。

心脏位置

二、心脏何以被认为是五脏之首?

所以我们会把心脏看得如此重要,原因很可能比较黑暗。那就是祭祀。从上古时代就有用内脏器官祭神的传统。这里最有名的就是南美的玛雅人。他们甚至认为,没有活人的心脏祭神的话,太阳无法照常升起。

有人认为玛雅人的祖先就是上古越过白令海峡的东亚人。这点虽然考古无法确定,但是殷商王朝遗址里用于祭祀的人骨却是比比皆是。有人相信,所谓“纣王取比干七窍玲珑心”就是为了祭神。而《封神演义》的相关故事其实只是个拙劣的后世演绎。

玛雅的心脏祭祀

在摘取祭品器官时,心脏一定让祭司们印象深刻。比较其他器官而言。你说肝吧,切一半下来都能长好。肾吧,那有两个。肺分为五叶。而唯有心脏。它是时刻不停地都在运作。简单地说它就是个水泵。只是这个水泵抽取的液体不是水,而是血液。每一分每一秒,由它打出的血液50秒就会流经全身。

我们的心脏里都有四个空间。即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房”就是客厅,血液从外进。“室”就是卧室。血液从里出来。心脏水泵其实是二合一的。右心房接收全身的血液。然后将它们经过大门——瓣膜,输入右心室。再从右心室泵打入我们的肺里。在那里面,血液会卸下二氧化碳,装载运送上来的氧气分子,从暗色的静脉血变成鲜红的动脉血,再被输入到我们的左心房。而同样经过瓣膜通道——它们的存在使血液只能单向通过,到达左心室,再被一台更强劲的血泵打到动脉里,输送给全身上下,再从动脉血变成静脉血。

心脏结构

心脏可谓是最大公无私的。虽然它肩负着给全身输血的任务,却没有给自己开一个专门的供血小灶。给心脏供血的血管也和其他血管一样是从左心室引出去的。这些往来的血管可能就是所谓“七窍玲珑心”的真像。

我们测血压,都能测到两个数值。比如140/80,其中高的那个就是心脏向全身供血的压强。低的那个是它向肺供血的压强。一般来说,高数高于140,低数高于90就是高血压。高数低于90,低数低于60就是低血压。

可见,高血压就意味着血液有更大的力量流遍全身,所以很多高血压病人都是红光满面。因此在上个世界五十年代以前,高血压不但不被认为是一种病,甚至还是身体特别棒的象征。以至于罹患高血压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在被明显测出高血压后,人们都以为:“总统的身体非常棒。”。这里当然有白宫的名医。但最后,1945年4月12日,罗斯福在美国佐治亚州的温泉被热水一激,悲剧了。强大的血压冲破了脑血管壁造成了脑溢血,与世长辞。这时,人们才知道高血压是要人命的。

对高血压的认识不足造成了罗斯福的悲剧

与此类似,在祭祀时切断心脏的主动脉管,强大的血压甚至可以将血液喷出三米之远。想来当年那些祭祀的神官对这一定印象深刻。而且不幸的祭品也就立即咽气。因此人们也难免会将心脏与生命,还有记忆联系在一起。在古代否认这一观点的人轻则被因为是标新立异,重则要被杀头,如清朝的学者朱方旦(也作“朱光旦”)就是因为宣传“脑主思维”学说而被康熙杀害。这一行为也使中国脑科学落后于西方。

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心脏与记忆和爱情在生物层面并无直接关系。不过一直到今天,中医学者还是在“心主说”和“脑主说”间纠结,更有甚者提出了“心脑系统”,认为心脏多少承担了一部分记忆功能。不过这些现在还没有得到有效的科学证明。

三、心脏与医学

因为心脏在中医系统中真的是太重要了。为此中医甚至打破了五行一贯以中央土为首的认识,以属于火的心为五脏之主,认为心脏是人体三宝“精气神”中的“神”所居,于是又叫“绛宫”。《一人之下》中主角张楚岚修成的“阳五雷”就又叫“绛宫雷”。《西游记》中的红孩儿就是心脏的化身,所以他的三昧真火能够把孙悟空烧败。其实那不是红孩儿真厉害。而是孙悟空也是心的化身,所以叫做“心猿”,被红孩儿一烧,加上冷水一激,火上加火骤遇冷,心脏受不了了。

