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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冷远利:小江的苦恼(续集5)

第 647  

  小江的苦恼

冷远利

阿黄来几天了,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接受它,却也没赶它。我去菜园里,它跟了去,我去闲逛它也跟在后面,我说:“跟屁虫。”它仰头看我一会儿,似在分析我的话是什么意思,至于分析出来没有,就不得而知。
它很凶,见人就吠,或是一有风吹草动它也吠,吠声一定是不同其他狗类的。小小的狗,声音不小。我不喜欢它那吵人的吠声,提棍子吓唬它,说:“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它并没接受这样的吓唬,一有响动依然吠。我欲把它变成瞎子或是聋子,看不到听不到兴许就会安静下来。我用一块黑布做成它的眼罩;用我塞耳洞的棉絮塞了它的两个耳洞。它对此很不舒服,很抗拒,想方设法要恢复它原来的模样,摸来蹭去,跳来跳去,弄得精疲力尽,也没能如愿,才乖乖地蜷缩起来睡觉。总也有了我想要的安静的效果。
阿根觉得我是在故意折磨他的阿黄,他把它耳洞里的棉絮掏出来,把眼罩摘了。说我:“你变态。”
我格格笑。
阿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那鬼样子,我就想踢几脚。”
我说:“你想踢就踢,又没人阻挡你不是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他真的就踢了,但是踢在我边上墙壁上挂着的沙包上。还一边说:“我心头有气,看我不踢你,江竹子。”这个得缘于有回,他踢墙壁时,我说:“那个地方迟早也给踢出一个洞来。”他那以后就不踢墙壁了。但是他生气的时候找不到宣泄的东西,我他是不敢碰的,跟我娘家人保证过,他就装了沙包,写了我的名字:江竹子。以沙包代替我。
我夸过他:“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办法。你够聪明,你怎的不去考大学?”
他说:“我本来就是大学毕业。”
我怀疑的看着他。心想:你真的大学毕业会是这个黑不琉球的样子?会去做泥水匠?会那么大年纪娶不到媳妇?要不是我嫁给你,恐怕还是光杆一条。
他瞪我一眼,说:“我两所大学毕业。”
“两所?”我更怀疑了
“钟家村农业大学;一所是长沙镇建筑学院。”
我听了笑起来,拍手掌说:“有意思,跟我学胡扯起来。好。有味道。”
他板着脸说:“谁跟你胡扯?胡扯有饭吃吗?”
阿黄似乎不吃啥东西,有时丢点儿啥它吃,它鼻子皱皱,就走开了。我笑对它说:“你是精怪吧,不食人家烟火?”我怀疑他是阿根在山间遇到的黄鼠狼精。我更是想象过它在夜深人静会变成一个苗条淑女跟阿根胡来。我揪它的耳朵,它痛了,尖叫起来。我说:“你会痛的嘛,是血肉之躯,可是怎的不吃东西呢?”
它一回捉了一只毒蝎来吃。一回捉了一只蟋蟀。它也是会守在墙角里抓藏着的老鼠。它还会跳起老高捉麻雀。它虽然见人就吠。见狗类则另当别论,不管大狗小狗,它都追上去,很快和它们熟络,满村子溜溜达达。它是条很有交际能力的小狗。它会跟着一条比它超大的发情的母狗跑。我突发奇想:如果它们配了种,生的小狗是什么样的呢?
有走油门卖鸡的主顾一路哼:“卖鸡,大阉鸡……”
村中的妇人都买了。我不买,我不搭理这些事,要吃啥,阿根会买。我懒得费心。梁姐来了,说:“买几只吧,饲料鸡喂一阵子,过年杀,味道好些。”
我本来不想管这些事儿的,可是经不住梁姐劝,正好我爸给我的钱还有。就买了四只。
