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 是不是我对你越好，你就越嚣张？
文 / 佩佩
来自杂乱无章
因为家里一些原因，弟弟五岁时才被接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小时候大人们都说我是个坏姐姐，弟弟听话又乖巧。
我很委屈，明明不是这样的。
爸妈不在时，我负责给他做饭，帮他收拾衣服，走路去接他放学，教他做作业。
有时候对一个人好很容易累。
对一个人好而得不到回应时，更累。
我累瘫在凳子上，让他帮忙拿个东西，他说不。
我挨骂不开心想看喜欢的节目，他也不肯。
他做错事让他不要这样，他偏要那样。
慢慢的，我不愿意像以前那样对他好；慢慢的，大人们都说我是坏姐姐。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对别人不够好，竟然也可以算是一种坏。
后来我们打了一架。
虽然他拼尽全力，但力气没有我大。
最后我只是淤青了一点，他的脖子却被我抓掉了几块皮。
我撂下狠话：“你不要吃我煮的饭，你的衣服自己晾，最好以后都不要我照顾。”
他没说话，坐在一旁哭。
大人们说我是个坏姐姐，对弟弟下手这么重。
我很委屈，打架的时候我也很疼的。
而且狠话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比我小，我知道还是要照顾他。
我忍着痛打这一架，是想让他意识到我对他的好不是天生的，让他意识到我曾为他做过什么，让他意识到他要珍惜我对他的好。
后来我一直把“你看，我对你多好”挂在嘴上，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宽慰自己：“为了他，累点就累点吧。”
只是没想到，几年之后我就遭到了“报应”。
再往后也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对我好，但我一点“珍惜”的念头都没有。
我爸总是坚持亲自接送我去任何地方。
身边挤公交的朋友对我羡慕不已，他们总以为我被父爱宠溺着，但没人知道，这种宠溺让车上的我有多煎熬。
“你不知道这路上多热多堵，车位多难找”；
“本来今天有事的，不过为了接你，我推掉了”；
“好在有我来接你，你才不用挤公交挤得太辛苦”。
如果这过程中，我稍微有点冷淡，就会被他痛心疾首地说“没良心”。
有时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也会质问我：“我对你不好吗？你什么态度啊？”
其实我能看得见我爸对我的贴心和好，只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时，我喘不过气。
每一次他提起“我对你不好吗？”时，我就开始会害怕。
我怕我的反应配不上他的好，
我怕我的回应不够有“良心”，
我真的有些怕，他那看似不求回报的对我好。
当我自己体会过那种不断申诉的好时，我才愿意承认，我确实是个坏姐姐。
有句话说：“到底有多少人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最舒适的关系靠得不是压迫、捆绑和一味地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动。”
很多人以为说出“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时候，最累最伤心的是自己。
不是。
当你觉得你能为对方好时，恰恰说明对方是弱势的。
就像我爸认为我无法舒服惬意地回家，我认为我弟无法照顾自己的生活，他们没有这种能力，于是为了他们好，有人补了上去。
而一旦他们承受了这种好，也就无法拒绝那句“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种「好」看起来越是伟大，就越是让人害怕。
因为它实在太难算清还清，因为没人不知道怎样才算“有良心”。
也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问过弱势方：“你喜不喜欢，你要不要？”
他们所付出的，都是他们自以为美好的，都是他们自以为需要的。
可有人问过一声吗？真的吗？
当我们委屈地说一句我不要的时候，是不是也被理所当然地抱怨：“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
最后。
我们都慌张地以为，对一个人好真的就能得到爱意，得到感恩，得到理解。
但当我们认为，得不到回应的付出很累时，会不会不小心忘了，那个一直接受付出的人，其实也可能喘不过气？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一个人好，不是因为他真的为自己做了什么，更多情况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亲密关系也好，远距离的关系也好，过分地强调我对你好，我为你做过什么，不会拉近距离，真的只会成为一种负担。
现在，一旦有人问我：“我对你不好吗？”
我都会有些小心翼翼地回复：“你对我很好，可是，我害怕。”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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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 | 宝贝-张悬
插图 | 《左耳》
编辑 | 王泽鹏
作 者 介 绍
佩佩
重度熬夜患者
常常深夜忍困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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