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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颗心都渴望被触碰:一个自体的破碎与新生

假设你是一个哥哥,你唯一的弟弟拉斯住在隔壁车库。

这个弟弟孤僻、不善社交,是个典型的社恐。有一天,你的弟弟告诉你,他交了一个女朋友。你肯定高兴坏了:我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直到你看见弟弟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孩比安卡。

于是你彻底懵了。

这个看似有些魔幻的故事情节就来自Lars and the Real Girl,2007年的一部冷门佳片,豆瓣4万人评分7.6。这部电影曾获第8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剧本提名、第65届金球奖电影类喜剧片最佳男主角提名,由如今已被大家熟知的高司令——瑞恩·高斯林主演。

它有一个乍听之下很恶俗的译名:《充气娃娃之恋》(也被译为《拉斯和他的真实女孩》)。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朋友力荐,想必我也会错过。

当年的我在结局之时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如今重新翻看,仍然被这个冬日童话所感动,而心理学的学习让我看到了这个故事新的一面:一个破碎自体的重塑与新生。

01

拉斯是社恐中的坚定分子,矫揉造作不是他的风格。

拉斯所在的小镇很小,大部分居民都互相认识。社区中一位老太太送给拉斯一朵花,告诉他“你可以送给你喜欢的人吧,作为一个开始”。

此时,恰好一直对拉斯有好感的新同事玛戈鼓起勇气向他打招呼。

拉斯同志反手就将手中的花扔了出去。

但拉斯并不是从小就这样——他可以算是一个被动社恐

主动社恐和被动社恐有什么不同呢?

主动社恐的人其实并不害怕社交场景,他们只是不喜欢社交情境中的一些元素,所以选择了拒绝社交,当现实需要时他们可以自由地将自己切换到社交模式,去应付生活中需要处理的问题;而当被动社恐者联想到社交场景,恐慌、焦虑的情绪就会涌上心头,可能是由于过往的创伤经验,也可能是他们从未在社交场合中体验过安全感。

如果一个人没有体验过被抚慰的感觉,那么他可能无法发展出自我抚慰的功能,会选择把自己关在一个安全的世界中。拉斯就是这样一个将外部世界拦在了墙外的人,而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在拉斯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生他难产去世。死亡的创伤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拉斯的父亲也没能走出丧妻之痛,悲伤的阴云从此笼罩在这个家中。同时抚养两个孩子的责任让他不堪重负,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也把自己和孩子们隔离开来,给拉斯造成了二次创伤。正因如此,拉斯从小就没有过被镜映的体验。

我们每个人生命中最初的镜映通常出现在主要照料者(一般是妈妈)和婴儿之间。当婴儿大哭大笑或者手舞足蹈时,妈妈也以同样的表情和动作回应,此时婴儿感受到的就是一种镜映体验——我被这个世界看见了。

自体心理学创始人科胡特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有镜映需要。而对于幼年的拉斯来说,面对的家人是沉浸在悲伤中封闭自己的父亲和被吓坏不知所措的哥哥。所以,无论在襁褓中哭还是笑,回应他的都是一片寂静无声。

更糟糕的是,拉斯唯一的同盟——哥哥格斯,在青春期逃离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家,抛下了拉斯一人独自面对以后的风雪,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的拉斯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第三次创伤。

哥哥离开的那一天,拉斯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一夜无眠。

母亲的死亡、父亲的怨恨、哥哥的抛弃,都变成一道道深深印在拉斯心头的刻痕。它们在这个冬日悄无声息地轰然爆发,于是他幻想出了女孩比安卡。

02

心理医生对拉斯的的诊断是妄想症,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嫂子凯琳的怀孕

拉斯母亲的死亡,让拉斯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怀孕是一件会带来死亡和痛苦的事情。那些幼年被抛弃、被孤立的梦魇重新蔓延出来,巨大的恐惧令他的自体无处安放,而比安卡恰好成为了拉斯自体的容器。

拉斯为比安卡构思了完整的人生背景:一半巴西血统、一半丹麦血统,她由教会的修女们抚养长大,如今正在年休,出来体验世界。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婴儿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如拉斯自己。

在拉斯和心理医生的诸多对话中,有一段非常有意思——拉斯悄悄告诉了医生比安卡的“小毛病”:她总是喜欢见人就抱,我觉得她缺少安全感。但你知道有些人可能不喜欢被抱,我担心她受伤。

拉斯在说他自己。他害怕和人靠近,因为害怕受伤。

谈论私人感受和情绪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受过伤的人。对拉斯来说,他的自体已经脆弱到无法袒露在阳光下,只能透过比安卡的投射来诉说真实的内心。只有在这种疏离的状态中,才能让他保有安全感,维持他的不崩溃。