但是,晚上的时候,给什么东西咬死了。全咬死了,且只是其中一只鸡的两条腿不见了。“天杀的,如何要办这恶事?你即便想吃鸡肉,也不是全咬死的嘛……”我一边诅咒,一边细细侦查,没找到其他线索,就怀疑其阿黄来了。但是,阿根说:“你如何断定?”
“这边离后山这么远,野东西来不了。且它很少吃东西,定有其他食物填肚子。而且它长得和黄鼠狼一个样子。”
“如果你说的条条款款都不成立,你不是冤枉了阿黄?你看它多乖,多小,这种行为如何设想也不是它能干出来的。”
我一时没找到充分的理由辩驳。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狐狸尾巴是会露出来的。
一日,村人Y说:“你的狗,咬鸡。”
我反问:“你抓住它了?”
“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我的狗咬的?”
“有人看见了。”
“捉贼在赃,捉奸在床。至少我没看见。不能算确切的证据别乱赖人。”
“你这个人怎的不讲道理?”
“我这不是在跟你讲道理吗?”
“你这是在讲道理吗?”
“你认为不是吗?”
“我懒得跟你说,你就是不懂道理,傻子,白痴,跟你说白费唇舌。我找机会跟阿根说去……”
她尽然这么践踏我的尊严,我待和她辩驳,她忙忙走掉。
我逮住阿黄,把气撒到它的身上,揪住它的耳朵,问:“是不是你干的坏事?”它痛的裂牙锯齿,尿都赖了,不知它听懂没有。
我再三叮嘱它:“你不许咬人的鸡,会给人打死你知道不?”
又一日,村人Z说:“喂,你的狗,咬鸡。”
我问:“你抓住它了?”
“没。”
“那你如何确定是我的狗咬的?”
“我看到了,就在刚才,我赶它时,它跑走了,没追上。”
“也不能就证明一定是我的狗。万一是别的狗,认错了呢?”
“没认错,就是你的狗,特别不一样的黄鼠狼一样的小狗。大家都说是你的狗,好多家人的鸡都给狗咬死或是咬伤了,只是没看见,不敢肯定。今日我是亲眼看见了。”
“万一是山上跑下来的黄鼠狼呢?”
“这个……这个,可是黄鼠狼白天是不会这么大胆的。”
“这个,万一基因突变……万一饿得发慌,管它白天晚上……”
“你这个那个说来说去就是袒护你的狗。”
“没有的事儿,我总得把话说完,条理分明,不至于冤枉一条狗,即便狗也是不能冤枉的是吧?”
“你说一句,到底管不管你的狗?”
“你凶啥?”
“我凶了吗?”她也学起我的无赖口气来了。
我窃笑。说:“你没凶,你只是说话大声点儿,只是瞪大了眼睛,眼睛喷出火来,红了鼻子,想打人。”
她没好气的说:“无聊。跟你讲一百句五十双。浪费我的口水。”
我笑说:“我只上过一年级,不识算,领教了。”
“莫胡扯。你要不要管你的狗?”
“好。等狗转来,我教训它就是。”
“只是教训不行。”
““那要怎的?”
“得杀。弄死。咬鸡的狗是不受欢迎的,要杜绝的。这给你打个招呼,下回再咬就得赔,本村人,讲人情的。但是人情不过三。”
这阿黄祸闯大了。我解决不了。心想:这家伙究竟是狗还是黄鼠狼?在江家村时,我就非常熟悉黄鼠狼这种野物。它时常从山上下来咬死鸡,可恶的点就是它明明吃不了一只半只,偏偏要全咬死搁了。这种动物有咬死鸡的癖好的。难道阿黄真是黄鼠狼?
阿根回来时,阿黄还没回来,不知哪儿溜达去了。我并没跟他说这事儿。我就懒得跟他说。就像他懒得跟我说事儿一样。很多时候,觉得我们不像夫妻,无话可说,像陌路人。我们不知道凭啥拴在一起,不知道哪一天就各自跑路。我其实也没地方可去,爸那边不是久留之地。他老是那套老掉牙的想法:姑娘是要嫁出去的。我跟他辩驳过。我说了一大堆,希望说服他。可是他无动于衷,一句话就拒绝了我:“人家说我生了女儿没人要,嫁不出去,我这老脸往哪儿搁?”这什么逻辑?不通,至少在我这儿不通。但是,我违拗不了。违拗不了他给我安排的一段又一段婚姻。一个温帅,一个袁明贵,一个罗双喜。前两个之前已经说过,来说说罗双喜这个打靶鬼。他的职业是杀牛。就他这个职业就觉得他这个人怪可怕的。我跟爸说:“他不会把我当牛一样杀了吧?”
“村子里龙叔就是杀猪的,但是他没把龙婶杀了,人家还过着富裕的生活。”
