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 | 每日好诗

河 谷

雪舟_诗歌

雨季将至，卵石会缩小

就像一个人，会屈服于苍老

满河滩都是七零八落的心

圆滑，不再痛苦不堪

那些执拗的棱角成了

沙粒，沉于水底

时间在宽阔处慢慢淤积

整整一个上午，我在

太阳暴晒的卵石间

行走，捡起过几枚

又将它们一一放回了原位

年事已高，有些念头

渐渐顺遂了流水的意图

这首短诗并非从自我角度的抒情，而是以即物主义的方式，客观记录了在一条不知名的河谷间所度过的时光，把所见所听、所感所思叙述出来，形成一个以河卵石和自我相对而存在的地理空间，体现了作者的美学创造和自然观、世界观和人生观。时间是雨季来临之前，空间是太阳之下的河谷，作者在河卵石之间行走，拣起石头又放回原处，艺术的时空由此而建立，美学的意蕴由此而呈现。在作者看来，河卵石是有生命的，河卵石的生命与作者的自我相对存在，因为相似和相通而存在，作者在河卵石上看见自我，也从自我身上看见河卵石的命运，因此才把石头放回原位。作者在石头身上发现苍老，并且会屈服于苍老，自己的生命也同样如此，所以最后说：“年事已高，有些念头／渐渐顺遂了流水的意图”。整首诗似乎只是随意剪切一段时光，却在对自然的观察中发现了自我，在自我的反思中发现了自然之生命形态，并以有声有色的描写呈现了自然的状态，表现了自我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