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吕秀彬丨朗诵：莹丽亿番洛瓦
冰窗花从哪儿来？孩童时，总觉得是仙女随雪花飘落，用那双灵巧的像雪一样洁白的纤纤玉手，在我睡着时，悄悄在窗子上描画出来的。
长大些，我才依稀知道，冰窗花的结成，是因室内温度较低的水蒸气遇冷凝结在玻璃窗上所致。说得直白些，是一窗物理几何状态奇异的冰；如果换一种诗意的表达，她应该是冬夜水汽在风的舞蹈里最具创意的杰作吧。
冰窗花开，窗棂上各种奇异的花朵，好像开满了光阴的一隅一角，即使是寒凝的日子，烟火里也是满满的温馨。
每到数九的那些天，大雪就塞满儿时的记忆。地儿冻了，水儿封了，鸟儿藏了，乡下人忙不完的农事，也闲了。一家人就聚拢在茅屋里，安然悠然，一起守着岁月的静好。
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轻敲窗棂的微响，像在叮咛着母亲——夜深了，天寒了，该早点休息了！母亲似乎浑然不觉，入神地缝着补着，不时用针尖挑落着灯花。一针一线，似乎都浸染着母亲的心血，依偎在她怀里的棉衣，焐着母亲的体温，在针线的缝补间幸福地跃动，好像跳跃着的亮亮的灯苗。
父亲依着火炉，熟练地炒着花生，随着噼噼啪啪的脆响，茅屋中弥散着沁人的香味。父亲便朝着在床头嬉闹的孩子们吆喝——快下床，一起掐元宝喽！“掐元宝”，是父亲嘴里用来称呼嗑花生的另一种吉祥的说法。临近春节的那几天，家里家外，院前院后，遍地铺着的，都是“元宝”的壳。
雪霁后的清晨，朝阳像胭脂一样，把村落映得红彤彤的 。被木格分割的几帧玻璃上，照例又绽放着一窗冰花，只是披了一袭冰清玉洁的红妆。
你看，那凌空飞舞的，是不是仙女下凡时的衣袂飘飘？那兀然独立的，是不是大圣闹海时的定海神针？还有雷峰塔、仙人桥、桃花坞、百花仙子……母亲讲过的很多故事中的人、景、境，都活灵活现地在冰窗花丛中演绎、再现，好像从昨夜我的梦中飘出来，落在冰花中一样。
姐姐就站在凳子上，把剪着梅花和喜鹊的窗花，贴在冰花上。一说话，嘴里的热气就把冰窗花融成一窗清凌凌的水。梅花笑了，姐姐笑了，脸儿贴在窗棂上 ，仿佛就是一朵漂亮的冰窗花。
母亲说，冰窗花是吉祥的花，只开在人气旺旺的幸福家。最冷的时候，只要一家人一团和气，花儿会开得更多更密更好看。
母亲的话是对的。在那些最清苦的日子里，是冰窗花装饰着一家人的梦，幸福地享受着如画一样一个又一个寒冷的早晨。把贫寒织绣成花朵，岁月总能温暖如初。
也许是天气变暖，也许是独处日久，冬日的窗棂，已经很久不见冰窗花了。冥然兀坐，心里忽然如窗玻璃一样，苍白、茫然……
作者：吕秀彬，中国民进会员、江苏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在水之湄》、《古镇的记忆》、《文字，飘香在清浅的流年》、《素衣闲坐赏杏花》等。现执教于江苏省板浦高级中学。
朗诵：莹丽亿番洛瓦，本名孙长丽，大连中山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中央电视台2016年首届全国老年春晚颁奖晚会特邀朗诵嘉宾、金艺奖。曾受邀参加国内多位著名作家、诗人的作品朗诵会。个人微信号：ylyflw369662890，喜马拉雅：莹丽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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