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句子,若出自他人之手,或许都不可避免地带点孤独的味道——四顾何茫茫,除了清风、明月,身边竟没有一个知心人。可它一旦被苏轼吟咏,其中的独孤就转化成了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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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
宋·苏轼
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
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赏读
诗词
公元1090年,苏轼再知杭州的第二年秋天,一位叫袁毂(字“公济”)的老友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俩曾为同科(同榜考中),如今又做了同事,关系自是亲密非常。袁公济担任通判,就是给苏轼当副手(“别乘”),不但工作上要为苏轼排忧解难,生活上也得照顾周到,喝酒得陪,作诗得和。不过,能跟苏轼这个既没架子还很有趣的人在一块,应是人生一大幸事吧。其实,苏轼也是这么想袁公济的。
某个秋日,他与袁公济一起“闲倚胡床”,静赏“庾公楼外峰千朵”之好景,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你看,他称庾公楼外的山峰为“千朵”,这哪是峰,分明是花啊。能把山看成花,心情一定不会差。
这时,他突然来了一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似乎在炫耀,又似乎在故意卖惨:你来之前,与我同坐的就只有明月清风,是不是挺孤独的?
可我们都知道,已写过“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的苏轼,只会把清风明月当成是造物主的馈赠,享受其乐还惟恐不及,怎会从中酿造出一场烦恼来?
所以下片,他戏谑道:“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你一来,我们诗酒唱和,共享了许多欢乐;你知道吗?这无边的风月本来是我一人独享的,你来后,咱们就把它平分了。所以,上面的“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虽有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神韵,却没有他的愁闷与寂寥。明代的卓人月评道:“明月清风我”胜于“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多矣。
苏州园林拙政园中有一亭名唤“与谁同坐轩”,其名正取意自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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