红孩儿是“心”的化身

这里来说说“神”这个概念。现代“神”的概念其实也是从西方来的,大概可以认为是“超自然体中的非凡存在”。而在中医中,“神”却是一种规律,主要指打破固有界限,是从无生命到有生命,无感知到有感知的转化。这可能更接近于汉字“神”的本意。两个概念是相互联系但又有区别的,就象我们说“用心”,也可以说“会神”,这里面的奥妙难以言表。但可以肯定,人的专注力和思维力肯定与由血液携带的氧气不无关系。而内丹就讲究一个“练气化神”,这到底是古人对血液和氧气关系的粗浅想象还是超文明的知识,现在还无结论。

对于人来说,心脏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在古代它有一点损伤几乎都是必死之局。一代英雄萧峰就是在金庸示意下把断箭刺入了自己心脏,这样确保神仙难救。而心脏上如果有一点点的瑕疵也会引发病症。就象著名的“西子捧心”故事,说的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首的西施有心痛的毛病,有时就爱用手把心脏那里捧着,却因此多了种楚楚可怜的风韵。

西子捧心,东施效颦

台湾医学家苏上豪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心脏二尖瓣脱垂的毛病,多发于年轻的女性身上。说简单些,也就是心房通向心室的瓣膜控制不协调,使得患者产生胸闷、胸痛的感觉,甚至会导致人喘不上气。

不过相对而言,二尖瓣脱垂不过是小毛病,需知心脏一天能向全身派送6240升血液,这个数量可能比你一年里向汽车里添加的汽油还多。它一生中完成的工作量足以将一吨的物体抬升240千米,相当于27座珠穆朗玛峰的高度。这样下来,不出问题反而才很不正常。

进入二十世纪以来,随着其他疾病陆续被攻克,心脏病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虽然在医生的努力下,其死亡率有了大幅度的减少,从1950年的每10万人近600例下降到2019年的每10万人168例。但还是成为了现在人们的主要死亡原因。这主要是因为心脏病发作有突然性。很多人平时看起来都十分健康,但一旦发作就会立即步向死亡。虽然平时的劳累和激动可能会引发心脏病,但有些时候它的发作是毫无预兆的。有很多人在夜间睡觉时去世后,经解剖发现他们的心脏完全健康,只是莫名其妙地停止了跳动。中国人可能认为这是福气的象征,也就叫“仙逝”。但事实是心脏停止跳动三至五分钟就能带来死亡。

常见心脏病原因

而就现在的医学而言,要战胜已知的心脏病尚是难题。因为事实上,它们也是难以预测,即使你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不吸烟,不喝酒、按时作息,保持良好身材,没有高血压和胆固醇问题,也不能避免心脏问题,只能降低其出问题的概率。有四分之一遭受致命心脏病袭击的人都是头一次发作。事实上一生中心脏完全没有出过问题的人非常之少,只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幸运的是,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下,大部份心脏病再不是不治之症。如果萧峰生活在今天,只要他得到了及时救治,也有很大概率活下去。即使心脏再也不能使用,现在也可以换一个全新的心脏。再活个二、三十年根本不成问题。

这是科学进有步的有力证明。很大程度得益于人类对免疫系统的克服和体外循环机的发明。

所谓“体外循环机”就是将血液引出体外,在体外将静脉血转换为动脉血,再回送人体。这样取代了心肺功能,就可以给心脏动手术。

现代心肺机

现在体外循环机功能之强,以致于有个笑话,说是病患已经没有了心跳,但他却正在吃苹果。如此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但其发明过程却充满艰辛。全世界第一台心肺机的发明者是美国的吉本教授,他花费二十年心血,于1953年在费城制造出了这种机器。给五名患者动了手术。但遗憾的是,其中只有一位患者取得了成功,其他四名都死了。这很大程度其实是因为当时的诊断技术有问题,结果使吉本出现了误判。但他深以为自责,封存了这台机器。但它后来流落到了另一位叫“沃尔顿·李拉海”的外科医生手里。李拉海的为人不怎么样,但他的确是个能干的医生,他改进了这台机器,使它能够更好地使用,并成为现在医生手中的神器。

而另一方面,心脏移植手术也有很多进展,甚至人工心脏也在逐渐投入使用。心脏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神秘不可触动。不过现在常见的所谓“电子心脏”其实是心脏起搏器。机器通过植入人体内用电极刺激心脏的跳动、收缩,用以改善心律失常等病患者的心脏功能,与真正的人工心脏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目前人工心脏移植者最长存活时间为5个月。

心脏还有很多未曾解开的秘密

人类认识就是这样逐渐推进,慢慢地提高,向真理前行。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揭开心脏的所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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