我们生活中也常见这种传话筒现象。当两个人的矛盾激烈到一定程度时,面对面沟通往往需要面对繁杂而激烈的情绪,冲突通常不可避免,这种体验会令人畏惧。而当有第三方存在时,双方反而能舒一口气,开始拐弯抹角地说出心里话。这个第三方就是矛盾两边的容器和缓冲带。

拉斯会将比安卡带到小时候他和哥哥常去游玩的湖边,为她唱那首有名的爵士歌曲L.O.V.E,为她读《堂吉诃德》,带她到父母墓前哀悼——这一切体验,都是拉斯从前缺失的。

拉斯心中的比安卡出身逆境却克服了困难,她勇敢、正直、善良、坚强,拥有各种他渴望的美好品质。

——“如果那是我,该多好。”

——“如果有人能陪我做这一切,该多好。”

03

医生最后给出的建议是“把比安卡当做一个真人去相处”

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人欣然接受的建议,但嫂子凯琳非常坚定地站在拉斯这边。凯琳是拉斯和格斯僵化关系中的黏合剂,她推动着并不知道怎么和弟弟相处的哥哥一直往弟弟的方向靠近。他俩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努力去和镇上的居民沟通,请求大家配合拉斯的幻想。

居民们当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帕克神父关键性的一句总结陈词,最终让众人接受了这个看似荒唐的计划——“这种时候耶稣会怎么做呢?”

从此之后,比安卡俨然成为了小镇中的风云人物。

拉斯带她出席多人派对聚会,在此之前他连坐下和哥哥一家吃饭都做不到;比安卡获得了商场的兼职机会,教会甚至还给比安卡安排了周四的义工;玛戈和几位闺蜜团给比安卡换了新造型;哥哥一家每天给比安卡洗澡、换衣、工作接送。

比安卡作为一个拉斯的自体客体被大家喜爱和照顾着,如同他自己也被大家喜爱和照顾着。

在这场由全镇善良的人们发起的疗愈拉斯的活动中,大家都有了些许改变。

哥哥格斯开始反省自己对弟弟造成的伤害,虽然他当年也只是一个被吓坏的少年,但抛弃弟弟的事实始终是哽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哥哥最终向拉斯道歉,兄弟俩的裂隙在多年后得到了修补与和解。

而随着拉斯的创伤逐渐被修复,他内心的冰墙开始消融,那些从前会被他自动过滤的信息开始渗透进他的意识中,他开始注意到身边那些真切鲜活地存在着的人和事。

拉斯开始学着和玛戈约会,和哥哥谈心,他开始与现实产生联结。而当拉斯与现实的联结足够强的时候,他的自体就准备好了重新拥抱这个世界。这时候的拉斯也就不再需要比安卡的存在了,就像很多孩子的幻想朋友最终会消失一样。

比安卡的离开被拉斯安排得非常诗意:比安卡重病,拉斯抱着她走进冬日的湖中。这是一场他与过去自己的告别。

他像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04

这是一部暖心的成人童话,一个可能只存在于光影中的治愈故事,但并不妨碍我在其中看见了温暖与勇气的点点萤光。

我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越来越多的心理学研究表明,良好的幼年养育与成熟稳定的人格形成密不可分,婴幼儿的心智发展与家庭养育者的情绪能力、教育水平息息相关。问题是,并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足够的资源进行良好的养育,而最重要的是,世界上也并不存在全然完美的家庭养育。

没有得到过足够心灵养分的孩子也完全有可能成长为拥有健全心智和稳定人格的成人。

因为除了主要照料者之外,还有无数的关系和体验可以修复我们受伤的自体,比如兄弟姐妹、朋友、亲密关系、自尊自爱等。

科胡特的自体心理学认为,即使在成年后,每个人仍有多次重新获得成熟健康心智的机会,而镜映体验在这多次机会中均扮演了重要角色。拉斯童年所缺失的镜映体验就因为比安卡的被接受、被喜爱而得到了修复,他被内心防御所堵塞的生命力也最终得以释放。

这种镜映体验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其实也屡见不鲜:当孩子向我们展示他的才能时,父母给予鼓励;当朋友向我们倾诉时,我们给予安慰;当恋人陷入低潮时,我们给予倾听;而当我们有需求时,对方也会给予相应的回应。

当然,生活并不完美,得不到回应的愤怒如果以适当的方式表达出来,也是一种被看见。

每个人都需要被镜映,同时每个人也都是他人的镜映。

我们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地彼此携手向前。

心与心的纠缠,正好构成了这纷繁世间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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