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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紫海雪云金草滩,兰州河畔杏花鲜

蒲犁国,金石城,宝霞殿上,正襟危坐人,是那国王蒲从金。

  “启禀吾王,姑墨国使者求见!”侍从轻俯身,双手合十,高声报与他。

  “快传!”三分急切,伴着七分柔声。

“信、信、信......”那使者终于来了,喃喃低语,有气无力。

雪绒毯上,已是他瘫软的身躯,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之下。

蒲犁王朝那使者望去,雪中泛黑的脸,干涸开裂脱皮的唇,紫红肿胀的手正伸向怀中。那使者已闭上了眼。

“快传僧医!”蒲犁王急声叫道。

  一名侍从匆忙离去,另一名侍从俯身,右耳贴在那使者胸口,听了听,又伸手探了探鼻息。

  “禀吾王,他已没了气息!”侍从双手微合掌,轻声说道。

“快打开他胸口衣物!”蒲犁王眉头紧皱。

侍从伸手向使者胸口探去,掏出了什么东西。啊,竟然是羊皮一卷,上面粘着的水珠,缓缓滴下,打在毯子上。

从侍从手中接过羊皮卷,蒲犁王急切地看了起来。

他缓缓起身走下殿,眉头惆怅,目光中有了几分愕然。长舒一口气,呆呆地望着使者的遗体。

他微微一挥手,示意侍从将那使者的遗体抬走。

“父王,出什么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我听说姑墨国来了使者!”

少年走了进来,听起来,他的步伐沉稳有力。

只见他一袭绿袍着身,脖子上悬着一块翡翠玉,密密麻麻的小辫子扎在头上,左耳垂着一弯明月耳珰,是琉璃的。

蒲犁国的大王子,便是他,蒲曲林。

侍从刚准备向他行礼,他微微一挥手,示意免了。

蒲犁王将那羊皮书信递与他,他接过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道:从金仁兄垂鉴。自于阗国佛光会一别,已有数载,弟常盼与兄再会,共研灭度之经。

愚弟有一小女,曾于幼年,许与沮末国王子姜笛怨。那笛怨王子也曾生性纯良,不料继位之后性情大变,残忍嗜血,杀伐无度,其弟也被他流放至漠海之中,干渴而亡。

小女恶之惧之,吾亦如是。便决定赠之铜、铁、雌黄千斤,以毁婚约。那笛怨王子不肯,还将吾国使臣双耳割之,并扬言不日将北上,攻打我姑墨国。

吾万分急切,举国臣民命悬一线,盼贤兄前来搭救,弟感激涕零。

即颂近安,愚弟兰银水拜上!

“曲林,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安处?”蒲犁王慈声问答道。

“父王,此信来得有些突然。而且那沮末国兵多将广,喜好杀伐。而我蒲犁兵微将寡,又不善战事。若贸然出兵,恐怕……儿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最好派一位机警士卒前去侦查,一探究竟。”

“父王,大哥,你们要去攻打沮末国吗,我做先锋如何?”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偏殿侧门传来。

好一位英武少年!

他一身朱红锦袍,宛如烈火熊熊;赤龙带盘旋在腰间,上面镶着樱桃般的绯红玉珠;他的头发没有束起来,戴着鹤顶一般的抹额头箍,像两条小蛇在嬉戏。

正是:

朱袍如火发未梳,

赤龙腰带吐樱珠。

抹额鹤顶双蛇戏,                                           

英气滔滔溢满屋!

“炎离,你来的正好,我正和你大哥商量这棘手之事!”蒲犁王柔声对那少年说道。

原来,他正是蒲犁国二王子,蒲炎离。

“父王,请将事情前后缘由说与我听!”二王子说道。

“方才收到姑墨国使者来信,说沮末国国王不日将攻打白水城,邀我前去搭救!”

“父王,您说的可是那且末国新继位的箜篌王,姜笛怨?”

“不错,是他!”                      

“孩儿也听说过,此人阴险毒辣,是个豺狼之君!”

“的确,所以父王才不知如何是好!”

“父王,救人如救火,孩儿这就去点兵点将,定救姑墨国于水火之中!”

“二弟不可鲁莽,此事需从长计议!”大王子叫住了他。

“大哥,难道任由那笛怨王为非作歹不成!”

