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够控制天空的蔚蓝和广阔丨李志勇

来源：《诗刊》2023年第5期“方阵”栏目

鸟

墙壁上钟表像一个内部空着的鸟巢等待着。

鸟，体型像是一粒麦粒。鸟的源头

可能就在麦地。

在那里，麦粒像一个幻想被奉献了出来。

在那里，仍悬浮着过去匠人们给鸟架起的

古老桥梁。

那桥上它的踪迹可能正是我们存在的痕迹

而不是鸟的。

墙壁上，鸟只懂得攀爬，鸟只懂得歌唱。

桥

桥在一道河水上面形成了自己的脸

脸弯弓着，有些孤单。

桥上的热量远远少于街上的。手、脚都能

感觉到更冷一些。

桥构建在困难之处，在绝望之处，现在也

构建在了人们的头顶。

作品会是一座桥，理论可能也是一座

桥……语言则只是空中碎屑般的一群群飞鸟。

苍穹看上去也像是座大桥，它也可能构建在

困难之处、绝望之处。

没有树在桥上生长，在桥上树仍会穿透

桥面，仍会死亡。

桥抬高，桥挪动，进入到黎明的寒冷中，

进入到一些人的梦里飞翔着。

死亡只是下面的河水，不停地流淌着。

九 月

高空中，鸟拍打双翅。鸟终身都在赶超着

地上它自己的影子。

一只虫子

在窗玻璃上攀登着地平线上的一处山巅。

一个男子呼吸着清冷的空气。

肺最早地感知到了秋天的气息。

每一天，他的影子都在纸页间行进着，或是

会在某处停滞不前，或是会像鸟一掠而过。

他也在某个高度上赶超着下面他自己的影子。

街道没有什么变化，行人匆匆。

他呼出的空气将被提供给时间。

钥 匙

随着天气转冷，周围的钥匙，全都变凉了，

树叶不断在风中飘落。

许多锁孔里面都有冻结的寒冰。

钥匙经常只是作为象征被带在身上。如果

有一串钥匙时，常常会发出铁链的声响。

只有一些钥匙要被送到

很远的地方去，有一些甚至被挂在了天上。

直到后来天空坠落，

这些钥匙拿在手里仍有温热，仍有一些亮光，

星空几乎用尽一切锤炼了它们。

七 月

万里无云，没有什么能够控制天空的蔚蓝和

广阔。几座山峰间，关系悬而未决。

冰川的美貌，不会有人能够具有。

攀登者静止，保持着平衡。羚羊的足迹有时

就没有了，有时只存在于更高的山峰。

向上看去，关键处，投入了太多的牦牛。

只有中午最为严酷。

岩石越高越冷，在手指下显得越加冰凉。

在山脊上看的最多的，还是蓝天。

群山连绵，沉默着，期待着人们能够运用它们。

水磨房

水磨房有可能是用木头、石头制作的一个

钟表，依靠河水的冲击转动着。

手表可能在手腕上，也依靠着皮肤下

血液的冲击转动着。如果河水枯竭了，

那漫天的风雪也能吹动磨轮日夜转动。

风雪如果停下时，还有我在磨房里

推着磨石转动着。

妈妈说了，我得磨完那一点麦子后才能回家。

许多钟表里面可能都有这样一个小男孩。

钟表已经把他化为了零件，日夜不停在那里忙碌着。

但是他的妈妈还在一直等待着他回来。

散 步

秋天，蓝天是光滑的，远远地就能把一些声音

折射回来。一些人在很远处，把他们不需要的

一条道路抬了起来，挪到了一边

太阳明亮，那是真的道路，所以才冷清、僻静

你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从寒冷、从光芒、从气息中，都能感到周围

有一座积雪的高山

因此，散步也有可能会发现雄鹰，有可能会

遇到真正冰冷的岩石

河

水车，立在岸边像是河流的一组钟表

你甚至可以把手伸进河水，调整时光的转速

时间，以及哲学在水下面，将变得更为模糊

由于传播的困难，鱼们都不说话

鱼们在用另一种语言。所以，河水里也

可能满是鱼使用的符号，或者河本身就是

符号之流，奔涌而下

它们越来越清澈了，它们的意义仍无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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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校：寇硕恒、曾子芙；审核：彭敏；核发：李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