“可是我见这个人后就有这种不详的预感。”
“绝对不会的。爸是世上最爱你的人,一定舍不得你受难吧?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爸吗?”
“可是,我相信你两回了。温帅怎样?袁明贵怎样?”
“这个,这个,如何说呢?但是,你姐姐和妹妹的婚姻都是爸安排的,她们多好!”
“我终于听明白了!”我情绪低落的说。
爸有点担心的问:“你终于明白啥??”
“命运。”
“命运?”
“嗯。什么都是命。苦是我的命,福也是命。”
于是我终于同意嫁给罗双喜。
罗双喜杀牛不是天天杀,偶尔才杀。一个月大概杀几头。他很多时候闲赋在家。他在家时没事干就叉了腰骂人,那样子就像我那喜欢叉腰骂人的祖母。我祖母骂人是因为人家惹她了,比如我们家的禾苗给谁家的牛吃了一只角;我们家的狗误食了人炸獾子的炸弹炸烂了嘴筒子;我们家的鸡无缘无故不见了,鸡毛也没找到;我们家的猫吃了人喂毒药的老鼠等等,她一来气就站在江家村最高的位置骂人,骂人祖宗八代,骂得人走路看到她就绕路走。她算是个人物。记得有回有人笑说:“江竹子,读了六个一年级,哟,石头,江大树生的石头。怎的那么聪明的人生了个石头?”祖母听到了,骂道:“你不懂隔墙有耳吗?你不懂说曹操曹操就到吗?你不懂笑人前落人后,烟锅垢落到灶背后吗?你说长道短不留口德你不脸红不惭愧吗……”骂得那人恐怕一辈子也不敢背后说人不是了。祖母在村子里的外号是母夜叉,出了名的。
在罗家村,罗双喜的外号是罗歪嘴。大概取决于他的嘴生歪了些,不够端正;也或许是他喜欢歪曲事实胡乱骂人的缘故。
他终日叉着腰骂人,骂谁呢?骂全村人。有时候也泛指某一个人。且听听他骂:“罗矮古,你有几个钱有啥了不起?你走路衣裳角都打死人,你神气个啥,我又没跟你借,平过。”又听听他骂全村人:“全部都不是好人,都坏得出脓包。怎的看哪个人都不顺,我也知道个个人都看我不顺。咋地,全村人恼我我恼全村人……”
他骂完了别人就开始骂我:“我以为我家老坟冒青烟了,能娶到媳妇了,谁知道娶个傻子,一问三不知。一动不动。我们家六兄弟,都娶了精灵的媳妇,就我娶了傻子。这祖坟冒青烟是冒到他们头上去了,就亏我,这么不公平,等我几时心血来潮提铁锄刨了。娶了这么个半生不死的土包子,怎么看怎么来气……我兄弟跟我说去那些厂门口守着,下班时间姑娘就会蜂拥而出,随便拽一个做媳妇,即便没有牛郎那样好运气娶上个仙女,却也不至于娶江竹子……”
他骂够了。我已听够了,超出了我的忍耐,骂回他:“你罗歪嘴敢嫌弃我,当初你上门求爹爹告奶奶我才嫁给你,不是我要嫁给你,是我爸逼我的,要不我嫁任何人也不嫁你,世上的男人都比你强一万倍,你什么东西?人渣中的人渣……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那副德行,仙女会看上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我还没骂完,他的拳头就雨点儿似的落到我身上。他说:“我打你成肉酱。”
虽然我并没给他打成肉酱,也差不多了。我全身的骨节似乎都给他打散了;全身肌肉都是乌乌紫紫,没一块好的。我半生不死的趟了半个月才爬得起床。
半个月里,我想了很多问题,关于自己的一段又一段的婚姻,关于命运,无可奈何的命运!罗歪嘴在时,我就装傻,装死,装病。他走了,我就想啊,想啊,想这些想不完的事情。哀伤时唱哀伤的歌:
老古谚语说得是
头碗饭好吃
第二碗饭不是沙就是石
这第三碗饭没法吃
我没法告诉你我这一刻的凄迷
我没法猜透这个人世
我遭受一次次迎头痛击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站起
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我当向谁述说我一肚子的心事
……

