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河八道堰采风文学作品集（五）

破滩口

（作者：刘瑜）

如果不是参加县作协举行的采风活动，我一直以为破滩口只是威远河上跟水情有关的堰闸之一。

我所熟知的威远河堰闸，是县城里的罗家坝。因为上世纪九十年代，我曾在堰闸附近居住了八年。每当河里涨水，罗家坝容易翻堰。那黄水滔滔、烟波浩渺的气势，很是引人注目。

后来因为坐船玩耍，又去过一次威远河的上堰雷家凼。雷家凼给我的印象，有点神秘。也许是黑色的裸露的河滩石的缘故，所以谈不上喜欢与否。

而破滩口却不同，我第一次见到它，就与它结缘。

那是2017年的一个周末，有难得的冬日暖阳。我和爱人出门闲逛，从县城三河路往污水处理厂方向走。约摸半小时，又从污水处理厂侧面的小水泥路继续前行。不几分钟，穿过茂密的竹林和农舍，就来到破滩口的堤坝处。

当整个堰闸完全裸露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了它。不是因为它与我意识里已知的堰闸有什么不同，而是它让我觉得从看见它的第一眼起，就没有丝毫的陌生与恐惧感。

通向堰闸的下行石阶已有明显的历史痕迹，枯黄的杂草点缀期间，而沙石堰闸灰暗的本身也让人觉得很有年代感。

上堰闸口很窄，一般人不敢通过，行人都从下堰过河。站在下堰的这头，我忙着拿手机找拍摄角度。不知不觉中，爱人已经踱到了堰的那头。看着他的背影，在偌大的堰坝衬托下显得特别微小。突然不知身在何处，有种隔世离空的感觉。

走在堰上，左顾右盼。上堰细流轻泻，内堰水波不兴，堰外河面平静而开阔。置身那样的环境，整个人是轻松和愉悦的。这样的感觉，我在其他堰闸处是没有经历过的。

继续往前，来到“丁字码头”——这个名字是我擅自取的。根据它的形状，自以为那是供旧时行船靠岸或泊船休息的地方。周围诸多石梯，大概为了方便挑夫的上上下下而建。彼时，我还为这样人性化的设计而感慨良久。

折身走过宽阔的堰闸“丁字码头”，再向右侧走，便是通往白塔中学的土路。

其实那次我们并不知道破滩口的真正名字，因为它挨着“白塔中学”，我就私自给它叫做“白塔中学堰坝”。有位QQ好友看见我的照片，提及它，说它叫“破滩口”。但他对它的认知，也仅限于名字而已。当时觉得这名字挺怪的，但又觉得可能是老地名，有点怪也很正常，就没有多想。

后来又去走过几次破滩口，由于季节不同，感觉又都有些差异。

不管怎样，在我的心目中，破滩口与罗家坝和雷家凼一样，都是用来蓄水、泄洪的水利工具。若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它的开阔视野与沉稳气质给人的感受不同，让我比较喜欢它罢。

但是，2020年4月25日的作协采风活动，彻底颠覆了我对威远河上堰闸的认知度。特别是破滩口，更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次的采风路线，第一站便是破滩口。

采风队伍是乘车从县城二环路到白塔中学附近，插小路徒步过去的，跟我以往走的路线恰好相反。

作协的雨诗老师作为讲解员，边走边介绍。他说：破滩口是威远河上八道双堰船闸里保存最好、设计最独特的，甚至是堰闸史上绝无仅有的……这里滩宽水薄，所以又叫“薄滩口”。为什么命名为“破滩口”？就是因为设计者独具匠心，把宽滩截窄，筑坝修堰。既节约了人力物力，又建成了最方正最美观的堰体。“破”了整个滩体，所以谓之“破滩口”。

雨诗老师还介绍了破滩口的基本情况，说它“于1941年1月动工，1943年3月完工。上堰长约62.7米，下堰长约64.5米。上下堰顶空距约49.3米，左右岸（闸）墙空距约53.2米。”听到这里，我在感叹破滩口的建筑格局的同时，我还感叹雨诗老师的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精神。为了威远河上的八道堰闸，他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去考察、去测量，去探究、去证实。一道堰闸便是一道门坎，跨过去又是一个不同的天。

听着雨诗老师滔滔不绝的如数家珍，我望着眼前的破滩口，它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和蔼而又安然地坐在那里。我在心里为我取的“丁字码头”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而感到惭愧。

离开破滩口，我们还参观了威远河下游与自贡交界的观音滩堰闸和高硐堰闸，对八道堰有了更多的了解。

参观活动结束后，在作协的组织和安排下，雨诗老师又结合精心准备的PPT图文，详尽讲解了威远河上八道双堰船闸的修建过程及历史意义，这才揭开了威远河上诸多堰闸的神秘面纱。

原来，威远河上的八道双堰船闸，是为了抗战时期的特殊需要而修建的，是重要的抗战遗址。

当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海盐阻运。四川成了后方唯一的产盐区，自贡盐场便成了重要产地。自贡盐场制盐多用威远煤炭，但是运输只能靠水运。所以，威远煤炭和自贡盐巴的来龙去脉，必须由蜿蜒曲折的威远河来把握。由此，威远河上的八道堰应运而生。它们的修筑与运用，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用雨诗老师的话来说，就是：“60公里河道，八道双堰船闸形成梯级。双堰船闸，是一个创造，具有独创性和唯一性。战争时期修筑，来之不易，成其惟艰。和平年代犹存，空前绝后，世界仅有。”“在过去、现在乃至将来，其发挥的作用，或航运、或灌溉、或防洪、或环保，无论威远人，还是自贡人，都不应该忘却。”

是的，历史遗迹是有生命的，是最可宝贵、最值得珍存和保护的。

以后的日子，我还会再去破滩口和其他的堰闸走走。那时，我的心情，定是与往日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