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溪 文 学
第 25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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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纸块
文/用兵韩信
老街茶馆来了三个煤老板，50出头，一胖一瘦一矮。百无聊赖的他们很快侃到了赌博。
一提到赌博，瘦子把刚碰到嘴边的茶杯一放，那双本来没精打彩的眼睛顿时闪烁异彩，眉飞色舞起来。
“我说哥们，以前我们赌钱，不是在牌上留暗记，就是偷牌、藏牌，很伤兄弟伙的和气。我想了很久，只有我们小时候抓纸块的方式最公平，无法做假，是钢钎对二锤，硬斗硬。”
说着说着，他从裤包里抓出一叠百元大钞，演示了抓纸块的游戏。
瘦子的演示，迅速激活了胖子和矮子的记忆神经。小时候，他们经常把一张张废旧书本折叠成约三公分宽十公分长的纸块论输赢，以此消遣娱乐。
“抓抓纸快？”
“整两盘！”
“要得！”
几个无所事事的土老财说干就干。
胖子喊:“藏梢！”
瘦子把手伸进裤包。
矮子把手伸进手袋。
“亮梢。”
胖子拿出了二万多元，瘦子拿出了一万多元，矮子拿出了约一万元。
“不用数了，凭堆头，我多，该我先来！”胖子把二人手中的钱抓了过去。
胖子伸出右手，把约五万元的百元大钞平放到手心上，钞票已超过了手腕。他用四个手指勾住钞票，右脚前移半步，两腿慢慢下蹲，屏住呼吸，将手中钞票向上空轻轻一抛，迅速翻转为手背，钞票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长出一口气，眼睛一动不动盯住钞票，慢慢站起，屏住呼吸，将手背上的钞票再次轻轻向空中一抛，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钞票下抽回并伸向钞票上面，身体前倾，右手指成勾状，约五万元钞票被他牢牢地“瓦”在手腕上。
胖子哈哈大笑。因为，一瞬间他就赢了几万元。
“再来！”“再来！”瘦子和矮子怎肯罢休。
三人暗暗加码。瘦子加到了约四万元。矮子加到了哟三万元。胖子却把刚才的约五万元全部“亮梢”。又该胖子先来。
“真他妈的悔气!”
瘦子和矮子一脸的沮丧。
胖子又开始“瓦纸块”。他将约十二万钞票放到手心这一面，钞票已摆到了手肋内侧。他向上一抛，在钞票落向手背时，上部的钞票就向右滑落。他赶紧将手背向左倾斜想保住上部滑落的钞票，下部的钞票又向左滑落。结果，钞票从左右两边全部滑落。
“哈……哈……哈……这回该我来了!”瘦子高兴惨了！
瘦子把钞票在茶桌上叠了又叠，压了又压。他在寻思，要把十二万钞票全“瓦”过来，手板手背都是不听使唤的。要像小时抓纸块那样，懂得取舍，在手背上保留三分之二才有把握。留几万元给矮子吧。你看，他那眼睛，好绿。
想明白了，他才拉开驾式。弯腰，下蹲，闭气，轻拋，翻手。奇了怪了，钞票全部稳稳地落在了手背和手杆上。
瘦子矛盾了。
本来，他想吸取胖子的教训不全部要。现在看来可以通吃，十多万元呀，马上是煮熟的“鸭子”……
他慢慢站起，准备全部干掉。
在他慢慢站起的时候，小时候抓纸块的过程又浮现在眼前。纸块少，随意抓。纸块多，就要瓦。这是一个经验活儿。手掌要与手肚肌平行，用力要恰到好处，才能压住纸块。用力大了，纸块要爆落，用力小了，纸块要滑落。好多年没玩过这个游戏了，肯定掌握不了火候。还是不要冒险吧，否则，像胖子一样，一个子儿都得不到多冤呀！
于是，他又慢慢下蹲，决定把钞票拱落一部分。
在瘦子犹疑间，茶馆围观的人开始起哄了:“快点整撒！全部整撒！”
人们一起哄，瘦子又拿不定主意。他又慢慢站了起来。
“吼啥子吼？钱输了你们赔嗦？！”矮子没好气地向乱轰轰的人群甩了一杠子。
眼看该轮到矮子“抓纸块”了，他怕因为人们起哄，瘦子来个一锅端，一个子儿不给他留。
矮子的鬼火刚冒出来，茶馆老板娘撑着雨伞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沙声哑气地喊开了:“有人在打电话举报，说茶馆有几个煤老板在赌大钱，公安局马上要到了，你们快点跑啊！”
胖子和矮子同时在瘦子手背上抓了一叠钱，顾不得街上的瓢泼大雨，来了个唏哩哗啦，转眼间没入雨中，不见了踪影。
雨水打在老街的石板路上，溅起无数的水雾，古老的街道一片迷茫。
作者简介
陶波，笔名用兵韩信。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重庆市万盛经开区作家协会会员，在《百花园》《小小说选刊》《金山》《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三门峡日报》《河南科技报》《重庆晚报》《农业科技报》等数十家报刊发表微型小说200余篇。出版小说合集《风雨失眠》《对着月亮许愿》。出版小小说集《宇宙的裂缝》。此文首发2018年第12期《金山》杂志。收入2019年4月北京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小小说集《宇宙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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