我通常唱完一曲,就镇静下来。在时间里,在精神上慢慢的自我疗伤。有时寂寥又会唱:
一心想找个如意郎
谁知一个比一个锒铛
那副鬼模样
命运偏偏叫我遇上
我这颗心受了重伤
这颗心从此失了方向
……

我很多时候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痛苦迷惘,又会唱:
为什么,
你要这么对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你不懂怜香惜玉,
要让我伤心哭泣?
为什么,
我们要结合,
命运的错?

半个月里,我心里有唱不完的凄凉的歌。半个月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走。但是,连床也爬不起来,如何逃走?
今天,我终于可以爬起来了。我晕晕乎乎的走到门口。望见白花花的太阳,真是美好;望见蓝天、白云、青山、河流,真是美好!我没听到有任何声息。罗歪嘴可是去杀牛了,去干啥我也不会关心的,我已经恨透了这个人,他的一切我都不关心,且,我要离开他。趁他不在的当儿赶快溜走。跟这种人一起生活,很恐怖,随时小命不保。
我没再有丝毫犹豫,朝爸家的方向撒腿狂奔。歇气时,我也躲隐僻处,千万别给罗歪嘴找着了拖回去,就糟糕了。我知道只有到了爸家才安全。
离爸那边十几里路,我跑啊跑啊,跑了一个上午终于跑到。爸见我狼狈的样子,没多问,只是摆出饭菜我吃。他大概觉得他作为父亲,能给我的就这么多了吧。
下午时,罗歪嘴来了,我在角落里偷看他们,听他们说话。罗歪嘴说:“爸爸大人,江竹子可是一声不哼就走了,可是急得我,忙来寻找,应该没去别的地方,来这儿了。我带她回家。”
爸说:“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她自己愿意跟你回去。”
“她是我媳妇,如何不跟我回去?”
“但是,虽然她没说,我看得出你对她并不好。”
“她是我媳妇,我哪能对她不好?”
“可是,她像个乞丐回来,烂烂款款,臭臭脏脏,你对她好会是这个样子吗?”
“没有对她不好。她病了一阵子,她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又没少点啥不是?”
“她如果少点儿啥,你今日恐怕不好交代。”
罗歪嘴还想说话,无非就是死缠烂打,要爸同意带我走。爸不跟他啰嗦,打起了电话,给哥的:“江雷公,你叫几个能打的转来,给我教训个人。”
哥大概问谁。只听爸说:“一个无赖。得把他那根无赖的经脉抽了。”
爸的话说完,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罗歪嘴。罗歪嘴感觉了不妙,没再逗留,一溜烟儿跑了。
这个罗歪嘴,我跟他生活了几个月,算是领教了,男人中的'精品’。我以为从那以后我和这种人再也不相见,也永远不想见这种人。但是,命运之神捉弄人,我还得跟这种人相见,且天天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诸位,你们说,这什么鬼安排?
我嫁给阿根后,一年多后的一天,就见到了这个人。他阴差阴错的成了我邻居的邻居,说确切点就是马利的隔壁,马利的邻居。我和他只隔了一栋房子。我怕他认出我,幸好他没认出我。我做了装扮。我把原来盘扎起来的长头发对着穿衣镜剪齐耳短,头发把半边脸遮了,还用柴炭把脸弄黑弄花,衣服是姐姐和妹妹新近送的,打扮成另一个我。致使他认不出我。有回他上前打招呼:“喂,你好,阿根嫂。”
我对他视而无睹。他自讨没趣儿就走开了。
我心里打鼓:怎的这个人阴魂不散?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上午的钟敲响了,铛!一下,好像在说:好煮饭了;铛!又敲一下,好像又催的紧些:还坐?煮饭了。十一下敲完了。我坐不住了,起身煮饭了。要不阿根回来没饭吃又要大发雷霆的。
我一边煮饭一边跟自己说:你无法拒绝的。我知道无法拒绝这个遮风避雨之所,如果我贸然走出去,就会流落街头,运途险恶,我才这么待下来。而他阿根,应该也是没其他人可以选择,才选择我接受我。两个这么冷漠的人结合,这什么情况?有句话这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是冤家吗?是前世还有什么债务需要今生来还尝的吗?
