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新：初 心

   龙  溪  文  学       

第 22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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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心

张守新

长大后，我给你当新娘。

这是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小静亲口跟我说的话，她是我的邻家女孩，跟我同岁又跟我一起上的学，而且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初中三年级都和我同班。

小时候她跟我一起玩泥巴一起搭积木，我们一起用积木搭起漂亮的小木房时，她用她的小手拍着手掌说，真漂亮。她还说到时候我们两个就一起住在这个漂亮的房子里，我给你当新娘。

我相信了她的话，因为我们上学的时候每天都是手拉着手欢欢快快去的学校。

及至我们两个上了初二的时候，她突然有一天说不跟我一道同路了。

我问为啥？

她坚持说，你先走吧。

那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就一个人怏怏不乐去上学了。

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就很少说话了，她看到我的时候也都是把头一别扭过脸去。

初三的时候我喜欢上了看小说，先是看了《苔丝姑娘》，后来又喜欢看《少年维特之烦恼》。那时候我上课的时候经常是数学课本下面夹着一本小说来看，我自从看了这些小说之后，也渐渐地知道了小静为啥不理我的原因了。

我从校外找来一个手抄本《曼娜回忆录》，听说这个手抄本看了很刺激，看了会使人耳根发热脸红心跳，于是我就把这个手抄本垫在我的数学课本下静悄悄地看，看着看着竟然不知道那个戴着眼镜长得很秀气的数学女老师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到了我的面前，她先是用教竿敲敲我的课桌，然后又轻声地问我，看的什么？

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她说，好啊，竟然敢在我的课堂上看课外书，怪不得你的数学成绩老是考三、四十分呢。

然后她就用手来拿我的书，我奋力争夺，终因那时候我的年龄毕竟尚轻，我的数学课本以及手抄本都被她夺了过去，她用手把书举的高高，边举着还用嘴念出了声，曼娜回忆录括号少女之心。

流氓，从小就那么流氓。她的嘴里轻轻地对我说着这几个字。

我说都八十年代了，啥流氓啊。

她说这节课你别上了，你回家吧，回家把家长叫来。

天哪，我有些头晕目眩，我真的有些怕回家了，那时候我们学生里流行着一句话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给家长捎句话。

可想而知，我的下场会是什么，我真的有些害怕我的当铁路工人的父亲喝醉酒时的样子，他会不舍余力地把所有的劲都用在我的身上。

比这更可怕的是小静从那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更别说给我当啥新娘了。

八十年代的中学是真凭实学的年代，由于我的偏科，我没有考上高中，也就意味着我从此后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而小静一路直升由高中而大学，最后大学毕业分到了我们当地的某局工作，比较现实婚姻的她怎么会看中在某个工厂当工人的我呢。

直至两千年后的某一天，我和她在大街上邂逅，她手里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我还带点开玩笑地口吻和她说，怎么长得有点像我呢？

她说，你还是说话那么不正经，怎么可能呢？

我说，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后要给我当新娘吗？

她说，小时候说的话能作数吗？

然后她用手一扯小男孩的手，对小男孩说，跟叔叔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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