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未，华州的雨实在太多，下的地里都有了成尺深的积水。就连后来的秋庄稼——苞谷，也是一穗一穗的由人工搬拽收获的，那简直是遭老鼻子罪了。
去年华州北乡的苞谷地 刘文涛摄
去年的秋播因地里有水没种下麦子，而且还淹死了一大批的经济树木：花椒、桃、梨及核桃等……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以地为生的农民来说，没种麦子的人家只是少了多半年的收入，而对那些经营经济果木的户，那损失可就大多了——谁家的树都是长了好多年才逐渐有收益的，楞不叮地一下子连根刨了……
六十六岁的李三老汉打小身子就弱，不甚强壮，这么些年来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干起活来也是越来越感吃力了。两个在城里安了家的女儿，早在多年前就帮他把地承包给别人了，并接他去进城，他性子倔没去，嫌不自在。
李三老汉村边有一绺五米宽、七八十米长的叫着鸡肠子的几分地。因为地块小不方便耕作承包不出去，咋办？只有留给自已弄，全当活络筋骨了。于是前些年他便跟风在地中间栽了一行核桃树。
今年春上到了树木发芽季节，李老汉地里的九棵核桃没见发芽——被水泡死了。而且日怪的还是刚在地中间，共是九棵树；它前面发了芽的有五棵，在它后面芽发了的还是五棵。李三老汉面对此情此景，苦笑不得，只在心里暗暗叫了声“这挨毬"的，便回家摸上斧头朝死了的树砍了起来。他也没下实茬干，一天只砍三棵。三四天后他拾掇净树枝打折好地块，刚好遇上了开着微耕机路过的乡党，就请人家顺便帮他耕作了一通。
清明后不久就到了春播时候，李三老汉种上了苞谷。防鸟鹐、药地老虎、查苗、补苗、除草、施肥等等一揽子活，虽说是两三分地，但和几亩几十亩几百亩的活路是一个样！
眼看着麦罢后绿油油的苞谷一天一个样，一人多高冒了梢有了棒飘起了缨，看着心里喜盈盈的……谁料十多天前晚上一场大雨，一下子把苞谷淋倒了。
苞谷倒了只有赶快扶嘛。于是李三老汉来到地里便扶起了苞谷。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捧着苞谷的上部分，另一只手则捧着苞谷的中间略下部分，由扑到的东北方扶起、立直、脚踏实、固定好……用了三个多钟头才算了结，累的他腰酸胳膊疼，也懂成了泥人……
可谁知没过两天，又来了场雨，把老汉扶起来的苞谷又扑倒了。上回是朝东北倒，还有一部分是半扑爬；而这次是朝西方，而且是躺平了！
李三老汉地头一看，唉了一声：这年头当爷不如当孙子，当孙子其实是当爷。这狗日的苞谷咋比孙子还难务劳，这分明是骑在咱庄稼人头的爷呀，咋恁难侍候！
这样境况下的苞谷难扶了：头重身轻，再扎了罩根，一扶就坏，收成不收成难说，重大的减产是铁定没问题了。
这时候村里养着两三头奶牛的侄子辈乡当闻讯赶来了：“三叔，听说你扶的苞谷又倒了！你看现如今这情况，苞谷没长成还是水泡，你到集上也卖不了嫩苞谷，干脆给我让我喂奶牛。也幸亏你种的少，你弄的多了我还不敢要。是这，咱叔侄俩都磕睡借枕头，我给你两百元你也别嫌少。我给你把地一腾，你老叔还能种季萝卜呀，这中伏萝卜未伏蒜嘛……"
苞谷倒了 作者供
李三老汉一听，手挠着颡：“早知你碎挨(音:乃)球的要，叔前几天就不扶它了。"
唉，这年头农民的日子呀，可真正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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