“二弟,大哥当然也不忍,见那白水城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姑墨国与我蒲犁虽素无干戈,但往来却也不多,何况此信来的太过突然。二弟之骁勇,大哥又岂会不知。只是我蒲犁国兵少将微,若是贸然起战事,只恐怕……”大王子语重心长说道。

“大哥,你说的有理。救不是,不救也不是,真不知……”二王子右手紧握拳,朝空中锤去,“哎!”

“父王,不如让孩儿备快马一匹,前去白水城探个究竟。您再写好一封绢帛书信,由孩儿带在身上。若此信所言为真,我便前去沮末城做说客,将信交与那笛怨王,许他万千珍宝奇珍,让他暂休干戈。然后我再去游说西夜、浩罕诸国,让他们共同前去搭救姑墨!”

“此法可行,我这就准备书信!”

“大哥,让我去吧,我的云里闪电驹可日行上百里。况且你忘了你右肩的伤吗?”

“伤?曲林,你受伤了?严不严重?”蒲犁王急冲下殿,轻抚二王子右肩,“快让为父看看,我这就叫僧医来!”

“父王切莫担忧,孩儿已敷了膏药,无大碍了。”

“是怎么伤的?”蒲犁王关切地问道。

“是孩儿昨日打猎时不小心伤的,父王……”

“父王,都是孩儿的错!昨日我在雪云山山脚下,见到一只瘦弱的年幼雪豹,本想前去看个究竟,不料一只黑斑雪豹从我身后悬崖扑来,幸亏大哥及时将我扑倒,这才逃过一劫。害的大哥右肩,被那雪豹的月刀利爪伤了!”二王子打断了大哥的话,低声说道。

头低垂,二王子双眸闪烁着愧疚之光,像个犯了错的婴孩。

“我佛慈佑!”蒲犁王双眼忽竟微微略湿,“你们母后去世得早,我一直担心对你们兄弟二人抚育不周。不过见你们如此情深,为父后半生已无憾事!”

说起母后,二王子心田猛的一阵绞痛,那个他从未谋面的母后……

“曲林,你身上有伤,不宜车马劳顿,就让你二弟去吧!”

“是,父王!”大王子也只好应允,他不想让父亲担忧自己的伤势。

“来人,快给二王子备干粮和水!”蒲犁王吩咐道。

“是!”侍从应答道。

金石城,南门外,阳光斜射在城墙上,已分不清这金碧璀璨的色泽,是初日发来的,亦或是这城墙反射的。宛如一幅雕画。

二王子炎离缓缓从城门走下来,只见他身背短臂长稍弓,腰间挎着卷月火云刀,刀身不长,略弯。

再一看,粗厚的鬃毛,浓密无瑕,摸上去上去应该很尖利,犹如针毡;雄壮的四肢似天柱。优美的肌肉线条,枣红如血。那就是他的坐骑,云里闪电驹!

好英武的人,好漂亮的马!

“父王,大哥,不必相送了,你们快回吧!”

“二弟,记得事事小心,早去早回!”大哥给了他一个拥抱,很厚实。

“炎离,我和你大哥等你平安归来!”父王眼中露出了不舍的目光,他这才想起,这竟是二十多载以来,儿子第一次离开自己,独自去远方,那福祸难料的远方!

“父王,大哥,你们保重!”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又有几分惊喜。第一次俩开父亲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虽然他早已过了弱冠之年。

微风突起,他吹乱的长发,在风中飘舞。沿着金色的长道走下去,他火红的袍子,沐浴在这金光中。

很快就到了长道尽头,他矫健地一跃,跳上马背。回过头,他看见父王和大哥,仍伫立在城头,缓缓向他挥手。

还有金石城后的雪云山,也似乎正注视着他。雪云山的顶端是玉虚锋,直插云霄。雪是白的,云也是白的,分不清这银色是谁的!

转过身,微昂首,一片蔚蓝正垂在眼前。好一片翡翠玉,无边无垠。

天这么低,也许伸手就能摘下。

远处的金草滩映入眼帘,在微风中摇曳着身姿,泛起一阵杏黄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这是句芒神送给人间的画!

“驾!”炎离右腿轻拍马肚,那云里闪电驹狂奔起来,速度不断越快。它是在与风神竞跑!

