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屋顶,黑瓦。
像一个个文字,团结在天地之间写下的一封家书,朴实,有老酒烫热的暖。没有灯火,也没有红绿的衣裳凉在窗台,一色的灰黑,站满了视野,一样的人字形檐角,承载着俯视的重量和仰望的高度。
看是寂寞的屋檐下,却萦回着天伦之乐,每一片旧瓦下都有青葱的成长,每一片屋檐下都有洗衣、做饭的忙乎。每一个日子都有无数的发生和继续,这样的每一个瞬间,平常如鹅卵石,却绵延出一条再大风雨都无法搬走的小径。
在许多都市和人都恨不得脚穿火箭地投奔现代化文明的今天,保留这么一片纯粹的黑瓦屋顶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也许并不是有人刻意而为,而是得意于贫穷与偏僻,这片屋顶才能历经岁月的沧桑,犹能庇护屋顶下的人们舒缓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如果俯瞰摩天大楼的都市,感觉是逼人的繁华,而环视黑瓦屋顶的小城,有的知识扑面的近亲。水墨画一般的恬淡、朴拙,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慢了奔忙的脚步,如涓涓细流沉浸在澄碧的潭底,静静地体味有限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降临的欣赏和不舍的离去。
在屋顶和屋顶之间,看不见哪家的前门后院,也看不见可容阳光散步的天井,却可以让人无限想象那屋顶下有雕花的木窗,把阳光雕成或方或圆的光线;有石砌的花架,举着盛开的茶花;还有古老的戏台,不时地咿咿呀呀唱着大戏。那屋顶下,所有人都熟的成了亲人。
唯有生命,可以将我们眼睛的大门关起,让屋顶坠入漆黑的一片,让一切戛然而止。一个人的生命脆弱,如屋顶上的一片旧瓦,在一大片屋顶中,它的不在了算不了什么,但对正好在那瓦片下的那家人来说,它是唯一的,它不在了,天就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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