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天在教育哲学课上提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即杜威讲到依赖性与社会性的关系，一些同学当时还是不太明白，有的同学从自身经验来说明这个问题，即使如此似乎仍然不好理解。确实是这只有在自我经验反思的基础上才能非常清晰地认识这个问题，要是靠别人灌输传授是很难理解的。这也说明社会科学学习与亲身经验之间具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没有亲身的体会，想直接拿来是非常困难的。这也是我经常强调社会经历重要性原因。 独立与依赖首先是一种意识，具有独立意识是非常好，这能够促进人自强不息，正是这一点中国人非常强调独立性。但独立性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变得自封，变得惟我独尊，就会以自我为中心，就会不顾及周围的反映，就会变成自以为是，那么他的社会性能力就会降低。因为在社会生活中，寻找共同话语是必要的，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无法相聚，讲究独立性的人经常认为只靠自己什么都行，这实际与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致的趋势是相背的。这也是迪尔凯姆所说有机社会的意思。自给自足就是强调独立应对的意思，这在一定阶段是必要的，但超越了这个阶段之后就要求进行合作，就需要进行社会组织，这样才能获得社会效率的最大化，这也是社会发展规律所证明的，专业化发展的结果大家相互依赖的加强，而非相互独立的加强。而我们传统的教育理解在这方面的教育是困乏的，没有进行相应的。我后来分析，造成这个原因的是与封建统治有关，这能够实现分而治之的企图。为什么中国社会对集会一直持不赞成的态度，就是为了把大家分散隔离开来，没有交流的机会，就容易实现统治。一旦实现充分的思想交流，就会把不好的东西放大，但同时也会使好的经验进行传递。这就是双刃剑。但要掌握好这个双刃剑还需要高超的剑术，传统的统治思想显然是不适宜，所以现代社会已经到了边缘，即要发生转变，但还缺乏很好的路径。在当前人们之间的联系渠道非常多，特别是网络的联系简直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这些说明，治理思想必须随之发生变革，否则就不能适应社会变革。 正是社会之间的相互依赖的加强，所以对独立的提倡应该是有限的，这也是哲学对主体间性探讨热烈的原因。在国际社会都普遍强调合作，这也是对这个趋势的回应。在我们的教育中虽然也开始重视合作和团队教育，但传统的教育理念对此束缚很大，特别是封闭的考试制度把人都固定在一个个方格中，这样人的合作性、合作能力都很低，我认为这种对独立性的强调，对人的能力发展是有限作用，它有一个瓶颈，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对人的潜能发展起制约作用，而不是促进作用。所以交流和合作才能促进人的潜能更大的发展。交流和合作才能打破思维的僵化和封闭状态，这也是重大科学发明创造都是多学科交叉的结果的原因。而传统的学科主义容易造成自封的趋势。 但相互依赖并非强调人不要独立，单纯地依赖别人，显然这是不同层次的概念。如果没有独立性的话，这种依赖就是累赘，是没有价值。依赖强调的是相互性，而非单方面的行为。强调相互依赖并不是要求放弃独立，而是要求超越孤立主义，发展有机团结或合作，这些都是建立在主体性充分发挥的前提上的。正是因为独立与依赖之间的复杂关系，所以人们在传授这个道理时也显得非常困难。从人的发展阶段而言，人是从依赖（不独立）走向独立（自主）的再走向合作（相互依赖），对于大多数而言，只是处于从依赖向独立的转变中，还没有达到事实上的独立，即还没有形成一个独立人格意志，往往表现对某种权力的依附或某种信仰的依附，惟利是图其实就是这种人格不独立的一种表现。这不仅表现在大众中，也表现在知识分子中。从独立走向合作，这是人的发展的另一个境界，一般达到这个程度都是一种奉献精神，即已经舍弃了自我，追求一种超我或大我。达到这一步才是真正的独立，这不仅是一种人格的独立，而且是一种精神的独立。人非达到这一步才可能成就大事，否则只能成为庸庸碌碌之辈。 真正的独立是要建立一种开放的自我，超越封闭的狭隘的自我，这是一种追求普遍的精神，也是一种见贤思齐的品质，在此时，人所能够看到的是共同利益，而非个体私利，它所追求的是社会合作，因为只有大家共同努力才能实现社会共同利益，不然就不会社会的平衡和公平，所以这个时候社会的组织力的非常强，因为它能够动员大家参与，实现一个共同的意志。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社会学家都把社会利益看得更高一层，因为它代表一种共同利益，共同的理想，而非局部的、个别的利益和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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