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溪 文 学
第 4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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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的老杏树
刘跃文
最令我难忘的童年快乐往事，莫过于关于姥姥家那颗老杏树的故事。我出生于辽东煤都抚顺戈布街，三岁那年随父母返乡。
我的老家在辽西彰武县二道河子人民公社冮家大队西岗子小队，姥姥家住在公社前边的王当卜小队，我们相距近五华里路程。虽然当时乡下土道难走，赶上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但从我六七岁开始，就经常奔行于这条土道上，直至中学毕业，当时说想见姥姥姥爷是一方面，姥姥姥爷也很喜欢我，更主要的是姥姥家屋后有颗老杏树的小果园深深地吸引着我。
六七十年代农村虽然实行人民公社集体经济所有制，土地归生产队集体耕种。同时也给社员分配一定量的自留地，还留有宅基地。姥姥家的宅基地前是两片菜园子，中间是土坯垒成的过道，宽大的四间土房后面便是我做梦都想进去的小果园。
果园面积虽然也就三四百平方米，但果木种类齐全，有老杏树、桃树、枣树和桑葚树等。这些树在果园里科学合理排布，果园中心是有着二百来年历史的老杏树。其它树木像众星捧月一样围在老杏树周围，每到春天各种果木花瓣芬芳，清香扑鼻。进入夏秋季节各色果实着实馋人。老杏树树干粗大且呈黑色，凸凹不平厚厚的树皮，三个小孩儿伸展手臂才能合围主干。老杏树高两三丈，虬枝旁逸横生，常常被沉甸甸的杏子压得树枝下坠，就象个庞大的雨伞矗立在众果树中间。老杏树黑乎乎的树干中间朽了一个大洞，啄木鸟经常从树洞里飞出飞进。计划经济时期，土地主要用于种粮食，果木非常罕见。姥姥家的果园是老辈人留下来的，一直没舍得砍，姥姥顶着生产队的压力保住了小果园。
老杏树结的杏又甜又绵，放到嘴里用舌头一抿便可将杏核弹出。那桃子、红枣、山楂，又黑又紫的桑葚粒诱人的甜味，想起来就流口水。毎年夏天六七月间还没等果子成熟，我幼小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老想找个由头说服母亲要去姥姥家，时间长了母亲自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就顺应派我个“公差”。
去姥姥家要过两条河，想抄近道还要穿过小树林。有时母亲给姥姥姥爷包羊肉馅儿饺子让我送去，我更是乐此不疲。我自幼喜欢爬树，多高的树从不胆怯。老杏树枝干横着长，爬上去自然容易，坐在树叉上一边摘杏一边吃，别提多享受了。等上了中学，学校离姥姥家近，恰逢在部队的大哥给家里买了一台“凤凰牌”自行车，我去姥姥家摘杏摘桃子更便利了，甚至午休时也经常去小果园，我读的二道河子中学是全公社唯一的一所中学。
姥爷是个老实巴交儿的农民，给生产队喂马值夜。姥姥是个十里八村有名的烈性子，喜欢主持公道，爱打“抱不平”，连村干部和公社社长都敬畏三分。她爱喝点酒，嘴里叼个长烟袋锅，炕沿上方天棚垂下来一根长长的、昼夜冒烟儿的、既能点烟又可熏蚊子用的火绳。大姨与二姨的家在姥姥家附近，一帮外孙们常在姥姥眼皮孑底下晃悠，她看谁不顺眼拿起烟袋锅就刨，抡起拐杖就打。可能看我瘦弱胆小，加之不常来，姥姥从未对我动过手，也没骂过我一句。
毎到夏天我去姥姥家时，先从屋后爬土壕去摘杏摘桃子。姥爷发现有人摘果子便拎起棍子大声喝道：“谁家的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当他走到近前定睛一看：“啊！是你呀”，便不作声，又拿起锄头到地里去了……
时光转眼过去了50多年，姥姥家的老杏树常常象过电影一样在我的头脑中闪现，与其说想念老杏树，不如说更怀念早已过世的勤劳善良的姥姥姥爷。
202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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