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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部建在连上

在迎来中国共产党九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作为一个老党员,一个在共和国三线建设上流过血和汗的老兵,由衷地想起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想起连队党支部和那个胸有大局善做思想工作的老单指导员,想起那些与党心连着心,为抢修成昆铁路流血牺牲的战友……  凝眸那鲜红的党旗,又重重地勾起了我四十年前那一幕幕难忘的记忆。

1970年7月1日,成昆铁路在党中央的亲切关怀下胜利通车,它标志着我国西南三线建设又取得了一个辉煌胜利。成昆铁路的胜利通车,彻底打破了外国专家“修路禁区”的谎言;成昆铁路的胜利通车,被联合国誉为代表了人类在20世纪创造的征服大自然的三项伟大杰作之一;成昆铁路的胜利通车,改变了西南2000万人的命运,使西南荒塞之地进步了50年;成昆铁路的胜利通车,奠定了中国人在世界筑路史上王者的地位。

六十年代初,年青的共和国处在腹背受敌的不和谐的国际关系中,某国入侵越南,炸弹已丢到中国的北部湾沿岸,并扬言要教训中国。而我国的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的布局,大部集中在东北和东南沿海一带,完全处于敌国的战略轰炸和导弹的覆盖之内,一旦战争爆发,中国的工业乃至整个国民经济体系将很快陷入瘫痪。

面对严峻的国际形势,党中央、毛主席由此产生了“要准备打仗,打大仗,打核战争”的构想,进一步提出了以国家安全为前提,以国家长远发展为指导的“战略经济学”的思想。于是,党中央作出了把对国防建设有重大影响的相关工业内迁西南战略纵深地区的决策,这就是“大三线建设”。铁路是“先行官”,成昆铁路建设就理所当然地成为西南三线建设的重中之重。

成昆铁路建设,是特定历史条件下党中央的战略决策,毛主席非常重视,他老人家曾多次强调“成昆铁路要快修”、“ 成昆铁路修不好我睡不着觉”。毛主席也曾想亲赴西南“御驾亲征”,他说“铁路不通,我坐汽车去,汽车不通我可以骑毛驴去。”可见党中央对西南三线建设是何等的重视。于是,18万铁道兵战士高唱“背上了行装扛起枪,满怀豪情斗志昂扬,毛主席挥手我前进,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的军歌,浩浩荡荡地开进大西南。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成昆铁路要在奇峰耸立、深涧密布、沟壑纵横的特质地形条件下修筑,可见难度之大。在1090公里的铁路中,有桥梁917座、隧道427座,桥隧密集区竟占路线长度80%以上,最长的隧道6383米,最大的线路高差直线距离7 公里达142米,全线122个车站,有42个建在桥上或隧道里。成昆铁路的建成,打破了18项中国记录、13项世界记录。当时流传着这样一首顺口溜:“滇道哪有蜀道难,大江湍急高山蛮,铁路悠悠云中绕,乘着火车上高山。”

为了争时间抢速度,尽快修通成昆铁路,让毛主席他老人家睡好觉,部队开展“双百、双保、两不超”劳动竞赛。工程的艰巨注定了施工的艰难:工伤事故频发;物资供应困难,生活十分艰苦;战士体力消耗严重超标。令今天人难以置信的是,战士的工作服都是朝鲜战场上退下来的血迹斑斑的旧军装。因此士兵普遍都存在怕苦畏难的思想,不愿在施工连队的想法也时有抬头。如何做好战士的思想政治工作,激发其革命热情,摆上了连队党支部的案头,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显得十分重要和突出。我记得,我们连队的单指导员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山东烟台人,每天晚上给全连战士上课,大讲特讲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中央的决策就是无声的命令,革命战士岂能怕苦畏难!他经常挂在口头的两句话是:“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他还经常给我们讲他在朝鲜战场那些难以忘怀的战斗,那些被战士们踩在脚下的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忆苦思甜、一帮一谈心活动,都是单指导员做思想工作的拿手好戏。老单指导员用他那轻细绵长的烟台山东话,象春风化雨一样无声地滋润着战士的心田,激发起战士们井喷般的革命激情。是的,成昆铁路修不好,毛主席睡不好觉,革命战士哪能怕苦畏难,不积极投身到关系国家前途命运的三线建设中呢!

灿烂的思想政治之花,必然结出累累硕果。在支部的作用下,全连掀起了大战成昆线的热潮。班与班的挑应战一个接一个,各排争先恐后向连队党支部表决心,战士们的豪言壮语如七月流火,热浪滚滚。三排的决心最大,他们说:“天高我敢攀,地厚我敢钻,险山恶水听调遣,英雄面前无难关”。二排的木工班说:“软梯挂山崖,桥架云雾间,上班天上走,笑斗它凶顽”。四排的风枪班说:“雄文四卷,风枪一杆,红心向党,险山恶水脚下踩,天下何处是难关 !”全连战士的战斗激情被支部充分“点燃”,官兵们只有一个心声:以战士的血与汗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争分夺秒早日修好成昆铁路,早日实现党中央的战略布署,让毛主席他老人家放心。一个以月百米成洞为目标的百日劳动竞赛拉开帷幕,各排都自觉实行任务承包责任制,一场争时间抢速度的大战考验着每一个人。我们连在担负的锦川隧道施工的洞口竖起两幅标语:“今朝流下幸福汗,留得长龙舞万年;革命战士心向党,劈山斩水敢胜天”。每天上班默诵着这豪迈的誓言,胸中便升腾起燃烧的烈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历数我所在连队的战士二三事,可见当年我们战士的伟大。战士杨守成为了不影响工作,拉痢疾瞒着班长,仍坚持上班施工,往返一次厕所得十分钟时间,频繁的排便意识使他难以应付,最后竟把大便拉在裤裆里。六九年八月我的右脚被严重砸伤,为了不影响施工进度,我拖着肿得像瓦罐似的右腿仍坚持上班,脚肿得老高,得几个人帮着才能把水鞋脱下来,每脱一次水鞋都会如死过一次痛苦。轻伤不下火线,因为我早在入党申请书上书写了“坚强”。副指导员刘英魁在全连大会上含着眼泪表扬了我的精神,并责令我休息。烈士张弟裕,在一次桥基作业排险中,为抢救战友而陷入深坑,在徐徐下沉时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毅然叫前来营救他的排长立即撤离险区。他说:“排长,不要管我,我们排施工还需要你的指挥……”。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烈士迅速深情地盯了一眼工地上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像,坦然地离开了战友。

是的,成昆铁路建设者的血汗和宝贵生命,都已化作钢铁大动脉那声声风笛、攀枝花那冲天炉火,化作《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        那首军歌的不朽音符。我要为此高歌:“你是谁,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我要为此疾书,用“谁是最可爱的人”的战地随笔飨于后人。在那个勇于牺牲的年代,战士与领袖,支部与中央,始终是同呼吸、共命运的。

成昆铁路胜利通车在四十年前的七月一日,那是铁路建设者们向党的五十岁生日敬献的一份厚礼。当火车的汽笛鸣响的时候,我们的筑路大军又高唱起:“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的战歌,奔赴了新的战场。

特定的年代,特殊的战场,沸腾的军营,舞动的党旗,是我心中永久的定格。那首用铁轨铺写的五线谱 ,便是我心中那首积淀久远音高八度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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