午饭后,阿黄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是给阿明婶追着回来的。阿明婶跟阿根说:“你的狗追咬我的鸡,你的狗不单咬我的鸡,好几家人的都怀疑是它下的毒手,你的狗成了村中人的公敌。”
阿根二话不说就把阿黄用铁链套起来,扯起一条竹鞭鞭它,一边骂:“看你咬人的鸡,看我不打死你。”
阿黄无处可逃,只得挨着鞭子,痛苦的委屈的叫嚣着。它的样儿真是可怜,它懂这个道理吗?它如果懂,就不会去咬人的鸡了。它其实很无辜,它并非明知故作,而是不懂。
还有几个村人也来趁火打铁。阿根没法跟这么多人交代,就把阿黄牵了往河边走。恶狠狠的说:“浸死算了。”
我们一群人后面跟着,看他们一狗一人一前一后拉拉扯扯到得河边。阿黄似乎知道什么,使劲儿往后退,怕接近河水一步。阿根把套在阿黄颈脖上的铁链解下来,抱了它往深水里丢去……
我心疼的喊一句:“阿黄――”它跟我相处了几天,还是有点儿感情的吧?看它被这么残酷的抛下水,看着它去死,无论如何也不忍心。
阿黄被抛下水后,以为它像抛一块石头一样沉落……但是,转个眼,就见它浮在水面上,而且是朝我们这边游过来。村人们哼了:“别给它转来,咬鸡的狗不欢迎,对,咬鸡的狗不欢迎……”
阿根捡了石头打阿黄,没打着。阿根又弯腰捡了一捧石头,又朝阿黄打。我大声喊:“阿黄快跑――莫回来。”阿黄不知听懂我的话没有,但见阿根朝它砸石头,继续朝我们游过来肯定给砸着,就朝别处游。朝上游和下游都无边无际。我大声说:“朝对面,对面,有河岸的。”
有人说:“它听得懂就不是狗了。”
我心想:也对,听得懂也就不会咬鸡了。
有人说:“猪浮三滩,狗浮四海。它不会淹死的。它去哪儿都行,只是别给它回来。”
阿根上工去了。大家也都落续走了。我还站在河边看阿黄在宽阔的河面上无主的游动。我忽然就很同情起它来,它是犯了错,它不也受到了惩罚吗?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梦娇又来河里洗手了。
我问她:“你干嘛老是来洗手?”
她朝我看一眼,嘿嘿笑过后,不做答,继续洗她的手。
我又说:“你的手已经很干净了,干嘛还洗?有啥洗头的?”
她似是没听到我的话。洗得很起劲儿,左手洗右手,右手洗左手,手板洗了洗手背,手背洗了洗手板。人家洗手是因为脏了才洗,但是她洗手只为洗手,你无法解释的。她就爱好洗手,据说哪家门口有水龙头,她就打开来洗手。所以村中人少有门口装水龙头的。
我心想:村人说我怪。但是,这不有比我更怪的人吗?
“梦娇,梦娇――”梦娇的老妈喊来了。她下得河岸来,拽了梦娇就走。一边骂:“你洗啥子名堂嘛,河水深知道不?跌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她拉着梦娇走了。
我一个人对着河面看好一阵子,看阿黄浮来浮去,心里想,如果她游过来了,我就接受它了,不怪罪它了。
我朝它大声喊:“阿黄,朝我这边游,听到没有?阿黄――”
一时之间,阿黄,和梦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做狗如阿黄是有问题的。做人如梦娇也是有问题的。做人如我江竹子也是有问题的。有些问题又是无法解决的。既然无法解决,就顺应自然吧。我想到这边,突然精神上又有了豁口,通达明亮起来,对着大河唱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辈子念不完。
一辈子不长也不短。
叫我怎么相信,
有一日能摆脱愁烦?
有一日离了心酸?
你且听一听,
我的歌声哀凉婉转,
我的期望难能实现!
我时常天黑坐到天明,
是否思考过的问题有答案?
是否有抵达快乐的帆船?
……

 (责任编辑:姜亦泉)

作者简介

冷远利,1975年出生贵州桐梓,现居广东梅县。一直生活忙碌,但总抽那么点儿时间涂涂写写。直到近几年孩子大了才有充足的时间投入,作为一种娱乐和爱好,会一直写下去。


投稿福利与要求
1、平台所得打赏全归作者。打赏金额低于五元(含5元)不发放,用于平台管理。朗读类、音画类作品,打赏由作者与播音、音画制作人员五五分成。打赏在一个月后以红包形式发放。
2、稿件要求内容健康,贴近生活,贴近现实,题材不限,体裁不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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