草滩没过马蹄,没过那三分绿,七分黄,软软绵绵的。

一片紫色的香扑面而来,是那野花海。紫中偶尔夹杂着几抹樱黄,开的正欢畅。

花波在荡漾。

淌过这紫野花海,是一条小道,蜿蜒如蛇,望不到尽头。

路边布满了樱树,看腰身,就知道已经历了不少年头。她们轻垂细枝,向陌生的客人挥手。枝头末端,好似点缀着团团粉蝶,又像是嫣红的雪。

塞上春来谁先知,须问十里杏花林!

刚见过野花海的紫,又来这杏花林的粉,炎离的眼已应接不暇。但他已无暇去深闻这花香,径直狂奔而去。

正是:

扬鞭跃马赛轻风,

金草没蹄花紫拥。

曲径狂奔五百里,

粉蝶仍在雪红中!

终于,来到了杏花林尽头,一条蓝宝石长河斜躺着,两架水轮车卧在河边,吱悠吱悠地转着。

古老的歌谣曾经唱着:

船儿细,船儿尖,船儿两头总弯弯。

要问船儿从哪来,兰舟河上问禹番。

传说,远古的时候,曾有一群平民逃到此处避难。水太深,难渡过。这时,河对面过来一位垂钓老者。只见他取下竹笠化成了大木樽,钓竿化成了长木条,载着难民们过了河。

等到大家欲答谢时,那老者已消失无影。于是人们用木头造着样子做了起来,这才有了舟和桨。

这条河,便被称做兰舟河。

兰舟河的水太蓝,见不到底,也不知马儿能不能淌过去。顾不了这许多,他决定试试再说。

马到河中央,水已没马腿。

炎离赶忙轻拉缰绳,勒住了马,也把马背上的包袱挂在了肩上。

怎么办?退不得,进亦难!不管了,赌一赌吧!他轻拍马背,马儿奋力地淌起来。

水位越来越深,快要没过马背了。糟糕,看来今天难逃一劫!

炎离握紧缰绳,准备奋力冲过去。忽然,马儿竟微微浮了起来。原来它正挥舞着前蹄,它在游,而不是跑!

看着渐渐露出的马背、马腿,炎离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上了岸。炎离轻轻抚摸着马儿的脸,这马儿救了他,真是匹好马。

让马儿饮了水,吃了草,稍作片刻歇息,炎离又踏上了行程。

不知不觉中,草越来越稀疏,也越来越枯黄。炎离打开舆图看了看,应该快到流沙漠海了。

看来得加快行程了,必须在夜幕吞噬前,穿过这茫茫沙海。

日头越来越毒辣,炎离的衣物已被烤干。迎着火热的金乌光,他加速朝大漠深处奔去。

也不知骑了多久,忽然眼前窜出一座“蘑菇山”。一半红,一半白,有数丈之高。纤细的伞柄,支撑着粗壮厚重的伞叶,它日夜被无情的风雕啄,折磨的支离破碎。

风越来越滚烫了,沙漠也越来越深了。已快寻不见,那老病干枯的胡杨,还有那仓绿的骆驼刺的踪影了。

来了,莫海深处,成千上万个沙丘,一眼难到尽头。高低不一,起伏各异,或明亮或黯淡,千万变化。有像蜂窝的、梯田的、穹庐的,斜塔的,或是鲲鹏羽毛的、火龙鳞甲的,毫不壮观!

忽然,阵阵嚎叫声传来,苍凉凄惨,让他后背后有些发麻。炎离赶忙停住了马,取弓搭箭,朝四野望去,却不见任何踪影。

他提着弓,慢慢骑着,没见到什么动静,便收起了弓。

也不知越过了多少个沙丘,他有些累了。拿出水袋,大饮几口驼奶酒,又吃了几个囊饼。跃下马来,让闪电驹也歇息片刻。

一个银白色的光影闪动,吸引了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沙垄上。他抬起手遮住额头,挡住这灼目的日光,但依旧看不清。

是白狐,还是?他想起了不久前听到的嚎叫声,难道是沙漠野狼?

他赶忙纵身上马,朝那光影处奔去,再次搭好了弓箭。

离那光影越来越近,他轻下马,静静地朝那光影走去。这金乌灼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弯下腰,贴近这黄沙,将箭瞄向那光影。

更近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他这才看清。

不是白狐,也不是野狼,是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姑娘。

他忙收起弓箭,朝那姑娘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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